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巧合,二房中几乎无人受到牵连,唯独一个沈临丰,从一米高的地方甩下来,只将将摔断了三根肋骨,裹着纱布日日躺在床上直不起身。
沈清乾搬回到荀娘身边,与她一同照顾着沈临丰,偶尔闲下来,就到隔壁的厢房中,望着昏睡的沈幼宜,两相无言。
月光洒下来,她的睫毛又黑又密,在脸上投下两片小小的阴影,忽然她的眉头皱了皱,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喜欢的东西。
荀娘已经不怎么到她屋里来了,她被幼宜的真身吓出了心病,常常在半夜时惊惶着醒来,握着沈清乾的手,哭着问他怎么办。
荀娘的梦里,只有一个场景,一条巨蟒从屋檐上俯冲而下,轻而易举地将沈清乾咬成两半,血瞬间爆裂开来,有半截胳膊从空中掉下来,荀娘哭着扑上前去,那四分五裂的尸体,又忽然变成了孙氏。
那条蛇是黑的,还是白的来着,荀娘记不清了。
她日复一日,坐在床边缝香囊,每一个香囊里都塞满了雄黄,每每做好一个,便将香囊坠在沈清乾的腰间,很快他的腰带上就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香囊。
【搁着几里地,就能闻见清乾身上的药味儿,别说是蛇,就算是人也近不了他的身了。】
荀娘向外头看去,只见沈安宜臂间挎着刚熬好的安神汤,缓缓向院中走来,笑着与荀娘打趣。
自打那黑蛇受了重伤,沈家上上下来没了近百号人之后,沈临鑫眼瞅着垮了下来,一瞬间老了十岁,日日将自己关在孙氏的灵堂中,再也顾不上什么借尸还魂的邪术了。
大房一片狼藉,都是沈安宜挺着个大肚子,将一切料理得当。
虽然累,可她的气色却日渐一日地转好了。
荀娘笑着,想给沈安宜也挂上一个,视线落到她肚子上时,却又触电一样地缩了回来,她差点忘了,安宜的肚子里也是蛇。
于是拿着香囊的手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僵在半空中。
反而是安宜笑着握住荀娘的手,她顿了顿,笑着说,【叔母,你带着清乾和叔叔,搬出沈家吧,走得越远越好。】
沈安宜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她攥了攥荀娘的手,【叔母,以前都是你护着我,这一次换我保护你吧。我阿爹招惹了蛇仙,杀了那么多的人,这是我沈家造的孽,可你和叔父是干净的,你们不该把一辈子都搭在这里。】
【尤其是,清乾。】
听到沈清乾的名字,荀娘猛地打了个机灵。
安宜说的对,清乾是无辜的,他的结局不该像梦中那样,生生被蛇咬断了身子,离开这里,离开沈家,一切都会好的。
荀娘点着头,嘴里自言自语,【对,对,走了就好了,走了就不会再有蛇——】
她的话说到一半儿,骤然停住,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猛地转过头,看向西厢房。
厢房里,是陷入昏迷的沈幼宜。
【她的话,就留下来吧。】
安宜的手缓缓扶上荀娘的肩,像是哄小孩一样,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拍着。
【叔母带着清乾,到京城去,清乾到时候金榜题名,状元及第,有着大好的前程,叔母便和叔父一起,在京城养老,看着清乾娶妻生子,看着你们四世同堂,忘了相州,忘了沈家。】
【忘了幼宜。】
安宜的声音像是魔法一样,静谧温柔,荀娘闭着眼睛,眼前真的缓缓出现一个院子,院子里她和沈临丰坐在廊下,看着孙儿门手牵着手,在院子里追逐打闹,一抬头,是长了胡子的沈清乾,与一个温婉妇人手拉着手,笑着向她走来。
荀娘的眼角沁出一滴泪,她冲着沈安宜缓缓点了点头。
*
临近年关时,相州城的风都裹挟着满满的熏肉味道,开在城西的【秦氏熏肉】自一大早就络绎不绝,排队的人把手揣在袖子里,为了让自己的注意力从冻僵的双脚上转移开,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
【瞧瞧,当初都说熏肉铺子开在城西,没人来,谁承想没几年的工夫,这城西头比老城还要繁华了不是?】
【那还不得是那条运河的功劳,再往后,把码头开起来,有的是繁华呢!】
【你要说这沈家还真是了不得,当初举家迁到城西,谁不笑他们吃饱了撑的,你再看过几年去,只怕你有钱在城西都买不着地儿了!】
提到沈家,众人面面相觑,一瞬间都噤了声。
沈家一夜之间几乎覆灭,成了相州城里人人避而不及的怪谈,沈家大爷辞去了司建的官职,整个人痴痴傻傻,整日将自己关在祠堂,听说如今二房正闹着要分家呢。
半晌,不知谁低着嗓子说,【沈家大郎看着老实忠厚,谁晓得私底下竟敢招惹这邪性玩意儿,竟为了一时的时运,亏损了子孙世代的阴德,糊涂啊!】
【难为他家的郎君如此出众,如今家中遭此横祸,平白被拖累了。】
杏儿睨了一眼队伍里低头窃窃私语的人,转过头看向荀娘,眼中尽是忧虑。
荀娘沉默着,裹紧了遮面的锥帽,她拽了拽杏儿的衣袖,低声说了一句,【今日风大,队伍这么长,吹得我头疼,咱们改日再来买吧。】
杏儿会意,将荀娘扶上了马车,挨在轿厢边上低声说,【夫人,你先回吧,我自己排着就成,小郎君最爱吃这家的熏肉,咱们离了相州,还不知何时能再回来呢。】
荀娘不再拦着了,她沉默地坐在马车里,清点着眼下采买的各类物件儿,有御寒的衣物,有包好的干粮,小包几乎塞满了整个马车。
明早赶着城门一开,她们一家子便要随着第一波出城的人,一同离开相州。
视线缓缓向下,荀娘的视线落到一个艳红色棉布包裹上,里头装着好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雕花的香炉,还有画着才子佳人的走马灯,包裹最下头,是一沓沉甸甸的,相州城中最时兴的话本子。
荀娘轻轻抚摸着包裹,像是在做最后一次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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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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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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