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昨夜,海树却在月光下静静地“冒芽”了。
他们荒州人称这样的现象作“冒芽”──也就是当海树吸收深海躁动的力量到达极致时,树身通体的颜色会变得比平常更蓝更透,其流苏树冠同时会喷发出象是柳絮般的绵密水花,消解这份能量。
他就在月光的照抚下,深深地望着这些发着银光的柔和絮雨,不知不觉就尽了夜。
有人说,冒芽不过象是大地上的一片阵雨,不稀奇,但他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初冬第一场雪净白而幽缓地飘降到人间的模样,更适合形容冒芽的奇景。但冒芽又不似雪,它不冷,反而带着点被太阳揉过的暖洋的温润,若在夜间落降,每株水芽儿心都会透上一点点月光的亮,于是通体晶莹得宛若星光。看着它们铺天盖地地亲吻大地,就象是目睹天上成片的星辰银河在那瞬间倾泻于凡间。んτΤΡS://Www.sndswx.com/
他就在这样的绮丽的景前,想起了那个女孩。想着她柔软地靠在他身上,轻轻地吐着气,亲暱地闻着他的味道,依赖他……
谢谢你,阿月。
有你在……真好呢。
想着她递给他的小黄花,倔强却又羞得满脸通红地回应他的渴望……
我最喜欢你了!阿月。
也谢谢你喜欢这么笨拙的我。
以后,我们一起努力!
我会加油,让自己的心意,追过你!
想着,他的心会跟着他被毒血侵蚀的关节一起抽痛。
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阿月。
她的声音,她的眼神,一直徘徊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痛得忍不住呻吟。
他只好关上窗门,罕见地将那座海树隔绝在他的生活之外。否则,他怕,怕自己会忍不住求起上天,让那座海树化成那个女孩,重新走入他的生命中。但是他怎能这么奢求──在他的手再度肮脏了之后。
他这种人,就该是孤苦一生。
你啊,从我认识你开始,就老是喜欢说自己是“这种人”。
没想到,当他有了这种觉悟之后,脑海里却又冒出了女孩那充满气势的声音。
我说,你到底觉得自己是哪种人?
不要再说自己是“这种人”了,听了很生气。
每个人都在污辱你,可是你却什么都逆来顺受,好像习以为常,我不要你这样!我说过了,我会支持你、为你出气,不准你再郁郁寡欢!
他只能摀住耳,强自闭上眼睛,喃喃地说:“不要吵了,树籽。别说了,别说了……”
然而在唤了她的名字之后,才知道思念早已是燎原野火,将他遍身烧蚀殆尽。他感觉到自己此刻的脆弱,竟再也禁不起一个名字的重量。
于是,他彻夜无眠了。
他疲惫地走上了通往盐田的田埂小径。远远的,就瞧见了有人影在他的盐田上晃动。起初他没什么在意,走得越近,却发现那人影是个少女的纤细模样,而且正在收拾他前天铺好的沥沙蓆,帮忙收取卤水。
他不禁皱了眉──他一向排斥别人碰他的东西,也反感有人一再为了自身的目的来讨他注意。他索性来个不理不睬,径自走到一旁,打理起衣装,准备下田。
他始终背对着那女孩,不知那女孩一直看着他。
直到那女孩出声:“啊,这里视野真好。”
他像被天雷击中似的,猛然一震──即使这声音在右耳失聪的他听来,象是隔着水面似的模糊幽远,可是,他还是了悟得透彻,因为他思念这声音,思念得连骨头都会发痛。
女孩又说:“这里可以把海树看得一清二楚呢,美丽极了。”
他深吸口气,颤颤地转过身去,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地,想看清这一切。
女孩马上绽了个灿烂的笑容,说:“只可惜我不是走查吏,没法马上找到你,也没法躲在暗处全程监控你,只能从乡邻的口耳听闻有一个孤孤单单的大叔独自守在海树前面,种了两年的盐田。”她走近他,继续说:“恰好我也丢了一个人,到处寻,到处问,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跟我形容得很像的人,我说……这个人是不是就叫尔穆月啊?”
他看着她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却委身在这么一套粗陋的旅装上,浑身沾着旅途的尘埃与疲惫,还有零零星星长途跋涉的伤痕,他看得有些难过。
而更难过的,还有她努力抗拒这段离别的哀愁,故作欢笑的模样──她似乎想让他知道,她不怪他的不告而别,只在乎他们如今能够再度相聚。然而她渐渐转红的眼眶里,藏不尽的,是跟他一样浓的想念。
“我……”她吸吸鼻子,维持微笑:“我好想你啊,臭阿月。找你找好久……”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她想牵他的手。“你过得好吗?”
不,这才是他想问的问题。但他没资格问,他因为敌不过可憎的自卑而离弃了她,他有什么资格问?
在他放任怨恨、杀意与毒血再度回到身上的那一刻起,他早就失去了碰触她的资格了──因为他辜负了她!
他甩开了她想碰触他的手。
她一脸的错愕,像把刀,贯穿他的心。
他后退,撇开脸,冷冷地说:“你不要碰我。”
即使她原谅他,可是,他无法原谅他自己──那样对待她,那样对待她喜爱的人,即便是为了欺敌。
他转身,离她远去。
她呼嗤呼嗤地喘着哽咽,然后大喊:“你是觉得你对不起我吗?”
臭小子,总是这么了解他。但就是太了解了,让他更无法坦然面对她。因为她的善良,一定想要体谅他,然而她的体谅过于纯洁了,他承受不起。
她再喊:“我从没怪过你啊,你为什么要自责?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扛起所有责任?你以为先生希望看到你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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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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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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