那样的话,他肯定不让她睡客房。
如果昨晚她跟他一起睡了,那么现在,他们肯定又是在医院。想起半夜,她握着水果刀要去杀他的场景,她到现在都还无比心慌、后怕。
如果他知道,她不敢睡觉,以伤害自己来保持清醒,他会更难过的。
叶眠极力保持镇定,轻轻地摇了摇头,扬起唇角:“昨晚睡觉前吃了止疼药,没感觉到疼,一觉到天亮。我还自己擦了碘伏,换了纱布。”
说话间,叶眠竖起右手给他看,她强撑着精神。
乔湛北拧眉,语气里带着点儿责备,“怎么不等我帮你换?你自己能行么?我看看。”
他上前,大手扣住她的皓腕,手指捏着纱布的一头,就要撕开。
叶眠心里一慌,她眸色一转,身子朝他怀里一扑,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受伤的手挣开他的手。
两条胳膊环住他的脖子,踮着双脚,主动吻上他的薄唇。
她故意吻他,分散他的注意力。
女人的柔软的唇贴上他的,丝丝的电流从唇瓣传开,男人眸色一沉,染上欲色,他的大手捧住她的后脑勺,火舌撬开她的贝齿,在她甜蜜的嘴里攻城略地。
晨间的男人,情欲最旺盛,仿佛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浓郁的荷尔蒙气息,而她正被这股诱人的气息包裹住。
渐渐地,她忘记了重重心事,沉溺在他的热吻里、炽热的胸膛里,双腿虚软,瘫软在他的怀里。
“唔……我饿了。”松开时,她娇喘道。
跟他接个吻,她都感觉自己快体力不支了,本来就缺觉。
乔湛北喉结滚了滚,抱着她就要进卧室,他从牙缝间挤出声音:“进去喂饱你。”
叶眠:“……”
他想哪去了?
“不是!我真的饿了!是肚子饿了!”她拍着他的手背道。
再被他折腾折腾,她要暴毙了。
乔湛北:“……”
他垂着头,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在她的脸颊用力啄了一口,“我先去冲个冷水澡。”
他放过了她。
不一会儿,她看着他的背影,叮嘱一句:“伤口别沾到水。”
乔湛北背对着她,做了个手势。
看着他消失在房门口的背影,叶眠垂眸,看着自己右手上的纱布,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疲惫地靠着墙壁,因为缺觉,胸闷气短,还恶心想吐。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但是再难受,她也得忍着,她不能再伤他一丝一毫了。
白天,乔湛北身上有伤,没去公司,选择居家与高管们开个视讯会议,处理工作邮件。
趁着给他做手冲咖啡时,叶眠悄悄连喝了三杯原味苦咖啡提神。
他在家,她白天也不敢睡觉,随时保持觉知,以免被情绪控制。
晚上,乔湛北又舍不得分房睡,闹了她很久,她好不容易撵走他。
他刚走,她将房门反锁。
叶眠铺了一张瑜伽垫在地上,她坐下,双腿呈莲花坐姿盘坐,戴上耳塞,双手呈智慧手印,放在双膝上,背脊挺直,听着耳塞里传来的轻柔舒缓的引导语,进行冥想打坐。
脑海里什么都不想,把专注力集中在一呼一吸上。
只是,到了后半夜,困意袭来,她盘腿坐在地上,头渐渐地垂了下去,刚低下,又猛然睁开双眼。
她不能睡。
不能睡。
叶眠心慌,大脑不停地给自己下指令。
她爬了起来,不停地眨动眼皮,大脑混混沌沌,她强撑着进了卫生间,打开盥洗池的水龙头,正要用双手捧水,意识到右手的伤,只能单手捧着冷水,不停地扑向自己的脸。
洗了冷水脸,稍稍没那么困了,只是刚回到卧室,她又哈气连连地想睡觉。
不能睡!
她咬着牙。
叶眠借着床头灯微弱的光,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绣花针,她坐在床沿,撩起睡裙,她那皮肤白皙,肉感结实饱满,苗条没有一丝赘肉的大腿裸了出来。
灯光下,她闭着眼,指间紧紧捏着一把细长的银针,朝着自己如婴儿脸蛋般幼滑细嫩的大腿上,一下一下地扎去。
针尖刺破她的皮肤,细长的针深深地扎了进去,又被拔了出来,皮肤上沁出针尖大小的鲜血。
丝丝疼痛的感觉教她神志稍稍清明。
只是很快,困意又袭上,她只有不停地扎自己。
她白皙的大腿上,留下一点一点,细密的红色针眼。
针眼伤口极其细小,通常一天的时间就能愈合,晚上乔湛北帮她擦身体的时候不会怀疑。
“叩叩叩——”
这时,房门口传来敲门声。
叶眠瞳孔骤然一缩,大气不敢喘地看向房门。
一定是乔湛北。
他不放心她,半夜来“查房”。
缓过神来,她连忙丢了针,拉下睡裙,揭开被子朝被窝里一钻,关掉床头灯。
房门被她反锁了,他敲了一会门后,外面便没了动静。
应该是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叶眠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还得想一个反锁房门的理由,骗过他明天一早的询问。
第二天,她扯了个一个人睡觉,习惯反锁房门的借口,混了过去。
白天,趁着乔湛北带乔乔上早教的空档,叶眠一个人躲去阁楼,窝在角落的懒人沙发上定闹钟补觉。
补觉的时候睡得也并不踏实,处于浅眠状态,还伴随着各种噩梦,醒来后,还是会冲动地要报复乔湛北。
佣人看着她跑下楼,疯了似的冲到厨房,抄起菜刀,喊打喊杀。
幸好乔湛北不在家,她也很快清醒过来。
人的痛觉阈值会越来越高,晚上的时候,她发现针扎这点刺痛对她已经没效果了。
深夜,叶眠打了个瞌睡,低头时又惊醒过来。
她冲到卫生间,想用冷水洗脸,无意间的一瞥,看到淋浴和浴缸,她冲了过去,打开花洒,朝自己的脸上、身上淋着。
京城深秋的夜晚,已经透着寒意。
纯棉睡衣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冷的感觉穿透她的皮肤,刺进骨头里,叶眠被冻得牙齿不停地打着寒颤,大脑皮层像是紧紧缩在了一起,困意全无。
她不停地哆嗦着身子,双唇被冻得发紫发白,她却安心地笑了。
镜子里的她,全身湿透,脸色苍白憔悴,唇色乌青,眼底有很深的黑眼圈,全身湿透,头发湿漉漉。
看着这样的自己,她在心里叮嘱自己一句:明早别忘了遮黑眼圈。
她得继续想方设法地骗过乔湛北。
叶眠朝着卫生间门口走去,走着走着,她眼前一黑,“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眠眠!”
主卧,乔湛北被噩梦惊醒,心慌地大喊一声醒来。
忘记了做的是什么梦,心口慌得难受,像是她出什么事了。他没有犹豫,立刻起身下床,出了主卧,直奔客房。
客房房门和昨晚一样,又被她反锁,他敲了很久也不见她来开门。
心口还惴惴不安着。
不管怎样,他今晚必须进去看看她。
很快,门锁被他用工具撬开。
乔湛北推门而入。
房间内,只有床头灯亮着微弱的灯光,地上躺着一张粉色瑜伽垫,大床上,空空荡荡,被子整整齐齐地叠成长筒。
“眠眠?”
乔湛北心下一惊,沉声喊。
他看到卫生间的灯亮着,迈开大步,冲了过去。
“眠眠!”
乔湛北刚到卫生间门口,便看到叶眠倒在地砖上,一动不动的样子。
他的心脏骤然紧缩,呼吸停顿。
稍稍缓了缓后,他迈开箭步到了她身旁,她浑身湿透。
“眠眠,乖,你怎么了?快醒醒。”他蹲下,探了探她的鼻息,又轻轻拍着她的脸颊。
叶眠毫无反应,只有牙齿不停地打着寒颤。
她闭着双眼,眼下有深深的黑眼圈,面容苍白憔悴,嘴唇乌青,全身湿透,睡衣粘在身上。
大半夜的,她穿着睡衣,为什么会全身湿透地倒在卫生间?
乔湛北来不及细想,他将她打横抱起,回到卧室。
他抱着她坐在床沿,她湿透的睡衣很快将他的睡袍沾湿,她浑身冰冷,乔湛北心疼得喉咙哽住,快速地帮她脱下睡衣。
乔湛北拉下叶眠的睡裤,还没退到膝盖时,他的动作顿住,心脏猛然一震。
她的大腿,白得晃眼,衬的那些一点点红色细小的伤口也更清晰,他垂下头,仔细地看,好像是针扎出的针眼!
她的腿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针眼?
乔湛北大脑嗡嗡作响,心脏如针扎般地一跳一跳地疼,仿佛这些针眼都在他的心脏上。
他隐隐地明白,这些针眼是她自己扎的。
这个认知,教乔湛北的心脏狠狠一绞,他的手颤抖着脱掉她剩下的湿透的衣服。
……
医院,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猛然睁开双眼,她惊坐起,抓着床头柜上的花篮,赤着双脚冲下床。
“姓乔的,我杀了你!乔湛北,你给我滚出来!”她疯了般地对着空气嘶吼,双目空洞无神。
进门的护士看到这一幕,被她的样子吓到,连忙退出去,跑去叫医生。
乔湛北从医生值班室出来,看着护士从叶眠的病房跑出来,一脸慌张的样子,他脸色一沉,立刻走向病房。
病房里,已是一片狼藉。
花篮里的花,果篮里的水果散落一地,椅子倒在地上,茶几被踢翻。
墙根处,穿着病服的女人,靠墙蹲坐着,赤着双脚,她长发凌乱地披散开,手里拿着一片花瓶碎片,对着自己的胳膊,一下一下地割。
白皙的胳膊上,被割开一道一道的血口,鲜血滴落,白色的瓷片被染成了红色。
“你又睡觉……不能睡……不能睡……”她喃喃低语,魔怔了一般。
“眠眠!”
乔湛北走近,听到她的话,心如刀绞。
他到现在才明白,他们分房睡后,她每天晚上其实都没睡觉,犯困的时候就用针扎自己,冲冷水澡保持清醒!
她怕睡着放松后,无法控制对他的仇恨情绪,再像那天早上一样伤害他。
乔湛北的心像是被她手上的瓷片,一下一下地凌迟,疼得喘不上气,他眼尾通红,眼里闪烁着泪光。
叶眠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瓷片,不知所措。
她被他发现了。
男人朝着她走来,在她跟前蹲下,叶眠努了努嘴,想说点什么,又组织不出语言,大脑混沌得像一团浆糊。
乔湛北没说话,他低着头,握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捏住她手里沾满血的瓷片,男人喉咙深处发出低低的呜咽,眼角有泪珠滚落。
“乔哥……”叶眠低低地喊,目光紧锁着他眼角的泪。
她喉咙一哽,眼泪夺眶而出。
“第一晚分房睡后,我,我半夜醒来,又要去杀你,拿了水果刀,还好及时醒了,那之后,我就不敢睡觉了,我怕我会……呜……”她抽抽噎噎地跟他解释。
眼前的她,没有粉底、遮瑕、口红的修饰,脸色苍白憔悴,眼下的黑眼圈很重。
乔湛北咽了咽哽塞的喉咙,他起身,将她拉起,按住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另一手紧紧贴着她的背。
“叶眠,你这样对待自己,还不如杀了我!”男人声音嘶哑,悲痛得像是从心底发出的。
叶眠趴在他的怀里,嘤嘤地抽泣,“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分开,她舍不得他,他也舍不得她,他们是深深地相爱的,即使她对他满是仇恨的记忆,心却是爱着他的。
不分开,她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伤害她。
她只能这样,一直保持清醒。
叶眠的问题,也问到了乔湛北的痛处,他也不知道,他该怎么做。
许久,他想起她手臂上的伤,抱着她在床沿坐下,“乖,让护士过来给你处理伤口。”
叶眠点头。
护士进来时,乔湛北出去了。
天台,他问时彦深要了烟,点上后,咬在嘴里,深深地吸上几口。
“打算怎么办?我这边还是没联系上能治愈她的心理催眠师。”时彦深走到他身侧,转脸看着他,平静地问。
乔湛北抽着烟,沉默不语。
“她这样下去,精神没崩溃之前,会把自己折磨死。”时彦深又道,“很多催眠师建议,她这样的情况,最好是抹掉关于你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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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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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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