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间,庆靳道君仍伸出手抚摸卞庆衫头发的顶端。
卞庆衫更是泣不成声。她曾经经常看到庆靳道君在叶怀心面前,多一副宠爱有加的模样,不时捏捏叶怀心包包头或抚摸他的头,可对于自己来说,却始终是冷冷清清的模样,从来没有像对待自己那样亲昵过。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很深,如今庆靳道君这一抚发顶让卞庆衫发现,她早就对庆靳道君与叶怀心在一起的方式,很是嫉妒。
“好吧,当别人家师姐,而且还是大姑娘,别哭,下次再让师姐开玩笑吧。”庆靳道君的谈吐总是很清淡,冷冷清清但又不失冷淡。
卞庆衫并不知道为什么要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这一切却明白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卞庆衫吸了口气,用力擦了把脸又爬起来,三跪在地上,朝庆的靳道君重行礼。
庆靳道君端坐上首接受卞庆衫礼敬。
卞庆衫叩完最后一个头,朗声道:“不孝徒卞庆衫、这就走吧、从此道君便当无此男子罢。”
说罢,卞庆衫看也不看叶怀心,扭头决然离开。
庆靳道君面极安详地坐下来,轻叹一声。
这场师徒之谊的缘分就在这里。
送走卞庆衫后,房间里只有庆靳道君、叶怀心这对师徒。
叶怀心耷拉着脑袋看不清神情是什么样子。
庆靳道君将小徒弟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由在心中感慨,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当年偶遇卞庆衫,叶怀心且一袁家少女,从桃源小秘境侥幸逃出,亦恰逢其时,他找到叶怀心身世由来之时,想多看她几眼,遂有收弟子一诺。袁家少女自恃家世珍贵,难免不拜师学艺,与卞庆衫在一起,便成为收叶怀心为“添头”的人。
兜兜转转到现在,他当年想照顾的小丫头叶怀心飞黄腾达,成功结丹不说,也给他带来了好几次脱难解困的机会,而卞庆衫,却和他师徒情断绝,转而投了别人的门。
“其实也没多大问题。”庆靳道君开口,对着还在发呆的小徒弟言道:“你主我主,那年还琵琶别抱、改换门庭呢。我第一次踏上仙途,是拜苍梧洲青灵门的师傅为师。”
一语道破天机。
叶怀心震得神魂出窍,猛地转头,定睛看着庆靳道君的背影。
坐为上首,庆靳道君以一素色玉冠束发,非常瘦削,面部颧骨高凸、眼眶深凹,一袭茶白法袍,看上去很宽很空。
叶怀心恍恍惚惚的,突然间又想起来,她和庆靳道君之间,也已经五年多没见过了。五年前,当她和卞庆衫返回小青峰的时候,庆靳道君还关不住门,他多次求见,也不允许他进门。
叶怀心当时焦急万分,产生很多坏感应。也是心有戚戚,怕回来得晚了,快晚了。带着自己的召唤总算是听得到,几天后叶怀心总算是遇到啸天虎。
这个时候啸天虎比叶怀心看到坊市落难情况要糟糕得多,而且还是猫那么大,瘦得骨瘦如柴,满身斑驳都是层层伤疤,只是那些伤口,无论印子痕迹还是角度,倒不如说是啸天亲手撕的
主宠一体、呕心沥血,啸天作为庆靳道君本命灵兽会有如此遭遇,证明庆靳道君或许已开始丧失神智、再试着自控、开始残疾。
如今看到啸天虎钻出庆靳道君洞府角落的小山洞,虽然初时很是警觉,向着叶怀心直泣,可片刻之后,总算是认得出叶怀心来,拖病无力地蹭上前去。蜀南文学
叶怀心抱着一把骨头的啸天虎喜极而泣,这就好,这就好,至少说明师傅还有清醒的时候!
为啸天虎连喂丹药数粒,潦草为外伤亦打扫干净,叶怀心一本正经取出装白日珠火之小盒,把珠火之用仔细抄写于纸上,以一丝线包裹缠绕,拴于啸天虎颈部,然后放虎回洞府等待门外。
一等就是五年。
叶怀心感觉像是在做梦,望着庆靳道君就像是打发他到坊市买糖果,轻描淡写的送走卞庆衫,听庆靳道君像是在议论“如今啸天虎再祸食堂数头生猪”的口气,云淡风轻的说自己也换师门了。岂止如此,庆靳道君竟然也说出了自己同样来自老青灵门的消息。
有哪些跌宕起伏的玄幻剧情又何尝不是按照套路发展呢?
这应该不是,另一个幻梦,如泡如幻吗?叶怀心拧了拧眉,心中默默地嘀咕着。
庆靳道君看了看小徒弟先惊魂未定,然后迷迷糊糊出神,此刻却满脸探询赫尔不解地上下打量他,感觉好气搞笑,这个小女孩,个个金丹真人,也和一个小孩差不多。
也不知如今的小徒弟们天马行空的在说些啥,可庆靳道君却认为,幸好别再让自己发散考虑下,于是张口就来说明:“多少年前旧事,又无人知,便不和你提起。如今讲来,只希望让大家明白缘起缘灭也是有定数的,不需要挂在心上。你们曾经为师姐妹、日后相见、能念旧爱守望相助固然不错、如果不能共襄盛举、真正针尖对麦芒、争得头破血流、就不用再顾忌这份早已有缘的感情。万事如意都是。”
“那个主人...青灵门.”叶怀心内心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就像是一团乱七八糟的线团纠缠在一起,理不清头绪,一时之间,不知该从哪一个问题入手去问更好。
但庆靳道君显然不想给小徒弟八卦自己当年旧事的机会,快刀斩乱麻地道:“陈年旧事,且皆上辈人,多说无益,小徒勿言。青灵门早已随风而去,太一上青灵峰能够撑起门户者亦早已故,看着就是没有未来,就这样,让那些旧事跟着走。”
太一青灵峰,能撑门户者?说起这个,叶怀心突然想起在士庸关的偶遇,急急讲给庆靳道君听:“啊,师父,老青灵门掌门之女尚在啊,不知道师父是否认得澜水真人呢?说来这一次出去也是见过她的嘿嘿!”
不料庆靳道君一听,竟又有些诧异,说:“你遇到若澜了吗?”
当年叶怀心身居青灵门,还只是一个无人要取的废柴拖油瓶而已,亦仅见澜水真人的有限数遍,仅知其道号而不知其法名。听到庆靳道君大呼“若澜”二字的时候,歪着头。
庆靳道君连忙又说:“是您口中澜水真人。”
叶怀心无意中庆靳道君如此吃惊地回应着,赶紧点点头。
但是庆靳道君接下来的话也让叶怀心感到很震惊,皱着眉头说:“但若澜,早已陨落呀。”
陨落吗?
叶怀心想起他撞见澜水真人时,他的头发有一半灰白,脸有点冷,人老了很多,但是他的确是个活人,能走能跑的那一类。
叶怀心和庆靳道君对视了一眼,原本老实伏在庆靳道君腿边舔爪的啸天虎忽地打了一个冷战,一双大大的眼睛左顾右盼地瞥了一眼叶怀心和庆靳道君—做什么你,不要吓唬老虎,虎日不惧,只是有点...怕鬼!
“啊!”叶怀心忽然嚎了起来。
这一冷一热,可吓坏了啸天虎,“嗷呜”,一个激灵被弹落在地,后背及脖颈处毛根根被炸了个稀巴烂,爪快抠破地砖石。
……
“额......”叶怀心有些难堪,结结巴巴地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她就是看到平时不可一世的啸天虎大爷有点害怕,故意想要吓唬它,结果老虎竟然有那么小那么大的胆量和反应。
庆靳道君还看出叶怀心在取笑啸天,忍不住扶了扶额头,不知是像女人一样的生物都这么跳了出来,还是小徒弟特别不一样,就在刚才,就在刚才,卞庆衫离开时还是愁云惨雾,此时此刻,只有那么片刻,才有兴致逗虎。
再看啸天风声鹤唳、色厉内荏,请进了道君的另一阵头痛。再大的老虎,也会被这种戏弄吓到,喜欢什么样的人,也有一点点威严。
不过,毕竟是自家的虎,从小小的一团团被自己捧着长大,又跟着自己几次吃了大大的苦头,庆靳道君对着啸天也十分疼惜宽容。于是摸摸老虎的脑袋,为他顺顺炸好的头发,安慰他说:“没事,她就故意吓唬你,一会就去咬小黄鼠狼了,看看她敢不敢使坏。”
啸天虎呜噜噜地叫着,不知嘟囔着什么复仇大计的庆靳道君频频点头表示同意,并向叶怀心劈下眼刀嬉笑怒骂:“促狭鬼啊!”
“嗷呼呼的?”是啥鬼,啥鬼?不就是没鬼嘛!虎再不做,打个滚。
……
庆靳道君不愿意理会这个怂瓜老虎。
转了去继续跟叶怀心说事儿,问叶怀心道:“小徒弟亦已长大成人,亦已金丹真人,是否想过还要另起炉灶另立门户呢?”
这一笔一画,一下子把叶怀心也镇住,叶怀心虽没“嗷呜”,却也险些跳起,脖子后面的寒毛被炸得稀烂。
有几种含义?!
刚刚送走了个卞庆衫就得顺路把我的叶怀心踹出去?
刚才也暗暗夸过您胸襟宽广包容大度,这一扭头,只因我逗您这只小老虎开心,急吼大叫为其夺回场子吗?
叶怀心之于庆靳道君和卞庆衫则是另一番景象。机缘巧合之下,庆靳道君和叶怀心这对师徒,却有着过命的交情,就是因为叶怀心对庆靳道君‘另起炉灶’之类的话一点都没有当真,只做师父这是为了怂瓜老虎出气、逗乐自己。
但是如何才能利用这东西,如此大事儿来戏耍人们?庆靳道君,您不是说武德吗。叶怀心又在内心深处偷偷地磨牙了。
谁知道庆靳道君却一脸认真,并不带半分戏谑的语气,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噢,说到若澜我忽然来了那么一个想法,而且还是那么一问,您要是舍不得,我这当了师父,就赶得上您了,您可不要凶着我了,殊不知,还是把您当成师父吧,把我当成徒弟了。”
这个问题是不是可以随便问问?!
叶怀心的眼睛睁大了一些。庆靳道君眼神闪了闪,赶紧开口道:“青方—您一定记得,当年青灵门掌门老门主临终前告诉我若澜走了。现在想起来,他的信息不一定确切,‘不在了’不一定陨落,因为你看到若澜了,这证明我想岔开。”
叶怀心听到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青方门主的情报是如何获得的自己并不知道,但是澜水真人是自己亲眼见过的人,应该是没有虚假的。
庆靳道君一只手无意识地在啸天虎头上摩挲着,继续道:“但是尽管若澜依然存在,但是当年父亲并没有选择她去接受衣钵总有些道理。既然你也是青灵门出身,若你有意,倒是可以接了这份传承——虽不是什么十分了不起的功法,但当年青灵师祖以这起家,总有几分不俗。”
见叶怀心张口,庆靳道君摆了摆手,抢先一步言道:“你也先不要着急推辞,我这样子说来,还真是有一重理由在。我如今已不再是九峰峰主了,没有至交好友了,势单力薄了,以后真的无法给你们任何强有力的依靠了。不但如此,还怕牵累了自己。”
庆靳道君又撸了撸啸天虎的大头,意味深长地瞥了叶怀心一眼,冷冰冰地道:“你主人我有个大仇人我和那个畜生血海深仇不同戴天。正是以山为南、以海为北、上天入地之时,才有了寻找他、碎尸万段之必要。我这个仇家,这个畜生喜怒无常,做什么都要靠自己的心,要是他那天你和他打在一起,他就会发现你就是我的徒弟,他会不理任何‘以大欺小、胜之不武’的,定然会马上把你抓起来,百般折辱。”
说完,庆靳道君再次看了叶怀心一眼,他的语气凄凉,穿云裂石地说:“我不是死对头,而是认出了您,您也该认识他了。”
得知曾在见兽峰首席之战中有一面之缘逍遥道君。
也是在青灵矿藏五福宝坻的事发生后,师徒二人首次正面交锋。
当年叶怀心见到刘彩凤时,几乎已笃定了当年五福宝坻中庆靳道君勉力化婴之事,为了,岂不是和随时都会到来的逍遥道君还有一拼?
但五福宝坻的事情,无论放在谁身上,那都是奇耻大辱啊,更何况遇到这个折辱就是叶怀心师尊了,也正在由她亲眼目睹,叶怀心如何能和庆靳道君提这件事情,让庆靳道君再忆起当年种种不堪回首。
如今庆靳道君主要动作说起这件事,一提这个人,叶怀心就不自觉的谨慎着庆靳道君脸上的表情,仔细看了看,似乎想从他身上辨别更多的感情,借此判断庆靳道君又一次,为那种恨的魔念所蒙蔽而沉沦。
“为师很好。”庆靳道君向小徒弟忽然放了轻气,以及紧张的神情了如指掌,轻笑了一下,得到了他小徒弟的时刻呵护,觉得自然不错。他的这小小弟子,虽然有点跳脱幼稚,但是情感其实是很丰富的,而且还有一颗赤子的心,是非常罕见的,细细说来,叶怀心和他在一起,算是亦徒亦友。
庆靳道君突然萌生了要和叶怀心辩论的想法。
一念起,庆靳道君自然顺着心意,开口道:“小徒们,为师曾经和你们分道扬镳道心之事,如今你们已结丹而去,却寻不到属于你们的道心从未?”
这句话一问,庆靳道君就像发现了一个答案似的,眼眸里像点燃了两朵洁白的火。小青峰身上的光环在这一刻如有生命般,竞相向着庆靳道君聚拢。刚刚还是撒泼耍赖啸天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是首尾衔着、盘着,和庆靳道君紧挨着、一人一虎呼啦啦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把汇聚起来的灵气卷走、分割得支离破碎。
叶怀心本人亦有顿悟之体验,心知此乃庆靳道君有悟、引动天地异象之所在。
不过,它和一般顿悟似乎又不一样。叶怀心仔细地感觉到了空气里,吸引了他眼球的事物,这种事物看不见、摸不着、似有似无,但又使叶怀心旌摇不已,不禁想再三静观其变。
这是韵律,这是韵味,这是振聋发聩但又不能用耳朵去捕捉的声音。
叶怀心静下心来,细细体会,虽未曾谋面,却偏偏明白,这便是道韵。
正是庆靳道君问的时候引起了大道共鸣。
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和“道”生有关联,自然是大有好处的。庆靳道君自然是在问道顿悟的过程中得到了一些好处,即使是旁观之人也要随之沾上光芒。
于是叶怀心静静地坐在旁边,一声不吭,不止如此,还将本来拘在灵兽环里的大仙放了出来,但紧紧地按着大仙,示意它乖巧一些,不要喧哗。
大仙自来乖觉中,一出道便觉得四周煽动的气场,以及那些纠缠于庆靳道君与啸天虎之间、含义不清的味道。所以老实地坐着叶怀心的双腿,凝心屏气地仔细体会。
让叶怀心始料未及的是,庆靳道君这顿悟的结局却很是令人惊讶。
醒来后转来转去庆靳道君半天没吭声,脸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竟有些怀疑,也有些说不出的怪诞感,弄得叶怀心再次紧张起来,不住瞥了庆靳道君一眼。
庆靳道君不疾不徐地开口,似是感叹一般,道:“白日珠火的确是奇珍异宝。所经过的地方魔念都燃烧了。而复仇之意,却是出自本心,竟已成了本人修道之道心。”
啥?
也有这样的运作?
叶怀心听完后神情茫然,这个和以前庆靳道君在给他传道时所陈述的话,似乎有些出入,究竟是什么地方有出入,也说不上来了。
这个道心?它真实而能存在吗?
人们常说大道三千,这种所谓‘三千’当然是泛指虚数。
叶怀心知道“三”是道法中代表着变化的数,代表着不可数计的数,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如果能获得的话,能最后修成正果的就是道法。
从这一观点看,庆靳道君以“复仇”为其道似乎并无不妥。
叶怀心抓着面颊扶着额头沉思。
“道途在上,达者当先,本人虽然为贵之师,但亦只是占时代之便,比您早数十年进入。”庆靳道君又笑了笑,仿佛在说一件极小、极不起眼的事儿一般:“我之前也没听人说仇恨也可以变成道心,但是现在这种报复的的确确已经变成我内心坚如磐石般的信仰,它就是我的道心。吾心非常情,幸得白日珠火,想来即使终未成功,亦不会失去神智而为这种仇恨之心所导向万劫不复。”
这倒让叶怀心认同得连连点头。
“因此,我认为小徒们不需要急于推辞,倒不如认真考虑一下为师的建议。”庆靳道君又接起了之前的话头,与叶怀心细细地商量:“青灵所传,乃是极猛炼魂法门。那道道法乃是青灵门开山老祖机缘巧合之下获得,只是专注于修神炼魂而已,若能修炼,便会不被灵根,灵力所干扰,入境一日,直到白日飞升。”
“那年的我.”庆靳道君抬头遥望,像是在回忆过去的岁月,轻轻地道:“年轻气盛的他,也一心要到外面世界瞧一瞧、看看,对于那个什么劳什子炼魂大法呢,听了心里很不高兴。那个法门不知传下来时有什么歪曲,或者如何,与那个‘困神钟’相配合,越来越像是邪门歪路,居然还多次用它来把人抽魂炼魄.”
困神钟,叶怀心轻点头,联想到青灵门崩溃的那次哗变。有感而发,似乎被那个梁姓奸臣恶贼夺取,之后太一无极宗大能在场,一时风云突变,最后那个梁贼与另外一个奸臣王长老神魂倒戈擒拿。听说那口小钟,可以把一个人的神魂绑在其中,每天被烈火焚魂,叫做人生不如死,而神魂俱灭前,生生世世也无法解脱。
称庆靳道君如此一说,叶怀心细数起来,这抽神炼魄之举,实在有些邪门歪路之嫌,难怪庆靳道君不愿接受这份继承。
“我无父无母、自幼由...若澜妈妈抚养长大、太太把我当儿子看待、对我不薄人情、就是一点儿也不喜欢、但并不是为什么我不肯继承这衣钵的理由。”这也是庆靳道君首次和别人分道扬镳说出自己的来历,不曾想,此人,竟然也是自己的小徒弟,一时之间,庆靳道君连羞赧都有几分了,他和叶怀心之间,相比师徒之间,实在是更加像是知交好友了。
“当年,师门众人把我当成掌门衣钵传人一样,给了我很高期望,甚至认为夫人一定会把若澜托付给我,或许连若澜自己也这么认为。却不知,若澜亦不知,掌门并未正式收我为师,始终未得。名不副实,与其如此瞎混一天,我干脆拜别妻子,出去旅游。没想到这件事不知如何传到地上去了,终于传到‘我不想娶若澜,也拒绝了接受掌门的传承’里去了,愤怒的若澜也不愿意再跟我说什么。”庆靳道君面带无奈的样子,摇摇头。
复而又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又有一次,太太故去了,我又回去慰问,但遭到了拒绝,再也不见若澜与掌门的身影。如今青方故走了,兜了一圈,想不到这玩意儿,却落入了我手中。”
庆靳道君正视叶怀心,问道:“大概也是如此吧,那么小徒弟们现在有更多的选择取决于你们是否愿意。”
叶怀心毫不犹豫地笑了,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把腿上的大仙抱起,给庆靳道君一个手势,这一切,都都尽在不言中。
叶怀心以后的道路,不是今天才选出来的,早当她选择走进见兽峰的时候,叶怀心便想到,他的前路是什么样子。
叶怀心把大仙拥入怀中,再亲其头。
大仙多数情况下机敏异常,可也有时只顾着吃饭,对于别的事情不太上心,左耳听到右耳出来,如今已是,眼前心不在焉,没有发现叶怀心说什么,此刻忽然被叶怀心亲吻一下,愣是一副傻里傻气敷脸的样子。那种能让人喜欢的样子,也让叶怀心的心酥了起来,抱住大仙好好地一通连吸气带亲嘴,为大仙揉了揉,本来光滑发亮的绒毛就变得杂乱无章。
庆靳道君望着叶怀心与那只小赤瞳黄鼬、一人一鼬交往间透露出的千丝万缕、紧密相联的气氛,仿佛有种看不见的吸力在暗地颔首。与兽修、庆靳道君一样关爱兽宠,把啸天虎视为登仙路的伙伴,对叶怀心的抉择自然很了解,有了这句问话,无非顺口一提。
庆靳道君亦知小徒虽个性跳跃,却向来心智顽强,这时看她如往常般坚毅,与爱宠亦心神相通,主宠合一,于兽修亦属顶级,由不得亦怀莫大慰劳。
“既来之则安之,小徒出去旅行?”庆靳道君以商议的语气问叶怀心。
叶怀心对于庆靳道君的突然提议有些出乎意料,目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刚问了小徒弟,但已发现了他的道心了,小徒弟有点愕然。而我观小弟子裸露之气,修得圆融、近乎完满,为师感之,小弟子您道心已了,就是还没有觉察。大道三千也得呼名生感才算真正建立了自己之道。读万卷书总比行万里路好吧,小徒之前几次出门,就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与理由,更多的是为他人着想,既然如此,这次还不如为自己着想,出门走走、看看呢?未必何处遇机缘、明心见性、道心自显现。”庆靳道君摸着啸天虎那只大头,那只虎坐在那里时间太长已有些急躁,他开始抱着大大的头在庆靳道君的腿上乱摸。
“主人,你会一个人出去旅行吗?”叶怀心冷不丁开了口,庆功靳道君这东一棒、西一棒,似乎并没有什么意思,可细细想来,似乎都是朝一个目标前进。
想通这一点后,跟着一合计,叶怀心立刻得出结论:自家师尊有事情要办,想先安排好自己,似乎最好将自己远远支走。
庆靳道君总知道自己的小徒弟很聪明,可这时却不由地觉得自己太聪明了。这个小女孩,猜出来了吗,为什么要这么说破呢,那双大大的圆眼,也隐隐透着些许责备之意,咋让自己跟个抛妻弃子渣男似的。庆靳道君想他大概又被魔惊了一下,怎么越看越像是个小徒弟,“抛妻弃子”这几个字怎么会从他心里冒出来呢,小徒弟到底是老婆还是儿子呀.
“咳,”庆靳道君清了清喉咙,急喊停他那同样天马行空般的想法。终究是比叶怀心吃了这么多年的盐,庆功靳道君这时被小徒叫断了宗旨,倒是没有感觉到自己下不了台面,而是点点头,然后轻轻地摇摇头。
“为师就要报仇。”庆靳道君肃,言及每一句,皆似万钧重。语落之后,他举起双手,做出“停止”的手势,阻止叶怀心说话。
“此乃为师之道,唯有为师者自行。”庆靳道君低下头,又说:“唯有啸天,与我已密不可分,能相伴左右。”
抬起头,庆靳道君正视叶怀心,表情十分严肃道:“小徒弟亦然,你们的路子,只可跟着你们这个伙伴闯一闯,师父不能帮你们多少忙。”
此乃训话,叶怀心正礼恭声应。
“行了,行了。”小徒弟一直都很乖,而且很受教育,庆靳道君没有担心,他缓和了一下语气,然后拍拍老虎,打算结束师徒之间的对话,还向叶怀心补充说:“来日方长、拗不过一个胖子、机缘一事最是勉强、该出手时自然出手、小徒弟顺心如意、即来之。”
一场场师徒交心中,叶怀心感觉师父讲得多,可细一琢磨,他要问什么,师父一句话都没有讲。
但是就像庆靳道君说的那样,每一个都是每一个人的路,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缘法和自然的道法,这让叶怀心想得很清楚,于是也就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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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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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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