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的房门向前,拐角,再拐角……一直延续到欧文的房间外。
欧文知道红线的存在么?
那个男人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从容模样,令人看不透。不管如何,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周繁没再想下去,把书重新盖在脸上,想着零碎的线索,放任自己模模糊糊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这部法语电影很长,足足有三个小时,周繁以为在这之前他会醒过来。但大概是太累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沉眠过去,等到自然醒时,光碟已经放完不知多久。
精神好了很多,房间一片寂静,周繁不由感到奇怪,莫非其他造梦者整个上午都没有找过他?
他侧过头去看门口,却见到微弱的灯光。
最后一排不知何时打开了灯,欧文坐在那里,衣着整洁,坐姿端正,如一位独自观影的绅士。
“醒了么?”欧文轻声问候:“看来周先生昨晚休息不佳。”
周繁起身检查了一下光碟,随口问:“你来了很久?”
欧文点头,顺着他的话回道:“周先生选电影的品味不错,听说这部反战题材的影片是导演获奖之作?”
“或许。”周繁并不是很清楚,他只是随手一挑。
“夏日、香槟、战后的巴黎……”欧文笑道:“是个很漫长的故事,周先生错过真是可惜了。”
他把手抵在下巴,做出思考的样子:“蓄精养锐,晚上必然有所行动,周先生可否带我一个?”
那双浅褐色的眸子看过来,好似永远都有温和笑意,难辨真假。
周繁猜测他多半在诈自己,含糊应付道:“晚上再说。”
他不能不把自己的安全考虑进去,跟欧文一起行动虽然能获得意料之外的信息,但每次欧文主动离开,危险便会降临。
机会和危险总是相伴而至。
欧文也站起来,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不管如何,我还是希望周先生考虑我的提议。就像这部电影一样,有时候,麻烦仅仅始于一件没头没尾的小事。”
他拉开放映厅的门,走廊暖黄的光照进来,让他立体的侧脸线条变得柔和。
欧文回过头来,重复了一遍:“周先生,切记。”
等人走后,周繁坐回柔软的红丝绒座椅中。
他觉得欧文知道什么,或者料到了什么,但是不能和他直说,只能委婉地提醒。
欧文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如果说他持有上帝视角,每场梦境却需要自己亲自调查信息;如果说他只是位强到一定程度的造梦者,可他行为和其他造梦者几乎不算搭边,甚至偏爱独自行动。
周繁皱起眉头,内心很矛盾。
说实话,他并不排斥欧文的合作方式,也从这个人那里获得不少关键信息,但要做到信任……不可能。
哪怕是一半的信任,他也难以给出,欧文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神秘虚无,不能不信,也不能尽信。
晚九点,五楼。
白天的休息已经足够,周繁出门前带上了从房间里找到的小刀和铁丝。
他们表面的身份是游客,房间里自然没有别的便携武器,能够藏在袖子里的小刀是最好的选择。
侍者这个时间段会统一离开五楼,这是周繁几天下来观察到的规律。
而等到十二点,他们会再次出现,追杀不在房间里的客人,并在特定客人门口放下棋子。
周繁从窗帘后勾出那根红线,跟着它隐没在壁纸的另一端曲曲折折向前走,期间经过李霜紧闭的房门。
那个微微睁开眼睛的雕像像是在凝视他,眼里有几天前溅上去的血色。
从这扇房门过去,下一个节点就是欧文的房间,红线穿插在这两扇门之间,或许延伸进某扇打不开的房间中。
“我的左手上天堂,我的右手下地狱。”
“我既是新生,也是死亡。”
再次看到这两句拉丁文,周繁心里一动,总觉得它们在隐喻什么。
往左是他的房间,往右是欧文的房间,丝线在右边,加上欧文今天对他说的话,莫非暗示在暗丝线线尽头的东西可能没那么美好?
绕到欧文门口时,周繁脚步停顿了一下,半晌,还是选择了敲门。
出乎意料的,欧文并没有来开门,或许是没听见。
于是周繁转身离开,打算找到丝线源头再来敲门。
兜兜转转几个圈子,他终于在一扇积灰的门前停下脚步。
那丝线极细,壁灯光线昏黄,辨认不易,更别提找了这么久,眼睛有些发酸。
周繁闭了闭眼,试着扭动门把手。
果然是锁上的,他掏出铁丝,伸进锁眼处拧了几下。在他并不专业的开锁技能下,铁丝幸运地触及到了锁芯机关,“咔嗒”一声打开了。
周繁退后半步,将门推开些许,门后的景象令人瞳孔微缩。
昏黑尽头红光大盛,这扇门外表和客人入住的房间一模一样,但里面的布置却大相径庭,说是诡异万分也不为过。
玄关处漆黑一片,仅靠里间透出的红光照亮些许。左右两边摆满了大木箱,还有些生锈的机械零件。
空气中有股难闻的味道,像是灰尘味混合陈旧的血迹味,酸得发闷,里间的红光轻微闪烁,时不时发出电流干扰的“滋滋”声。丝线到了这里,总算被从天花板中扯下来,粗暴地划烂壁纸,拖在地上,往里间延伸进去。
尽管没有烛台,周繁依旧靠自己极好的夜视看清了外间的布置,确认没有危险后,往里走了两步。
从这个角度,能勉强看到里间的情况。んτΤΡS://Www.sndswx.com/
本该是卧室的地方被改造成了一个电梯井,生锈的铁格和歪斜的外框给人一种年久失修的错觉。
红光正是电梯井顶上的信号灯发出,明明白白地告诉来人,这个电梯已经损坏,无法使用。
这幕画面出现在一艘以悠闲度假为主题的游轮上,显得分外奇特和不和谐,但周繁觉得,这恐怕才是这艘游轮的真面目。
外间的壁纸和外面一样,是统一的浅色,因而让带血的手指印颇为显眼。这截指印出现分割外间与里间的墙上,有清晰的拖拽痕迹,指甲甚至把壁纸也划破了一角。
周繁凑近看了看,余光注意到角落的箱子上面放了一个东西,捡起来擦掉灰,认出这是一支手摇式手电。
外壳略微破损,像无意间被遗落在这里的。他试着转了转摇杆,手电慢慢亮起来,还能用。
于是他往里继续走了几步,用手电照明的感觉比故障红灯好了不少,一些黑暗的角落也能看得更清楚。
电梯井沿用了老旧的铁栅栏锁上,要使用必须将双层栅栏拉开,锁孔倒还很新。不过这种电梯也有好处,那就是通过镂空的门,能看见电梯井上下的情况。
轿厢应该落在下方,如果要爬下去,不必担心头上突然有重物坠落,只需顾忌会否有人突然启动这部电梯。
周繁拧了拧锁,没用多大力气,脆弱的铁柄很快在他手里断成两节。铁栅栏拉开不可避免地会发出声音,他想了想,决定再去敲敲欧文的房门。
下地狱指的不是欧文的房间,而是这间电梯井。
下面等待他的是未知,而李霜、特蕾莎和郝雷都不是擅长武力的类型。万一遇到什么,他勉强可以自保,却不一定能保住别人。
这一次欧文还是没来开门。
周繁怀疑他根本就不在房间,至于去了哪里,大概和船上的疑点有关。
附近传来上楼的脚步声,很陌生,像是侍者。
他来不及多想,闪身回了电梯井所在的房间关上门。
熟料,门刚关上,耳边忽然传来系统机械的嗓音。
“触发支线剧情:迷雾血踪。”
“触发人:造梦者周繁(当前)。”
“剧情描述:黑暗的电梯井中,在看不见的角落藏着血液与残肢,有人曾在这里惨死。循着电梯井往下,埋没着一段血腥回忆。”
“通关方法:找到死者的尸体(可放弃)。”
这段话就差没明说电梯井下面的危险程度了,鉴于“可放弃”三个字,周繁不打算立刻去做,想同李霜讨论讨论,补足装备再下去。
可手拧上门把手时,门把手纹丝不动。
周繁一愣,心想系统的操作有点眼熟,一面说着“可放弃”,一面直接将门锁上,堵死他后退的路,逼他不得不往前。
的确像是系统会做的事,毕竟到目前为止,五位造梦者无一死伤,即便有伤也能在第二天愈合,系统这是要拿人开刀了。
而不巧的是,他就是那个被开刀的人。
到头来还是得一个人下去,周繁脸上没什么表情,被坑多了,心里早有了这个准备。
在不影响活动的前提下,他把衬衫袖口扎紧,腰身收紧,西装外套穿在表面,遮住袖口绑好的小刀,来到电梯井边。
电梯井顶上的故障红灯轻微闪烁两下,仿佛鬼魂经过。
周繁把手电筒叼在嘴里,拉开双层铁栅门,观察了下方情况后,决定从井边爬下去。
底下太黑,手电筒的光无法完全穿透,只能看见邻近的三层是没有电梯的。
这就够了。
周繁翻身进了电梯井,抓着铁锈斑斑的铁梯,一点点往下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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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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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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