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努力挣扎着往外爬,却总被身后的手拉回去,于是越陷越深,最后没顶般的窒息。
——那只手来自他的父亲。
他们本不住旧城区,可巨额的赌债如雪崩压垮了这个家。八岁时,MU跟着母亲搬到又老又旧的巷子楼,从此再没离开过这里。
他没法继续上学,也没有自己的房间。父亲喝得醉醺醺的,深夜回家倒头便睡,鼾声如雷,他就缩在破旧沙发上彻夜不眠,生怕拳头在他睡着的时候挥下来。
拳头落在身上真疼啊,可他能怎么办呢?像其他孩子一样朝母亲哭诉么?
母亲身上的伤痕比他更多,她的耐心在售卖啤酒和客人周旋中消磨殆尽,甚至不愿多给他一个眼神。
邻居知道他们家有个脾气暴躁的男人,不敢招惹,每次路过他们家门口都加快脚步。
那些睡不着的夜晚,他会含着隐秘的怨恨,想着贫民窟的治安那么差,为什么父亲还能舒舒服服地喝醉酒完好回来呢?
某天,他的想法成真了。
那天他从深夜等到白天,再等到深夜,浑身充斥着酒气的暴躁身影始终没出现在家门口。
当黑丨帮来人告诉母亲,那个男人把自己的命输在了赌桌上时,MU摸了摸脸上还未消除的红肿,心里忽然浮现出平静到可怕的轻松。
他恍然发现,原来那个男人不是压在头上的一座高山,不是无法摆脱的梦魇,只用一张死亡认定,他就可以从自己担惊受怕的生命里彻底消失。
“……后来,黑丨帮免除了赌债,条件是我母亲走私的义肢和芯片必须优先供给他们,我也要帮忙做事。”
MU低声说,他第一次当着周繁的面取下铭牌递过:“这东西看似是威风的黑丨帮通行证,实际上,不过是块写我名字的狗牌。看在我尽心做事的份上,这块狗牌目前还算好用。”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脸上笑着,眼睛里却丝毫没有笑意。
周繁见过穆弈不笑的样子,那是他提到圣诞礼物时——或许他的少年时期的确不堪回首,才让他习惯了温柔面具的脸也出现一丝裂缝。
接过犹带体温的铭牌,周繁翻来覆去仔细看了几分钟,看到MU缓过神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时,才出声问:“你的全名就是MU么?谁取的?”
少年愣了一下,没想周繁会问这个,道:“是姓氏,也是全名。我父亲想让我继承祖父的姓氏,但只知道读音,于是我就叫这个。”
他说到这里,声音又低了下去。
他没告诉周繁的是,父亲曾经也是个很合格的父亲,会为了他的生日特意请假,存很久的信用点不舍得用,就为了带他去三区最大的游乐园。可惜游乐园里每个项目另有花费,于是那天他们在里面逛了很久都没舍得再花信用点,似乎看看别人玩,自己也尽兴了似的。
可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像是过期很久的面包,丢在记忆的角落,只为了提醒他那个男人曾经存在过。
正如MU知道父亲埋在对面的公墓,却从不来扫墓一样。
夜晚的海风终于凉了下来,吹得他脸颊微冷,余光见周繁把铭牌递给他,便伸手去接。
但周繁没有收回手,反而就着这个动作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腕,掌心出乎意料地温暖。
少年抬眸看他,听他放缓了声音,海风里几乎听不清:“别多想,你面前只是海,没有别的。”
说着,他松开手,微微朝旁边示意:“看,水母出来了。”
MU闻声看去,月亮不知什么时候爬上夜空,海面在风里浮动,碎光粼粼。
天空与海洋的交界旷远辽阔,共同汇成比克莱因蓝更浓的颜色。
而在近处,夜光游水母宛如散在海水里的夜明珠,浅蓝色的光晕明亮柔和,慢慢往更远的地方飘去。
天地倏忽化为了一张深蓝色的画布,珠光零碎,除此再无其他,干净得好似幻梦。
“真美。”他轻声说。
周繁说得对,他的面前是海,也只有海,那些令人的往事早该被抛之脑后,不再铭记。
缓缓吐出一口气,MU微微偏头,见身边人也正眺望远海,波光明灭,倒映灰蓝色眸中,仿佛一片海倒映着另一片海。
他大着胆子伸出手,想逾矩地偷偷牵住周先生。
周繁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依旧聚精会神地看着水母。等他快牵到时,突然出声道:“那些水母怎么不过来?”
伸到一半的手抖了一下,MU身体微僵,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来,一同看向海边。
果然没有哪怕一只水母游到岸边,它们方向惊人地统一,眼看着离海岸越来越远。
“那边是……”MU皱皱眉,低声道:“公墓?”
“去看看。”周繁淡淡道。
海滨公园有一座桥,连通到磷海公墓附近,二人从桥上过去,十分钟便到达了公墓门口。
门口如MU所说,长年海风和大雨让它破破烂烂,无人维护,“磷海公墓”几个大字起了锈,歪在一边摇摇欲坠。
海水拍击着岸边,水母多汇聚在附近,荧光耀耀,令人想到墓园里漂泊的灵魂。
大部分的墓已经迁到北面去了,还留在这里的多半是亲人朋友都不在了,等若干年后海风与海水将废弃的墓园完全侵蚀,他们会重新回归自然之中。
然而在一片东倒西歪的墓碑里,有一个黑影用手环打着光,佝偻身子从中走过。
他也注意到门口的两位不速之客,慢慢转过身来,面容苍老,出声问:“二位是……”
MU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周繁挡在身后,道:“我们是来扫墓的,你是……?”
老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自我介绍道:“我是公墓管理人,请问你们要找谁的墓碑?”
MU和周繁对视一眼,眸中凝重一闪而逝。
真是蹊跷,来时他就和周繁说过,公墓油水太低,早就没人管理,面前这个自称“管理人员”的老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
MU话还没说完,周繁打断道:“请问艾黎的墓在哪里?我们第一次来,不清楚墓园的路。”
老头反问:“第一次来?艾黎是你们什么人?”
“他是我同事,几年前工伤去世了,我想看看能不能迁走。”
他表情淡然,不像说谎,老头将信将疑:“你只是同事,没有权限吧?”
周繁对答如流:“他妻子上个月意外去世,遗嘱要求合葬,要看委托书吗?”
他晃了晃手环,似乎确有其事。
MU努力控制自己眼神不要太惊讶,但他的确没想到周繁会当着他的面说谎,还能如此面不红心不跳地说谎。
老头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MU将这个细节收入眼中,抢先道:“这墓园又没什么值钱东西,您在担心什么?”
周繁顺势接道:“带路吧。”
两人表现得太过正常,让老头心里纵有百般怀疑,却无从发难,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转身慢悠悠朝前走去。
墓园面积不小,二人跟着老头走了几分钟。越是往上,越是断碑残垣,小树也种的歪歪扭扭。MU嘴上不说,眼睛不停地往周围飘,周繁知道他在找他父亲的墓。hτTΡδ://WωW.sndswx.com/
这幅情景落到老人眼里就不同了,他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二人有备而来,警惕性极高,防备着他有同党。
事情似乎有些难办了,老人想。
走到第十层阶梯时,老人忽然停了一下,拐杖敲打在地上,他揉着腰叹气道:“风湿犯了,腰疼,我记得你们要找的墓碑就在这一层。”
周繁敛眸,心里确定了这个老人有其他来头。
艾黎只是他随口编的一个名字,看来他们刚才仅仅是在互相试探。
他站在原地不动,淡声道:“墓碑被侵蚀得太严重,看不清字,不如等您休息好了带我们过去。”
老头没接话,定定看着他。
耳畔突兀地出现风声,周繁想也不想,一个侧身躲过,随后手肘后击,另一只手按着MU往前避。
MU却没有顺他的意,躲开他的手,一个凶狠的侧踢,令身后偷袭的人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在电光火石之间,周繁看见了那个人的脸。
“陆三一?”他喊。
出手的人停滞一瞬,就是这一瞬,MU拉近距离,将人凌空架起背摔。
他是从最混乱的地方出生的,学的都是杀人的技术,动作简洁凌厉,招招致命。
“等等。”周繁立刻出声阻止。
陆三一是典型的文员体格,要是被结结实实摔下去,恐怕会断几根骨头。
“怎么了?”MU松手,让陆三一落在地上。
陆三一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站稳,他本就不擅长打斗,刚才也是想先下手为强进行偷袭,没想到这两人身手这么厉害。
他喘着气站起来,皱紧了眉毛:“你们到底是谁的人?”
“是谁的人重要吗?”周繁道:“你来自中心城,对不对?”
身份被识破,陆三一握在身后的手紧了紧,眼中杀机一闪而过:“看来阁下是接了三区的委托?”
周繁微微摇头,神色淡淡,说出的话却令人震惊:“我也来自中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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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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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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