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泥堪们如此对待,自认为生来高贵的钱聋老狗也不是没想过咬舌自尽,可钱聋老狗毕竟是八十多岁的糟老头子了,就算把鹿血人参之类的玩意当饭吃,那嘴里也没有几颗好牙,试天半天之后除了把舌头咬疼之外屁的效果没有,想死都死不成。
钱聋老狗也不是没想过绝食而死,可是能绝一顿,绝两顿,到第三顿的时候呢?
钱聋老狗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也没有什么坚定不移的意志——除了在下江南去视察河道工程这件事情上十分坚持。
钱聋老狗勉绝食了一天,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然而钱聋老狗越是怕死,朱劲松就做的越过分。
之前还只是让钱聋老狗待在囚车里,等钱聋老狗绝食之后又开始吃饭了,朱劲松干脆每路过一座城池都要短暂停留,然后把钱聋老狗所在的囚车停在衙门外的空地上,让百姓可以参观到钱聋老狗的模样。
而钱聋老狗的表现,也丝毫不出朱劲松的预料。
钱聋老狗都忍了。
哪怕是钱聋老狗很清楚的知道,离京城越近,就意味着离自己的死期越近。
可是钱聋老狗依旧没有寻死,因为钱聋老狗怕疼!
咬舌自尽舌头疼,绝食自尽胃疼。
想来想去,钱聋老狗觉得还不如等到了京城挨一刀算球。
更关键的是,钱聋老狗也想看一看,到底是只有济南府的百姓拥护那姓朱的逆贼,还是全天下的百姓都拥护那姓朱的逆贼?
再说了,他大明亡了一百五十多年都有人吵吵着反清复明,我大清这才亡了几年哪,怎么着也该有几个忠义之士跳出来反明复清吧?
然而接下来的见闻,却让钱聋老狗彻底绝望了。
朱逆已经不仅仅只是在城市停留了,有时候路过村庄也会停下来,然后跑到村子里去闲逛。
每到这个时候,钱聋老狗就能脱离囚车,就连枷锁脚镣也会被摘下,只是双手被捆越来,然后由柯志明负责看守,带着自己一起跟着朱逆闲逛。
在钱聋老狗看来,朱逆这种做法是绝对错误的——身边只有一个护卫再加上张德全那个狗奴才,一个负责看守自己的锦衣卫校尉外加上双手被捆起来的自己,万一遇到有人想不开,想要刺王杀驾,那朱逆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正确的作法应该是带领御前侍卫随行,就算要微服私该,后面也该跟着一支军队做为后备力量,像朱逆这种跟大队伍脱离几里地甚至十几里地的行为,基本上就跟找死差不多。
可朱逆偏偏就敢大大咧咧的跟大队伍脱离开来,大摇大摆的穿街过巷,不光在那些村子里闲逛,甚至还会跑到树头去跟那些晒太阳的老农闲聊。
“这就是钱聋爷。”
朱逆毫无帝王形象的坐在树桩上,指着钱聋老狗跟那些老农们吹牛逼:“这狗东西是真能跑啊,等朕到了京城的时候,他已经跑到了沈阳,等朕紧赶慢赶的到了沈阳,这老狗又钻了地道,打算从密道逃跑。”
“好家伙,沈阳城里好几万建虏啊,里边儿还有这老狗的妃子儿子闺女啥的,他也不管不顾,就一门心思的顾着他自己逃跑了,幸好咱大明的军队围的结实,这才没让他跑喽。”
“你们瞧瞧,咱们这位钱聋爷,啧啧,平日里那可是拿着人参燕窝当饭吃,拿着鹿血当水喝,可不会扛着金锄头锄地——人家手底下有包衣阿哈呢,哪儿用得着自个儿动手锄地啊。”
“恁看看这老狗过的什么日子,再看看朕这个皇帝过的什么日子,不瞒恁说啊,跟这老狗比起来,咱这个皇帝过的日子还真就不像个皇帝。”
那些老农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听到朱逆这么吹牛逼,那些老农就会一边打量自己一边捧朱逆的臭脚:“还是皇上厉害,没叫这老狗跑喽!”
“就是,以前俺们还以为这皇上都是扛着金锄头锄地,皇后娘娘天天烙葱花油饼呢。”
“他娘滴,俺才五十多,看着就跟那七老八十的一样,这老狗八十多,看着却比俺还年轻,这上哪儿说理去?”
“皇上,可不能让这钱聋老狗好死喽,这狗入滴东西六下江南,可把老百姓给祸祸毁了。”
“对了,皇上还没吃晌午饭吧?在俺村子里吃呗?没啥好东西,但是自家养的那鸡是真肥,俺这就让人杀一个。”
“对对对,这宫里的饭食也不一定养人,恁看皇上瘦的。”
每当到了这个时候,那朱逆一般就会选择在村子里吃饭,然后临走的时候再给那些老农留下一些钱财和酒肉之类的东西。
所以钱聋老狗的心里就很不平衡。
凭什么?
朕是六下江南没错,对沿途百姓的生计造成了影响也没有错,可是朕也好几次蠲免钱粮了啊,累计蠲免赋银两亿两白银,相当于大清五年的全国财赋总收入,就算这些实惠并没有落到百姓的头上,那百姓多少也该念朕一点儿好吧?
偏不!
不光没有人念着朕的好儿,还总有些狼子野心之辈跳出来要反清复明!
再反观朱逆呢?
从济南府出发直到现在,前前后后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跑过的州县也有十好几个,这朱逆是一地的钱粮都没有免过,赏给百姓的那点儿钱粮酒肉也不比百姓给他吃的东西贵多少,平日里吹了跟那些老百姓在一块儿吹牛逼还是吹牛逼,要么吹他自个儿多英明神武,要么就吹娶的皇后嫔妃有多漂亮,再不就是吹他手下的军队有多厉害,甚至连什么他娘怀胎之时“梦白龙据腹”这种牛逼都吹出来了!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结果可倒好,这姓朱的搁那儿吹牛逼,这些老农就听的津津有味儿,时不时的附和着点点头再发出几声惊叹,一到晌午傍晚的就要留下朱逆吃饭。
别说有什么忠义之士跳出来刺王杀驾了,就连骂朱逆的都没有一个!
钱聋老狗的心里那叫一个不平衡。
后来,眼看着朱劲松也没怎么搭理他,钱聋老狗也终于憋不住了:“为什么?朕屡次蠲免钱粮,尔等不念着朕的好儿,这姓朱的一文钱没给你们免,而且他朱明的赋税比我大清的还要重,为什么尔等不反他?”
对于钱聋老狗的问题,朱劲松并没有搭理他。
反倒是那些老农忍不住了。
“就你这样儿的,也就是下个江南的水平,你懂个篮子的赋税啊。”
“老子当年一分田都没有,佃着地主老爷家的地种,除了赋税之外还得给地主老爷交上好几成的租子,现在老子是给自个儿种地,没有赋,除了田税,剩下的粮食全是老子自个儿的,懂吗?那点儿税才几个钱!”
“咱大明没有徭役,官府都是雇人做工,老子除了种地收粮食还能多一份收入,你大清行吗?”
这些老农无视了钱聋老狗越来越黑的脸色,反面越骂越起劲。
“你大清治下的时候,老子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个白面馍馍,一年到头见不着半点儿的荤腥,反倒是赋税更重的大明,老子能吃的饱,穿的暖,想什么时候吃肉就什么吃肉,你大清行吗?”
“反皇上?反了皇上,再把你这样儿的狗东西给迎进来当皇帝欺压俺们?是你傻还是你当俺们傻?”
“沙雕玩意,你怕不是忘了你大清入关的时候,是怎么跑马圈地的吧?”
“老子现在能拿着报纸骂朝廷骂官府,搁你大清那时候儿行吗?”
“就是就是,老子虽然不识得几个字,可是家里的娃子都能识字看报,搁你大清那时候行吗?”
然而最让钱聋老狗无法接受的,是刚刚凑过来的一个汉子:“钱聋爷?奴才以前叫阿昌阿,是粘竿拜唐,奴才可给您请安了!”
听到这番话后,钱聋老狗的一颗心就彻底凉透了。
钱聋老狗不傻。
虽然阿昌阿的嘴上口口声声的自称奴才,口口声声的要给自己请安,然则脸上殊无敬意,反而是望着朱逆的目光中充满了狂热,好像那朱逆才是他的主子一般。
就在钱聋老狗又气又怒之时,阿昌阿却又一拍脑门,说道:“坏了,奴才忘了,奴才现在不叫阿昌阿了,奴才现在有个汉名,叫做吴满仓,是个正儿八经的人,可不是你钱聋老狗的奴才了!”
钱聋老狗又气又怒,望着吴满仓喝道:“朕就算亏待了这些汉人,可也从没亏待过你们这些奴才!你居然要给这些汉人做狗!”
吴满仓却没有理会钱聋老狗,反而噗通一声对朱劲松跪下了,叩首拜道:“皇上,奴才有几句话,想要跟钱聋老狗说,望皇上恩准!”
朱劲松呵的笑了一声,说道:“站起来!既然你能得了大明的户籍,那你就是大明的百姓,是朕的子民,可不是朕的奴才,以后也不许再自称奴才了。”
“还有,此时不是大朝会,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你尽管站起来,有什么话就大大方方的说,大明律可没禁止你说话!”
吴满仓却再一次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然后才站起身来,望着钱聋老狗道:“你听到了?在你的嘴里,我们就是奴才,生杀予夺,存乎一心,而在皇上的嘴里,我们是人,是堂堂正正的人,是能站起来说话的人!”
钱聋老狗沉默不语,吴满仓却来劲了:“什么上三旗,什么下五旗,哪一旗不是你的奴才?”
“还有,你也别提什么旗银,给你当奴才的时候,我是能领到旗银,可是那旗银他不够我吃顿饱饭的,因为大部分的旗银都到不了我手上!”
“我不信你不知道和珅贪腐,和珅的手可伸不到粘竿处去,还不是你放任和珅贪腐的?”
“是你,是雍正,是康麻子,是你们把所有的人都变成了鬼,是大明,是皇上,又把我们从鬼变成了人!”
“别说他们不会反皇上,我也不会反!天下人都不会反!告诉你,钱聋,我在粘竿处学的一身本事还在,谁敢反皇上,我就杀谁!”
吴满仓骂的酣畅淋漓,周围那些老农也都跟着大声叫好儿。
这些老农早就知道吴满仓以前是旗丁,也知道他曾经是粘竿拜唐。
大清亡了之后,因为当初在矿山上表现够好,改造够积极,阿昌阿也就成了第一批成功归化后被放出来的,而在被放出来之后,阿昌阿也就有了汉名吴满仓,也顺利的分到了属于他自己的土地。
但是吴满仓的心里不舒服,以前曾经是粘竿拜唐的经历,几乎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所以在刚刚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吴满仓就先坦陈了自己曾经是旗丁又是粘竿拜唐的事情。
吴满仓已经做好了被人唾骂的准备。
然而让吴满仓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村子里的百姓并没有唾弃他,反而在农会的引导下指点他该怎么耕种。
从此以后,吴满仓就在这个村子里扎下了根,曾经在粘竿处学来的本事被他弃之不用,握惯了刀把的手也慢慢学会了怎么掌握锄头。
直到朱劲松带着钱聋老狗路过这个村子,在心里把朱劲松当成神明一样的吴满仓就打算远远的看一眼,看看自己心目中的神明。
直到听了钱聋老狗那几个狗屁不通的问题之后,吴满仓就彻底坐不住了。
拿着自己跟圣上比?
你钱聋老狗有什么脸面?
要不是钱聋老狗的身边有人看守,吴满仓甚至想拧了钱聋老狗的狗头当球踢!
然而就在一众百姓都跟着大声叫好时,朱劲松却抬了抬手,说道:“朕曾经说过,要让天下的百姓都能吃饱、穿暖,朕也说过,大明朝廷要为百姓做主,如果有一天,大明的皇帝和朝廷变了,不再为百姓当家做主,反而调过头来欺压百姓了,那你们就应该造反!朕准许你们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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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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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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