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交握着手,指节用力得发白,神色不大好看,老妇人亦是脸色凝重,二人仿佛就什么问题未达成一致。
他将摩卡恭谨地放在老妇人面前,得到她一句“谢谢”后,收起托盘离开。
等人走远了,周繁缓缓吐出一口气,喝了一口黑咖啡。浓浓的苦涩刺激着感官,流淌过舌尖,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店内萦绕着烘焙蛋糕的香气,甜香抚慰着心神,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不安感,为食客们烘托出下午茶的静好氛围。
“这张照片,我可以拷贝一份么?”周繁低声问。
温妮点头,道:“请便,另外,我还想问问周先生,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还好吗?有没有说过什么?”
老妇人那张经过岁月洗礼的脸变得踌躇而犹豫,显然她知道问这些没有什么意义,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她的父亲已经不在了。可她还是想知道,她那漂泊海外,终生未归的船长父亲,是否思念过她和她的母亲?是否也想过回家?
如果不是这张照片,周繁甚至不知道自己真的和刘易斯见过面,自然也没有那段记忆。
但对面老妇人眼神里的期盼让他沉默了一下,没有说出真相,回想着梦境里的船长,缓缓道:“他想过回来,但避不开港口追捕,只能不断在固定航线来回,大部分航行终点是三区。”
他想了想,继续道:“船上有个室内瞭望台,能看到甲板。下船后刘易斯给我看过一张照片,如果没认错,应该是你的母亲抱着你。他只有这一张照片,一直随身携带。”
闻言,温妮按着桌面一时没有说话,似乎在出神。如果仔细看,能发现她的手在轻微颤抖。那是克制不了的颤抖,她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几十年过去了,她终于再度听到了父亲的讯息。
他并没有忘记她和母亲,只是没办法再回到她们身边。如果她那时多去几次港口眺望,是否还能再见一面那艘永不能靠岸的船?
心里像打开了道口,向来稳定的情绪有决堤的趋势,老妇人不愿让其他人看见失态,只低头擦了擦眼角。
周繁没有出声打扰,安静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温妮放在桌上的手平静下来,她抬头,语气舒缓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它们对我非常重要。”
青年摇摇头,温妮给他的东西又何尝不重要?他放下咖啡杯,对老妇人道:“还有其他事么?”
他相信现在温妮也很需要独处的时间。
温妮原本摇摇头,又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一张纸片:“这是我父亲画的一幅速写,我觉得给你本人比较合适。”
周繁接过来,纸片装在玻璃框内,本身泛黄发旧,极为脆弱,有的地方已经出现了裂痕。
纸片上画的是一个青年,尽管笔墨晕染导致面目些许模糊,但仍然能看清大致轮廓。
刘易斯用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灵魂,画中青年眉宇淡漠,鼻梁挺拔,眼神淡淡地凝视前方,薄唇微抿,天生一张吸引人的薄情脸。
周繁忍不住指尖轻触,画上是他的脸,他熟悉的神情,却来自全然陌生的途径。
“我会收好的,谢谢你。”他把玻璃框速写慎重地放进口袋里,对温妮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出了咖啡店,扑面的寒风和簌簌细雪竟不让他觉得冷,只是心里恍惚。
周繁裹紧风衣,沿着长街沉默前行,想着那张照片,脚下不知轻重,没什么实感。身边仿佛倏忽失去了引力,迷失在茫茫纵横的星系里,飘飘乎找不到去向。
人是由许许多多记忆组成的东西,没有记忆,就无法定位自己。
他可以是百年前的神秘过客,可以是一名普通的中心城职员,也可以是某个默默无闻的,叫不出名字的人。
周繁觉得自己像被放置在舞台上的木偶,在人偶师的操纵下演着不知所谓的戏,台下黑暗里的观众们静静瞧着。他们知道他的来历,身世以及命运,但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他们只想看戏如何演下去,或者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木偶不听话,人偶师就拉一拉引线,好让他回归掌控之下。
明明发冷的温度,他手心却沁出冷汗,眼神看向虚空的某处,下意识抿着嘴唇。
他似乎看明白了,里维斯或许是那个人偶师,1023就是那根引线。
他们冥冥之中试图将他重新掌握在手中,只是没想到这个人偶切断引线,自己活了过来。
他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只有1023是引线么?其他同事呢?或者说,他身边到底埋藏了多少根看不见的线?
一时之间,周繁觉得整个世界都有种可怕的寂静。
他抬头,发现自己又走到了高架桥边,河面结了薄薄一层冰,破冰船还未开始工作,河面暂时没有行船。
飞行器在天边来来往往,人声隔得远远的,嬉笑吵闹着,圣诞歌曲仍欢快如昨。
青年放眼望去,却只能看到白茫茫的天空和飘雪,莫名感觉一阵孤独。
他轻轻吐出一口白气,盯着天空不知出神了多久,连整张脸都变得冰冰凉凉,这时大腿被人碰了一下。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周繁低下头,看到一个小机器人举着牌子,身前架着一个花篓,牌子上写的是:“还在羡慕别人成双成对吗?只需要25个信用点,一束鲜花陪你你度过孤单的圣诞节!”
小机器人大概是看他一个人在这里很久,系统中枢分析得出他独身一人,可能会成为潜在顾客,便上来推销了。
周繁摇摇头,拒绝了小机器人:“我不需要。”
按理说它收获了拒绝,应该自动离开,但小机器人把牌子一收,伸出两只细长小手牢牢抱住周繁的腿,声音清脆道:“买一束吧客人!求你了!”
它蓝色光源闪烁两下,作眨眼状,继续道:“我那无良雇主下雪天还要让我出来卖花,冻死了冻死了!客人你听说卖火柴的小女孩吗,我有个差不多的故事,叫卖鲜花的小机器人……”
它啰啰嗦嗦地开始讲故事,不知道是谁设计出来的。周繁有些无奈,点开手环付了25信用点,随后挑选了一束白月季。
鲜花品质倒是很好,没有因为只卖25信用点便敷衍。小机器人卖出了花,立刻结束了讲故事环节,高兴地挥舞两下小手,行了个绅士礼:“亲爱的客人,感谢您的惠顾,祝您圣诞愉快!”
它低头的时候,印在后脑勺的字母便露了出来,像是一个名字,buck。
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周繁思考了一下,没想起来,小机器人就哼着歌去找下一位客人了。
拿着白月季,青年往回走去,他没有忘记还在鲜花展等他的穆弈。
但他没走几步,男人便出现在了对面,看到他笑了笑,撑着伞走过来:“很久没收到周先生的消息,不太放心,猜你往这边来了,没想到真的遇上了。”
周繁点开手环,这才发现穆弈给自己发过几次通话申请,但他当时心如乱麻,什么都不想理,便没有接入。
“好些了么?”穆弈在他身边,肩膀碰着肩膀。这个人仿佛天生带着温热,一来便驱散了飘雪和寒气。他不问周繁和温妮交流了什么,也没问周繁为什么不来找他,一句关心简简单单,恰到好处。
“嗯。”周繁同他走了一会儿,忽而问道:“你怎么看待梦境和现实的记忆?”
“梦境么?”
穆弈思考了几秒,缓缓道:“不少人认为,梦境是连接平行世界的途径,通过深度睡眠获取平行世界中的你的记忆——当然,科学的解释是脑电波的残余,映射着现实。但在体验过梦境系统后,我认为梦境更多是记忆的投射,以记忆为支点建立起一个支离破碎的世界,是杂糅了脑电波活动和记忆碎片的产物。”
“记忆碎片……”周繁咀嚼着这两个字,垂眸看不清神色。
也就是说,那些梦境并非完全虚构,至少有一部分建立在他的记忆碎片上面。
闹鬼别墅、合成人、海面上的棋局、加害者与被害者……还有通关失败后用道具进入的那场回溯,这些到底有多少是他过往的经历?
周繁皱着眉毛,心中的不安感和空无感更强烈了。肩膀忽的一暖,他被穆弈敞开的大衣整个包裹住,脖子上也被系好围巾,下巴陷在温暖的驼绒中。
穆弈把伞递到他手里,替他拿着那束白月季,低沉的声音带了几分慵懒:“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周先生,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总是在想很多事情,但哪怕是智者千虑,也有一失。”
他微笑着伸手,在周繁的眉心揉了揉:“放松一点,好吗?你半边肩膀都是雪。”
周繁这才注意到他不知不觉走出了伞的范围,那么大的伞面都笼不住他,穆弈只能自己笼住他,把伞给他,才让周繁免于继续淋雪。
“对了,这株加百列品相不错。”穆弈拨弄了几下白月季的花瓣,低头问周繁:“周先生在哪里买的?”
加百列?
周繁突然想起在哪里听到过buck这个名字,他猝然回头,远处高架桥只有飞行器和车辆来来往往的身影。
桥梁轮廓模糊在细雪里,桥头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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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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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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