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的环境极为恶劣,四处弥漫着浓重的水臭。那味道令人作呕,即便常年看守水牢的,也受不了这股味道。
陈裕却能受得了,淡然自若地在水牢里闭目养神。他听说张从已经挖到了容家的尸体,估计待会儿张从就会来提审他。
也没过多久,牢头就把陈裕提出来了,押到了张从身前。一如上次那般,让他坐到张从身前,而张从给他倒了杯茶。
“侯爷,两百多条人命若是背上了,您可就没有生机了。”
陈裕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张从道:“侯爷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陈裕道:“没有,贪墨雍州军饷、贪墨西北赈灾粮、活埋容家两百四十九口人、派人刺杀税务侍郎、派人刺杀你,都是我干的,我全认。”
张从也不与他墨迹,当即哪里了口供和朱砂,“既然如此,王爷画押吧。”
陈裕更是利落,拇指摁上朱砂印,就盖在了口供上。蜀南文学
张从道:“这些东西一旦呈到官家面前,侯爷必死无疑。”
陈裕却丝毫没有恐惧之意,“这不正是你想做的?你险些死在我手里,我死了,你也算报仇了。”
张从确实是这样想的,不过陈裕现在如此坦然,这风骨令他也挺欣赏。
牢头把陈裕押回了水牢,这腥臭的水让人根本不想靠近,于是牢头把陈裕拷上铁链之后就离开了。
夜色如期而至,水牢里黑得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陈裕从头发里摸索出一根铁丝,轻松地打开了手上和脚上的镣铐。
他离开了自己的牢房,转而往整个水牢的更深处走去。
许是陈裕表现得毫无反抗之心,认罪也快,似有向死之意,刑部监牢的人就对他放松了警惕,让他就这么轻松地闯出了自己监牢。
陈裕走到了水牢最深处,见水牢里的人正闭目养神,打开了牢房进去。
这最深处的水牢里的水其实并不深,只是石壁上有清水流下来而已。他才刚刚进去,万重山就已经睁开了双眼。
他盘坐在地上,四肢都被玄铁镣铐铐住,头发乱糟糟的,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身上的囚衣已经穿得泛黑,显然很多年都没换过。
万重山看向陈裕,“是你?”
陈裕走向他,至他身前也盘腿坐下,“老朋友,咱们真是好些年没见了。”
万重山道:“想不到有一天你也和我一样,是个这样的下场。”
“说来可笑,不过区区刑部,关不住我。我来,是想与你共谋大事。”
万重山道:“大事?什么大事?”
陈裕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万重山道:“你要谋反?”
“当年你该知道的,官家为稳住帝位,我就是他手里的刀,他让我杀谁我便杀谁,谁知他如今竟将当年令我做的孽,用来扳倒我,杀掉我,我怎能心甘?”
万重山道:“江盛本就不该为帝,他不配坐在龙椅上。”
“当年你败了,没关系,咱们这次一起,给自己谋一条生路,败了大不了枯骨一架,但若胜了,这万里江山,我分你一半。”
这话说得正合万重山的意,与其他在这牢狱里等死,不如跟着陈裕起事。
日子至少还有一个盼头。
“何时起事?”
陈裕见他答应,面上带起得逞地浅笑,“你等着便是,待我拿刀救你出这牢狱之时,就是咱们起事之日。”
万重山道:“好。”
陈裕起身离去,万重山却叫住了他,“侯爷,锦妃娘娘,她还好吗?”
陈裕道:“放心,她很好。生了个儿子很争气,收复北境有功,官家已经封她儿子为萧亲王。”
万重山面上带起满足地笑,“这就好。”
陈裕大步离去,回自己监牢时压根就没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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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寂蹙眉道:“锦妃?江庭萧母妃?万重山和锦妃认识?”
解灵玉手上玩儿着六壬,“不然你以为万重山这般本事的人,为何不投军建功立业,非得做土匪与朝廷作对?
你想,他明明受了招安,还被封了胤王,为何又要起兵谋反?”
江寂道:“原来是为了美人,怒发冲冠与江盛作对。真是想不到万重山还是一个情种。”
解灵玉道:“当年的锦妃娘娘不过是一个正六品徐州通判家的嫡女,她的母亲身份也不高,不过是个朝奉家的嫡次女,家里有些荫封。
当年锦妃娘娘孟轻舟年芳十六,出落得亭亭玉立,在去外祖母家的途中,因风寒而逗留途中客栈,当时万重山会些医术,于是搭救。
万重山对孟轻舟一见钟情,在孟轻舟病愈后,就对她表明了心意。当时二人郎才女貌,甚是般配,孟轻舟也生起了爱慕之心。
两人在客栈待了小半个月,难舍难分。后来万重山去孟府提亲,可那时官家正选秀,正好选中了孟轻舟,二人亲事只能作罢。
至此,万重山从一个有名的剑道侠客变成了山匪,劫取朝廷财物、粮食,不断壮大自己的实力,就只盼有朝一日,能杀了江盛,抢回自己心爱的女人。”
江寂道:“他这些年在牢里可还念着锦妃娘娘?江庭萧可知道此事?”
解灵玉将手中的六壬放下,转而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不知,但想来能为一个女人谋反弑君,想必这些年定对她念念不忘。”
江寂道:“你作何告诉本王这些?本王不想知道。”
“啧啧啧,刚刚听得那么起劲儿,现在又装不想听了,好奇、凑热闹是人的天性,不必如此克制。”
江寂道:“那你可还知道其他秘辛?你要讲就都讲了。”
解灵玉饮完杯中的热茶,“没了,就此一件,还是听陈裕身边的人偶尔说起。不过幸好锦妃不得宠,不然她有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江寂道:“她进宫前该是清白之身,这有什么好砍她的?”
“她不是你的女人,所以你不在意。倘若这锦妃是她呢?”
江寂无法想象,要宋婉嫁给他之后,还喜欢过一个男人,他能疯掉。
他一定会把男人弄死,哪怕宋婉恨他,他做不到这么大度。
解灵玉见他阴沉的脸色,面上带起笑意,“看吧,不在乎所以觉得没什么,锦妃娘娘这颗人头,其实在脖子上一点也不稳当。即便她生了江庭萧,都未必。”
江寂打开了棋盒,拿起了白棋,“听你这么一说,要是好好利用这段秘辛,万重山本王可控。与其跟着陈裕绝境拼杀,不如跟着本王,步步为营。”
解灵玉佩服了笑了几声,“你小子,天下疑人没你不敢用的。万重山在水牢关了这么多年,杀气重,他比之我,更不可控。”
江寂道:“可别胡说,他再不可控,可脑子是清醒的,你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解灵玉:“...”
江寂唤来了凌刀,“备马车,备礼品,本王要进宫,给锦妃娘娘请安。”
凌刀道:“是。”
解灵玉拧紧了眉目,“你真打算收万重山?”
江寂道:“是。”
解灵玉无奈地摇头,“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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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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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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