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流民每日所食皆是通过发放饭筹来定量,比如两枚饭筹可食两碗稀粥,或者一个炊饼,又或者八个土豆,就看你觉得哪样划算,哪样更能填饱肚皮,有些妇孺自然是换两碗稀粥可供二三人挺过一夜,而要去干活儿的精壮,却需要换一個炊饼,又或者八个土豆更能支撑。
用这种方式,其实也变相是把收获的土豆消化掉,节省下来的粟麦米就能用于军中,既方便运输,更耐储存。
五十万斤土豆,听起来不少,但是对于十余万流民的肚皮问题,那就真的是杯水车薪,三五日便能吃得干干净净。
“嗯,土豆的保存是个问题,所以用这种方式将粟米、麦子以及粳米腾出来,也便于更好的用于军中。”冯紫英沉吟着道:“不过用得多了,只怕又会有人不满,所以这比例上秋生你要把握好,等几日,大城还会运来一百万斤,武清和宝坻还要分别运来七十万斤。”
十几万人的消耗还真是一个天文数字,饶是冯紫英早有准备,依然感觉到有些吃不消。
“大人,城内的建设眼见得也差不多要告一段落了,以属下之见,不如要开始进行调整转移了,张家湾码头建设,三角淀的垦荒,卫河的疏导,还有香河到杨村之间的水闸建设,还有就是直沽了,都可以提前开始准备,先行转移一部分人过去,这边城中的建设哪怕适当放慢进度,免得到头来手忙脚乱。”
冯紫英的许多计划都没有瞒傅试,傅试已经成为其在顺天府衙中最核心的成员之一,他也知道冯紫英很看重天津卫的发展。
“我的想法是这一批流民十余万人,如果不愿返乡的,一部分放在梁城所所在去进行屯垦,另一部分就搁在直沽,直沽扼河海航运之枢纽,地势低洼处可以填淤泥种稻,旁有三角淀开发以栽种粟麦,加上天津卫所紧邻,未来必定是繁兴所在,便是筑城都需要大量人力,亦可在直沽周边设立砖窑,烧制青砖青瓦,……”
冯紫英的话让傅试吃了一惊,“筑城?大人,这可须得要报经朝廷,而且其所费甚大,当下怕是……”
“筑城也未必就要官府出钱嘛。”冯紫英淡淡地道:“此番南征之后,海运必当大兴,当然漕运亦不会废止,而直沽所处位置便是最佳所在,加之这里亦有较为丰富的水泥灰岩,可作水泥原料,日后这里即可作为水泥外销所在,亦能成为海运河运交汇中转要隘,便是山东和沧州沿运河一线的物产亦可在这里转道经卫河入海南运,远胜于走陆路到登莱青州海州这些地方,而且随着海上行船规模日盛,以后松江、宁波和朝鲜日本也都会走这条路径了。”
“大人的意思是吸引商人来主动筑城建屋?”傅试心中一动。
这倒不是不可能,直沽位置太好,远胜于现在的天津卫所在,若是河海联运兴起,这里必将能取代通州成为京畿咽喉锁钥之地,日后说是寸土寸金一不为过。
“我们只需要最好规划,划分好码头、仓储、店铺、道路等设施具体安排,并将朝廷和我们顺天府未来的设想一一展现出来,让外来商人能一目了然,明白他们在这里购地建屋未来能有什么好处便足够了,这些商人都不傻,应该明白随着这一战结束,海运的兴起,直沽这个地方会成为第二个通州,甚至超越通州,他们会怎么做?先下手为强,抢到就是赚到啊。”
冯紫英对这一点倒是充满信心。
天津的发展是不可避免,自己不过是提前来促成一下罢了,当然这日后还要看情况,但是现在海运和漕运在这里交汇,不说一下子就发展成后世那样,但是起码达到通州的水准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见冯紫英如此笃定,傅试也只能信了,“若是这个消息出去,只怕这十来万流民都不肯回乡了。”
“也未必,还是有许多人故土难离的,但若是真不愿回去,那也由得他们,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在这里也能找到活儿干,能有一碗饭吃,等到码头扩大起来,商家纷纷云集于此,也能雇请许多人,正好可以满足。”冯紫英到也不以为意。
天津是肯定要发展起来的,事实上现在天津卫东北面梁城所那一片面积非常大,目前属于宝坻和卫所控制,但荒废着十分可惜,如果一旦天津直沽建城发展起来,未尝不可以通过行政区划调整,将梁城所这一片划给未来的天津。
当然天津最重要的还是运河和卫河的交汇位置,河海联运,漕运和海运相通,作为包括京师城在内的整个京畿地区的东大门,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发展不起来才是怪事。
连王熙凤都能看出这里发展潜力,遑论其他商人?
只需要官府振臂一呼,善加引导,冯紫英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主动接洽,抢先吃这一口螃蟹的。
现在多了这十多万流民,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三角淀和梁城所那边的垦荒,直沽的港口码头建设,未来天津城市的街道、房屋、工坊、仓储建设,有的是他们干的时候,等到建得差不多了,天津商埠地位也渐渐确立起来,有更多的消纳渠道,这都不是问题。
二人正说着话,宋宪也来汇报工作,傅试便主动退了出去。
宋宪现在正是干得春风得意,和刑部的合作十分顺利,不再局限于顺天府,而将整个北直隶乃至山东、山西都纳入了这一大案中来。
白莲教所涉面太广,尤其是旗下各种分支花样繁多,如果没有刑部的介入,单靠顺天府根本没法查清楚。
即便是从刑部诸清吏司抽调了不少好手,又在各府也抽调了精干人员,但是当彻底铺开开始调查下去时,所有办案人员才发现还是小觑了这个已经有了几十年发展历史的白莲教在下边盘根错节的网络有多么庞大。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千头万绪,一开始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也幸亏刑部里边有几个原来就接触过白莲教的老手,有他们的指导,我们才算是慢慢切入,找到一点儿脉络。”宋宪语气里带着几分隐忧,“不出大人所料,永平府应该是一处最重要的巢穴,但是可能现在他们已经转移出来了,京师城里他们原本是要打算作为一处重要立身之处的,但可能也感觉到了大人到顺天府之后对其的查处,所以他们也应该蛰伏起来了,转而向外埠发展了,……”
“哦?那你们现在查到他们重点在哪里發展滋生?”冯紫英很感興趣。
“真定、保定以及山西的大同,广平、大名、河间也很猖獗。”宋宪沉吟着道:“他们的组织体系架构不像那种纯粹的由上至下由高到低的层级,但是也不是那种只有横向联系的松散结盟式的组织,更多的还是根据其主事者的能力威信和与上一层级关系密切度而不同,……”
“还是以北直隶这边为主啊。”冯紫英皱起了眉头,“那根据你们现在掌握了解到的,他们有没有其他异常迹象,比如可能要举事?”
宋宪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但是又不敢确定:“顺天府这边,属下可以肯定,各州县都查的很紧,应該是起不了多大风浪的,但是像其他几府,比如广平和河间,我感觉虽然刑部这边也一直在督促下边深挖细查,但是感觉还是重视程度不够,我们这边人也有抽到去广平和河间去的,比如清河、南宫那边白莲教活动就十分频繁,有些地方甚至连官府都有些压不住,在河间景州,本身那边民风强悍,习武之风盛行,白莲教借以邀约聚众,开香堂,搞聚会,十分猖獗,但因为有地方士绅庇护,景州州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前期我曾经带人去过,但景州那边只说没有这类情况,查无实据等等,……”蜀南文学
冯紫英眉头深锁。
广平府正好处于自己老爹西北军的控制下,但现在西北军主力不在广平大名这一线,而在南面,而景州、吴桥一线则是尤世禄的蓟镇军主要控制区,如果说是那里出点儿问题,还真有些麻烦,特别是在和孙绍祖的大同军對峙的情况下。
只是这种情形自己也不好说,刑部牵头,而且稍有风吹草动,还要去和军队打招呼,似乎显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思忖再三,冯紫英也觉的不好处理,只能再看一看,好在宋宪一直盯着,有情况也能及时反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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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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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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