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的家书,是劝她改嫁。
如今廉家入主邺城,廉康接二连三地推出些惠民的政策,就连邺城百姓的民心也在其掌握之中,柳家杀回邺城已是无稽之谈。
廉政抚养着桓儿,看似开恩,实为胁迫——他需要穆家的支持,相对于弟弟,廉政并不讨父亲的欢心,因此他比弟弟需要更多的倚靠。
而穆家,就是他此时能够依仗的,最牢靠的后台,也正因此,他才一而再,再而三不顾弟弟的讥讽嘲笑,低声下气地求娶已嫁做人妇的宛娘。
还是那句话,胳膊扭不过大腿,识时务者为俊杰。
道理明明摆在桌面上,宛娘不是不懂。只是假若午夜梦回,看到柳如志浑身是血地质问她,为什么背叛自己时,她怕自己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传进屋里来,廉政身边的宫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颤抖着双手,跪在地上。
【宛娘子,桓公子,他得了风寒,高烧不退,晌午时候,险些昏厥过去——】
宛娘赶到廉政府邸时,只见床榻边上,从御医到潜邸中的乳母,乌泱泱跪了一地。
她俯身看去,桓儿烧得已经哭不出了,眯着眼睛躺在襁褓中,气若游丝,宛娘小心翼翼地去摸他的额头,可谁知指腹刚刚碰到额头时,桓儿突然抽起疯来。
那样娇嫩的小人儿,人已经烧得意识模糊了,身子像虾米一样蜷缩着,眼睛翻白,口中吐出白沫,忽然,只见他一哆嗦,牙齿瞬间咬住嘴唇——
【公子惊厥了!小心不要咬了舌头!】
御医惊呼出声,荀娘正手足无措时,只见廉政上前握住桓儿的双颊,稍一用力,嘴巴便被撬开,他想也不想,直接将手伸了进去。
桓儿虽年幼,却也长了乳牙,加上惊厥之时力气极大,不一会儿,廉政的手便生生被桓儿咬出血来。
宛娘大惊,欲要出手阻止。
【宛娘子,桓公子年幼,皮肤娇嫩,防止惊厥咬舌,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御医上前拦住宛娘,又看了看廉政,低下头叹了口气,【少主这是真心把公子当自己的孩子疼。】
一阵抽搐过后,桓儿终于平静了下来,双眼紧闭,又昏睡了过去。
廉政这才将血淋淋的手抽出,用手帕将桓儿嘴唇上的血擦拭干净,动作轻柔,丝毫不见对稚子的责怪与不耐,宛娘扪心自问,哪怕是自己这个做亲娘的,也做不到他这份上。ΗtτPS://Www.sndswx.com/
柳如志死后,她的心第一次在胸膛里颤动了一下。
宛娘这才仔细看向廉政,只见他脸色极其阴沉,眼下一片青黑,下巴上已经隐隐长出细小的胡须,很显然,他许久没睡了。
廉政没有看宛娘,反而是转过身,沉声问御医,【冠冕堂皇的话我不想再听了,你只需要告诉我,如今什么药能救桓儿。】
御医沉吟了一会儿,抹了抹额头的汗,斟酌着开口。
【小公子日日嚎哭,心肺都上了火,这才引起肺热伤寒,臣知宫中有一味药,乃西北进贡的圣物,以天山雪为药引,降火消炎最是有效,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如今郭美人盛宠,陛下一股脑儿将这天山雪送到了郭美人的永和宫,少主若想求药,只怕难如登天。】
御医说到了点子上,药在郭美人宫里,廉政确实不好开口。
廉政的母亲李昭仪,是郭婕妤的死敌,两人早年间斗得天昏地暗,你死我活,最终郭美人靠着用兵如神的哥哥拔得了头筹,一朝得势,紧接着就弄死了李昭仪。
李昭仪死得不明不白,连带着廉政都被陛下嫌恶,这一波,可以说是血海深仇了。
【如果你不好开口,我去求祖父,由他出面向陛下讨药。】宛娘皱着眉说道。
【如今父皇成日里想着如何拿捏穆家,穆老去求药,无异于将自己的短处赤裸裸地递到父皇手上。】
廉政拦住她,他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来,【你好好守着桓儿,这药,我一定为你求来。】
廉政这一走,就去了整整一宿。
宛娘守在床边,用黄酒一遍一遍给桓儿擦着身子降温,乳母在下头伺候着,过了许久,才试探着对宛娘说。
【宛娘子,我人微言轻,说句不知死活的话,桓公子离不开亲娘的,这孩子一到晚上就哭,我抱着也不管事,后来是少主一宿一宿的不睡,站着哄,躺着哄,才能将将睡上几个时辰。】
【要我瞧着,少主对您是真心的,当初主公根本容不下这个孩子,是少主咬着牙拼死护住公子,只说他答应了柳家将孩子抚养长大,就决不能食言。】
【主公大怒,罚他在府邸躬身自省数月有余,老奴跟着少主十余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忤逆圣意,宛娘子,不看在他的真心,你也要心疼心疼桓公子啊。】
宛娘的手僵在半空中,桓儿的烧退了些,半梦半醒间,啜嗫着找娘亲,宛娘将他抱起,又听见他迷迷糊糊地,喊着找廉政爹爹。
宛娘的泪珠子涌出眼眶,一滴一滴砸在桓儿的襁褓上。
【劳烦你告诉少主,我可以嫁进廉家,只是我只为桓儿,其余的事儿——】
乳母闻言,惊喜着点头,【晓得的,晓得的,宛娘子。少主回来,这些话亲自与他传达!】
*
廉政回到潜邸时,天已经大亮了。
宛娘卧在桓儿床侧,和衣而眠,半梦半醒间,被廉政进门的声音吵醒。
他轻声说,【吵醒你了?】
宛娘摇摇头,问他,【药求到了吗?】
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油纸包,神色欢喜,笑得像个孩子,他将纸包凑到宛娘面前,献宝一样缓缓地打开,【求到了,我这就让药房熬了给桓儿喝下。】
说着,他转身往门外走去。
却不想他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宛娘赶忙上前扶住他,两手相握时,廉政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宛娘察觉出不对,蹲下身子撩起他的衣襟,只见外袍之下,双膝处沾满了泥土,宛娘将手覆上去,两个膝盖肿得老高。
【这是?】她抬头看他。
【没什么,求药嘛,态度总要诚恳些。】
身旁的侍从看不过去,低着头嘟嘟囔囔的,【郭婕妤哪有那么好说话,是少主从宫门口一路三跪九叩,磕头磕到她宫门前,又生生在门口跪了一夜,惊动了主公,这才得来的二两药!】
【你竟真的去跪她?】宛娘呆呆地望着廉政,【她与你这样的血海深仇,你竟甘愿去跪她?】
【母妃已经离开我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桓儿再离我而去吧。】
廉政望着宛娘,眉眼中似有千言万语,【你我都是失去过至亲至爱的人,这番苦,我舍不得让你再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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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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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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