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邵淳正伏在案上写字,头也不抬地问下方跪着的流雨。
“人送回钟府了?”
“没……没。”
邵淳抬眸睨了他一眼,等着他的下文。
流雨咧嘴一个苦笑,他家王爷那语气听起来心情很好,但一会儿就不知道还好不好了。
“回主子,送……送是送了,就是……县主回的……不是钟府……”
邵淳那看着字的眼神似是变了,又似是没变。
“她去哪了?”
流雨小心翼翼地瞧了瞧邵淳的脸色,垂头半天,最终一咬牙,一脸的视死如归。
死就死吧!
“去、去了……南风馆。”
南风馆?
“嘀嗒!”
邵淳落笔的动作一顿,那刚刚蘸好的墨汁就落在了纸上。
白瞎了一张好字。
邵淳脸色当即就阴沉了下来,阴沉的好像能滴出水来。
他扔了笔,随手将那张字揉皱扔了,而后那目光落在流雨的身上,流雨顿感如芒在背。
“她去南风馆做什么去了?”
邵淳此刻都十分佩服自己,还能这么平静地问流雨的话。
“县主……县主找了人唱曲儿。”
流雨声音跟蚊子似的,连头都不敢抬。
心中哀嚎道:我的县主啊,您可真能给小的找事啊!
“去听曲儿了?”
邵淳咬牙切齿,声音都提高了几倍。
看来,昨天晚上,还是他太仁慈了,她还是不听话。
“是……是!”
流雨闭着眼咬牙应下,又替钟意解释道:
“县主虽然穿着女装,但这次进去的时候是带着面纱的,主子不用担心,不能让人认出来。”
邵淳那火气压都压不住,当即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她倒是聪明,那我还要谢谢她不成,还知道不往我脸上摸黑。”
“不听话,就知道她不能这么轻易地就听话!大早上的就给我添堵。”
流雨如筛子一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听着主子发着脾气。
邵淳气的双手叉腰,扫了一眼地上缩着的流雨,气不打一来。
“你还在这跪着干什么?你回来了,谁看着?去找人啊,找人看着她,将她在南风馆的一举一动都给我记下来,我要知道她点了什么人,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流雨一愣,抬头看向邵淳,邵淳直气的想掀桌子,咬着牙道:
“看什么?去呀!”
在邵淳那压抑着的怒吼中,流雨猛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笨蛋!”
邵淳骂了一句,气的扶额。
紧接着就是在地上暴走,停都停不下来。
钟意!
邵淳咬着牙,钟意钟意钟意!他就好像要将钟意丢进嘴里面咬死一样。
南风馆内。
钟意今日一身女装,倚在榻上闭目养神,悠悠然听江流唱着小曲儿,心情舒畅。
这是江流第一次见钟意穿女装,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虽然早就知道他的这位客人是女儿身,但是知道跟亲眼看到还是两码事。
更何况,她摘下面纱之后,那姿色是那般的耀眼。
钟意躺在小榻上听了许久的曲子,完全不知道那弹曲儿的人心中在想什么。
江流一曲结束,没再弹,而是缓步走到钟意的榻前,看着榻上的女子攥了攥拳头。
江流,这是你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你要把握住。
她下次再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江流!去做吧,一个大男人,没什么可矜持的。
江流一遍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弯下腰,那双手缓缓上前朝钟意摸了过去。
只是还不等他碰到钟意的衣襟,就被钟意抓住了手腕。
钟意眉目清冷,就连抓着他手腕的动作都很强硬。
“你做什么?”
此时钟意那语气冷的,跟之前的她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江流抿了抿嘴唇,指节分明的手轻轻颤了颤,他鼓起勇气直视着钟意。
“……服侍您啊!”
钟意皱了皱眉头,打量着江流的神色,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必,唱你的曲儿就好,我只是来听曲子的。”
只是来听曲子的吗?江流垂头面漏苦笑,轻声道:
“我听这里的人说,很多来这里的客人,都是这么说的,可最终,难道人人都是来听曲儿的吗?我……我愿意的!”
“可我不愿意!”
钟意那眉头皱的更深了,想也不想地就冷声反驳道。
“江流,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也不关心,但我,只是来找你听曲子的,若是你觉得这样不好,我也可以找别人。”
这算是警告吗?
警告他,老实一些!
江流垂下头,钟意的话还有他自己的行为,已经足够让他臊死了。
可他不能失了钟意!
想到此,江流忙强迫着自己笑着抬起头,眼睛里都是讨好。
“我知道了,刚刚是我唐突了,您别生气,我的小曲儿唱的好,琴也弹得好,我以后绝对不这样了,您……能不能不找别人?”
钟意冷目看了江流一会儿,松开了他的手腕,她似乎昨晚没睡好,继续躺下小榻上闭目养神。
“我这人没那么多事,你不必担心什么,也不必强迫自己做什么讨好人的事,我只是为了来听你那曲子,你安心弹曲子就是,不该想的别想。”
江流眼眸颤了颤,他的牵强,被她一眼就看穿了吗?
“是!”
片刻之后,房间里那悠扬的琴声又响了起来,浅声低语,催人入眠。
钟意在小榻上昏昏欲睡。
淳王府里。
暗卫们正轮流着将南风馆房中发生的一切禀报给邵淳。
其中包括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眼神、语气,甚至精确到江流弹奏的每一首曲子。
事无巨细,全部都要汇报。
若是谁在叙述的时候迟疑了一下,都得承受淳王殿下那凉飕飕的眼刀子。
暗卫硬着头皮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跟淳王说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门口吹进来的风仿佛又冷了一些,暗卫冷的抖了抖,那舌头有些大了,强忍着把后来钟意的话给学了。
邵淳的脸色这才算是好看了几分,挑眉问道:
“她当真是如此说的?”
“回殿下,县主就是这么说的,一字不差。”
暗卫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邵淳向后一仰,将身子靠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在一旁的流雨面露愤慨。
“殿下,那男人太过放肆,要不要属下派人去……”
说着,流雨抬起手掌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
邵淳瞪了他一眼。
他堂堂一个王爷,难道还能跟一个南风馆的男子一般计较吗?
再说了,因为这点小事惹恼了钟意反倒得不偿失。
邵淳忽然冷笑一声,老神在在地招了招手。
流雨忙附耳过去。hτTΡδ://WωW.sndswx.com/
不知道邵淳与流雨说了什么,只见流雨苦着一张脸假笑。
“主子……这样做,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啊。”
“让你去就去办。”邵淳眯起眼睛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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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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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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