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献策并没有追问程世杰夫人向氏在哪里,大公子在哪里。在他的心中,程世杰既然没有告诉他,这说明程世杰对他的信任是有限的,至少这个秘密没有告诉他。
也可能是,程世杰太在乎自己的妻儿,不愿意被人抓住他的软肋,所以,才会把自己的夫人、儿子和女儿藏得严严实实。
“主公,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该让夫人露面了!”
“露面?”
程世杰苦笑道:“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
“主公,门下的意思是……”
“这個世道暗无天日,没了兵权,任谁都能一刀砍了你,我们如今人太少,力量也太小,因此能做的事情太少,许多不平的事情,只能眼睁睁看着,想管吧……却是有心无力,不光是我们,就算是孙抚台孙大人,其实也不过日撑着一张面子而已!”
程世杰苦笑着说道:“作为登莱巡抚,看似位高权重,在可朝廷眼中,又能算得了什么?孙巡抚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小人物?所以我们更要抓稳手中的兵,这是实力,也是保护自己的倚仗。有兵在手中,谁也奈何不得我们。因此不但要抓稳兵权,还要渐渐将这支兵越练越强,越带越大。”
宋献策知道程世杰误会他的意思是,再次解释道:“主公,门下的意思是,夫人和大公子虽然不方便露面,但是在外人看来,主公就是单身鳏夫,主公何不找人暂时假冒夫人和公子呢?”
“假冒,对,就找一个江湖人,擅长易容的人,照着夫人的画像易容!”
宋献策缓缓道:“这样以来,有三个好处,既可以让那些妄图操控主公婚事的人知难而退,也可以把妄图对夫人不利的人钓出来……将来主公实力强大了,再无顾忌,夫人也可以安抚人心!”
不得不说,宋献策的这个提意说到了程世杰的心坎里。
程世杰甚至马上就想到了一个人选,杨芸娘。
当宋献策将这个计划告诉杨芸娘的时候,杨芸娘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不行!”
“为什么?”
“我一个未英未嫁之身,假扮生育了一子一女的夫人,能瞒过有心人的眼睛吗?”
“这……”
未生育子女的女人和生育过孩子的女人是有着明显的区别,在这个时代有太多精通这方面的专业人才了,就像青楼里的老鸨,人伢市上的掮客,还有大户人家的女先生,专家辅导孩子成长的嬷嬷。
她们不用就近观察,仅仅从外表就可以断定这个女人是不是完壁之身。
别看杨芸娘出身江湖燕门,事实上,她主要负责的却是管账,所谓“战绩”,要么是她道听途说,要么是她师姐、师妹真正的战绩,要是她真正擅长诈骗,或者说是她的师姐出手,程世杰恐怕还真逃不掉。杨芸娘的师姐有一种熏香,可以干扰人的神志,一旦中招,这个人在三个时辰之内,会任由他人摆布。
正所谓隔行如隔山,宋献策虽然也是江湖术士出身,对于燕门的秘密,还真是不太了解:“你有没有相熟的人?”
“此事,不好办!”
杨芸娘叹了口气道:“只有请我师父出马了!”
“你师父?”
“我师父与夫人的年龄相差不大,只是身材略瘦,略低,这都好解决,可是我师爷已经向佛,不问江湖事,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出手相助!”
杨芸娘其实也是有私心的,她的师父冯三娘遇到了人渣周世臣,不仅多年积攒的钱被骗光,关键是,让冯三娘心如死灰,失去了斗志。现在的冯三娘一盏青灯,吃斋念佛。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师父可以好好活下去。
在假扮程世杰夫人期间,冯三娘吃饭的地儿算是有了着落。从本心上来说,她的师父其实并不算是坏人,她们这一门骗的都是为富不仁的人,而且师父所骗来的钱财,除了被周世臣卷走的一部分,大部分用来收养残疾儿童。
现在这个重任,落在了杨芸娘的身上,她跟着程世杰,每个月包吃包住包穿衣打扮,还有十两银子,按照她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可事实上,杨芸娘现在却是一个穷光蛋,她挣到的钱,都会托人捎到山东。
宋献策道:“你,大帅可以信任,你师父嘛,万一他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就会坏了大帅的大事!”
杨芸娘摇摇头道:“我骗我师父过来,只要她来了辽南,她还能上天不成?”
“你师父是老江湖,你怎么骗她??可别弄巧成拙。”
“不会,我师父最大的心结,就是周世臣,只要我告诉她,周世臣疑似出现在辽南,她肯定会第一时间杀过来!”
“如此甚好!”
……
小南岛,在彭氏这个内应的带领下,宁海军水师部队找到了孟先汉的银库,考验宁海军;水师将士心脏的时刻到了。
随着后院那个池塘的水被排空,露出一个光洁的缓坡,缓坡被开凿出来的一条路,直通山洞,在进入山洞之内,随着火把被点亮,李志祥、李方、陈有时、沈世魁等宁海军水师将领瞠目结舌。
成箱成箱的金银。摆满一间石室的华美精致、金光灿烂的金饰酒具,几百斤重一个的银冬瓜,用几千斤黄铜铸的铜柱,成箱成箱的珠宝……
李志祥过了好半天才从眩晕状态中回过神来,抚摸着一个巨型银冬瓜,不无感慨:“难以想象,仅仅是在海盗就搜刮了这么多财宝!”
彭氏摇摇头道:“这并不是孟先汉当海盗搞来的财宝,其中一大半都是徐鸿儒几代人的积累,全部便宜了孟先汉……”
说到这里,彭氏自觉失言了,因为现在这些财宝全部都落入了宁海军的手中。
“太好了!”
李志祥笑道:“咱们大帅一直想淘汰咱们的四百料炮船,可新修大型战舰,需要大量的银子,有了这笔钱,足够咱们修建几十型三千四千料大船了!”
四千料的大船,不计算火炮的情况下,一艘船的造价在七千七百两左右,这是工匠免费施工,只是木料和相配套的帆布、绳索、桐油等材料成本,如果按照程世杰给工匠们开出的工资计算,一艘四千料的大船,造价至少需要上万两银子。
如果按照欧罗巴战舰的标准,给四千料以上的大船装备四十八门或五十六门火炮,其火力规模达到欧罗巴三级战列舰的标准,那么一艘三级战列舰制造成本虽然在五六万两银子左右。
其实明朝虽然财政年年吃紧,年年飘红,其实并不缺钱,两三百年来,明朝在海贸中赚取了难以估量的财富,流入明朝的白银多达四亿两,仅仅北京一城,李自成就抄出了几千万两白银,谁说明朝穷?
明朝的财政危机,是因为有钱人是不用交税的,所有税收都落到了老百姓身上,就这点税源也大把人跟朝廷抢,比如说藩王、官员、缙绅。按大明律例,有功名在身的士子是免税的,因此每当有士子高中后,必然会有很多人前来投献田产,投献到他们名下的田,自然就不用交税了。
藩王和官员也不交税,这两者都理直气壮,谁敢去收他们的税?如此一来,朝廷的税源锐减,只能在越来越少的田地上拼命加税,想不出事都难了。
特别是,大明朝还没有工业,更没有证券、股票这些理财产品,,再加上国人自古以来乐于积蓄的老传统,赚到的钱花不完,又害怕小偷光顾,自然就藏到了地窖里。将银子熔成几百斤重一个的银冬瓜,几个大汉都搬不动,自然就不会有什么人能将它偷走。
这些银子就从市面上消失了,不存在了,直到危机来临,整个国家陷入恐慌的时候,这些白银才会从地窖里流出来,涌入市场拼命采购粮食、布匹等生活必需品,引发物价飞涨,最终加速整个国家的崩溃……没有办法,一个国家的钱永远比物资要多出几倍,如果这些钱全部流入市场购买货物,物价失控也就成为必然了。
程世杰利用缴获的钱财在登州大肆购买粮食,已经引起了粮食的疯狂上升,现在他已经不敢在登州买粮食了,而是把买粮的工作放在了江南,江南的粮食远比登州便宜,上好的大米,每石仅需要四钱银子,差不多是登州粮价的一半。
经过一日一夜的清点统计,小南岛缴获的最终结果被统计了出来,总共有白银二百五十万两,黄金六千三千两,黄铜十九万斤,珍珠一千六百多颗,此外像丝绸、玉器、瓷器、红木家具之类的值钱东东也是数不胜数。
至于缴获的武器,那就不算多了,更多了,仅孙元化花了大本钱制造的火枪就多达二百多支,大小火炮一百多门……
至于粮食,孟先汉也是一个人才,区区两千余名海盗,居然储存了足足五万八千余石粮食,整个南岛,连老弱妇孺都算上,足足够这些人吃上两年多。
李志祥道:“准备把这些东西,运到金州卫……”
不等李志祥说完,陈有时上前道:“李将军先别忙运。你是不是忘了一件最重要的是?”
“什么?”
“分脏啊!”
李志祥和李方吓了一跳:“分脏?我们宁海军的军规你们忘了吗?”
“一切缴获要归公嘛,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沈世魁望着周围的士兵笑道:“兄弟们自从投降了程大帅,咱们跟着程大帅确实比原来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可问题是,兄弟们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月,总不能让咱们七八千兄弟白忙活吧?就是沈某答应,兄弟们也不会答应的!”
陈有时急忙附和道:“就是,沈副将言之有理,兄弟们不会答应的!”
周围的几十名宁海军士兵,都是陈有时、沈世魁、以李志祥等人的心腹,包括李方麾下的亲信,眼睛中也露出了精芒。
李志祥吓了一跳:“你们想做什么?”
“老规矩,程大帅拿大头,毕竟,兄弟们还需要跟着程大帅吃饭,咱们只拿一部分,很小的一部分!”
沈世魁胸有成竹的道:“沈某是这样想的,玉器、瓷器、古玩、字画、珍珠,金银首饰,家具这类杂七杂八的东西,咱们不要,全部留给程大帅,银锭分为两种规模,五十两和十两,这些银子共计五十三万七千余两,咱们四家平分,李将军拿二十万两,沈某和陈兄弟拿十五万两银子,剩下的三万七千余两银子,归李方兄弟……”
沈世魁侃侃而谈,一看就知道他很有分赃经验,难道他经常干这种事情?
陈有时一听顿时大喜,他麾下不到两千人马,十五万两银子,他自己可以得十万两,然后五万两银子可以给下面的将官平分,每个人还能分二三十两银子,相当于他们两年的军饷,水师官兵的军饷比步兵略高,普通士兵每个月是一两五钱银子。
李志祥的小心脏扑嗵扑嗵的乱跳,像有头小鹿在里面乱撞,他看着这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口干舌燥,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沈副将,这样做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
沈世魁不以为然的笑道:“水至清则无鱼,程大帅是一个好大帅,沈某服他,可服归服,兄弟们也要养家糊口啊,兄弟们说是不是?”
“就是啊,沈副将说得对,兄弟们也要养家糊口!”
“咱们把脑袋别要腰带上,吃这口刀口舔血的饭,为的不就是几两银子吗?”
“咱们了咱们宁海军的那些伙夫,都他妈的胖成球了,吃了我们多少肉?大帅不也一样没管吗?”
“要是能分几十两银子,兄弟回去就找郭老扣提意,把银子直接砸在他的脸上,看他还看不起我……”
看着李志祥在迟疑,沈明魁又在加料了:“李兄弟,咱们这一次缴获可真多,你忘了还有那五艘西洋大船,里面装的象牙、硫磺、火药和火炮,咱们都不碰,全是大帅的!”
李方有些急了,伸手握向腰间的戚家刀,就在这个时候,彭氏一把握住李方的手,李方一挣脱,变成了他抱住了彭氏。
周围的士兵发现了李方的异常,顿时哄笑起来。
“李方,你他娘的能不能等会!”
“你在我们这些鳏夫面前,要死啊!”
彭氏假装娇羞的擂了一下李方的胸口,一边暗暗给李方使着眼色,李方会意,拦腰抱起彭氏,朝着不远处的一个房间走去。
距离远了一些,彭氏压低声音道:“李郎,不要轻举妄动……”
“他们在背叛大帅!”
“你现在不能反对,一旦你敢反对,他们就会杀了你!”
“他们敢……”
“他们真敢!”
彭氏与李方进入房间,李方捅开窗户纸,悄悄打量着外面几名东江军出身的水师将领,此时在沈世魁的提议下,原登州水师以及东江军水师,把总以上级别的军官都被召集了起来共同商议分脏的事情。
彭氏突然间惊叫起来:“李方,不要……”
李方诧异的回头望着彭氏,非常不解。
彭氏指了指窗外。
果然,一群将领肆无忌惮的哄笑起来。
李方咬牙切齿的道:“一群吃里扒外的畜生……”
“这是人之常情!”
李方脸色凝重的道:“程大帅对我有知遇之恩,提拔之恩,我不能为了银子背叛大帅……”
“你现在不能反对,一旦反对,他们就会弄死你,然后让你一个阵亡或者失踪。”
“那我现在怎么办?”
“假意同意,参与分脏,将此事一五一十向大帅禀告!”
李方一脸难为情:“我不识字!”
“奴识字,这封信奴来写!”
“如此甚好!”
随着参与分脏的军官多了,五十多万两银子这么一分,也没有剩下多少了,众人的目光开始落在五艘西洋船上,别看只是区区五艘武装商船,这都是千吨级以上的大型武装运输船,五艘足足有一百多门小型舰炮,也是佛郎机子母炮。
众宁海军水师将领开始分火炮、分火枪,也分铠甲、甚至直接融掉六万斤铜,将这些铜柱分掉。
铜,在大明朝几乎拥有货币的价值。
宁海军水师,分为三个都指挥使司,也就意味着,宁海军水师有三个都监,但是宁海军水师部队的监军队伍,远比步兵要少,没有办法,程世杰的崛起速度太快,他的底蕴略有不足。
此时三名宁海军水师都监的目光在空中一碰,他们不约而同望着陈大勇。
陈大勇原是甘泉百户所的普通军户,属于第一批加入程世杰的家丁兵队伍,属于根正苗红的自己人。陈大勇在宁海军成军的时候,就成了坐司百总,现在更是直接升到了都监,也就是都指挥使司级别,与沈明遇、张裕的级别一样高,他本来是最合适的宁海军前都司指挥使的最佳人选。
只不过,在程世杰吞并登州水师以及东江军水师的时候,陈大勇就派到了李志祥身边,担任宁海军水师都监。
陈大勇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下令军法队出动,一旦军法队出动,确实是可以出奇不意拿下沈世魁、陈有时等挑事的将领,可问题是,一场内战将不可避免,再说了,违反军纪,推出私吞缴获物资,这事应该是程世杰处理,或者是陈国栋处理,他这个都监可没有直接处理同级别将领的权力。
陈大勇给其他都监、总监使着眼色:“先记下来,咱们秋后算账!”
“李将军,又发现一个新情况!”
“怎么回事?”
“我们在地牢里发现一伙西夷!”
虽然明朝很穷,国力也弱,但是,明朝人对于西洋鬼子的态度,可真不像后世,哪怕是普通的一名宁海军士兵,眼神里可没有半点客气。
“杀了吧!”
“别啊!”
李志祥急忙道:“辽南到处都要用人,送到辽东,让他们去挖矿!”
崇祯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宁海军水师将缴获的五艘西洋大船、十七艘海盗船,还有一千四百余名海盗家属,以及缴获的粮食、银子、金银财宝运往辽南。
几乎与此同时,一艘平底船的舱室内,一百多名衣衫褴褛,身上散发着浓浓臭味的西洋人,大眼蹬着小眼,满脸郁闷,他们是刚出狼窝,又进虎穴。
他们这支西洋船队,并不是经常往来大明的荷兰人、也不是西班牙人,更不是葡萄牙人,而是威尼斯城邦共和国的联合舰队,他们到来大明,完全是一个意外。
因为他们本来是从威尼斯港出发,满载着物资,其中大部分是硫磺、硝石、以及成品的火药和炮弹,准备支援正在苦战的克里特岛。
克里特岛是威尼斯共和国作为海洋国家的象征,是他们在地中海最大也是最后的堡垒;威尼斯城邦共和国通过1204年第四次十字军东征从拜占庭手中获得该岛后,威尼斯人倾注了无数金钱和心血,建设和保护这个重要基地。
现在,奥斯曼人判断陷于三十年战争的欧洲各国不可能支援威尼斯人,威尼斯人独木难支,他们将轻而易举的攻下克里特岛。于是,奥斯曼帝国的海军共计两万余人,在六百余艘战舰的配合下,进攻克里特岛。
非常可惜的是,奥斯曼人判断失误,这一战持续了二十五年,直到欧洲三十年战争全面结束,欧罗巴各国开始有了精力,开始派出援军。威尼斯的奋战赢得了欧洲各国的赞誉,年轻贵族、骑士们开始把前往威尼斯参军打仗作为荣誉;许多来自法国、德国、西班牙、意大利等国的雇佣兵前往克里特岛参战,甚至包括遥远的瑞典。
结果,在几乎整个欧洲各国的相助下,奥斯曼帝国打了二十五年的克里特岛战役,除了得到了将近三十万具尸体,什么也没有得到。
但是现在不同,欧罗巴各国的三十年战争打得非常激烈,狗脑子都被打出来了,更何况,威尼斯人没有意识到奥斯曼人的进攻,这场仗打得非常被动,于是,从威尼斯共和国的执政官,挑选了一批贵族子弟,支援克里特岛。
然而,他们刚刚出发,就被一支奥斯曼帝国的舰队给盯上了,奥斯曼帝国的海军知道这支小舰队想要去支援克里特岛,就以逸待劳,这支原本共计十一艘战舰和武装商船组成的联合舰队被伏击,四艘战舰被击沉,无奈之下撤退。
奥斯曼帝国从来没有在海上获得如此惊人的战绩,想要全歼这支威尼斯舰队,双方一追一逃,慢慢逃离了地中海,进入大西洋,无巧不巧,他们又被一名法兰西醉鬼指挥官,当成了西班牙舰队。
这也不算是误打误撞,而是因为威尼斯联合舰队为了扯虎皮拉大旗,结果可想而知,在欧洲西班牙国力强大,实力也强,可问题是现在的西班牙是欧洲之敌,法兰西打他们,荷兰人打他们,就连葡萄牙人也打他们。
他们只能一路逃亡,历时十个多月,从威尼斯逃到了登州,他们听说登州“总督”其实是巡抚孙元化对教友非常友好,他们希望可以得到孙元化的帮助,结果偏偏碰上了孟先汉。
当时,他们为了消除孙元化的敌意,将舰炮收了起来,面对过来的小渔船也没有防备,生怕引起登州水师的敌意,本着多个朋友多条的想法,结果被孟先汉乱拳打死老师傅,他们的五艘战舰连同幸存的一百多名水手和军官,全部成了孟先汉的俘虏。
他们听到炮声,而且听到是最先进的速射舰炮声,以为自己可以获救,然而问题是,他们想多了,唯一的区别是,宁海军士兵给他们的伙食好了那么一点点。
因为在宁海军水师士兵眼中,他们就是十五亩地。如果死了,就只能拿到十亩,这就是区别。
就在宁海军水师前往金州卫的途中,程世杰收到了陈国栋送来的情报,情报分别有十九份,这十九份情报,来自李方、李志祥、沈世魁、陈有时,也包括都监陈大勇等人,情报的内容,也都是李方的情报大同小异。
都是说沈世魁、陈有时提意要私分缴获钱财,蛊惑士兵向李志祥施压,为了大局,他李方只能虚委与蛇,被迫同意。
李方将分到的脏银三万七千两银子,一两未动,随后押解到金州卫,至于沈世魁的辩解则是,他知道东江军将领有很多人的手脚不干净,他就设了一个局,把东江军将领全部装了进去,并且表示,除了沈世魁自己以外,其他人都不可信,特别是深受程世杰信任的李志祥,更加不是东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程世杰看到这里,简直是哭笑不得。
在宁海军将领中,都想着上位,都想着坑队友,结果他们居然想到一块去了,一群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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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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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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