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古与灵华你一言我一语,大致将所见所闻复述了一遍。安槐从坐着听,变成站着听,再若有所思地望天踱步。
听完后,他如适才的听众一般沉默良久,缓缓坐下开始整理:“这般看来,事件的中心便是这碧湖,一切都是由她发起,而且事情的因果始末也与她的联系最为密切。”
“正是。”灵华边想边道,“成恒川与碧湖相恋,但听说清游门的人并不接受他们,并且在大战当日,成恒川的师父还要求他杀死碧湖,可见他们的关系水火不容。”
“但成恒川也说过,碧湖心思纯良、罪不至死。这就奇怪了,我们通过鉴心镜亲眼看到,碧湖随手杀了人,还喝了他的血。”恒古说着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又歪下头吐出舌头,“就这样一下掐死再掰掉脑袋,下手可毒辣了。”
安槐的眉揪成一团:“那为何成恒川还说她纯良?委实与这二字不沾边啊!”
“我们也不晓得,这一切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好多事我都来不及反应。”他挠挠头,忽而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一拍巴掌,“是杨老道推了我一把!”
灵华讶异地挑眉:“杨道长在何时推了你?”
恒古好似发现了大秘密,激动地站起来讲道:“那时成恒川拿着剑犹豫不敢下手,杨老道就走到我身边推了我一把,让我去杀了楚淳溪。
我还没反应过来,楚淳溪便飞到成恒川身后,握住剑柄将碧湖杀死了。”
安槐瞠目结舌,呆愣了一会儿用扇子遮住嘴巴:“也就是说……这杨道长知道楚淳溪要杀了碧湖?”
恒古重重点头:“没错!他早早便交代了我必要时刻去杀死楚淳溪,而正好在那个时间点将我退出去,分明就是不想让她杀死碧湖。”
灵华已然回过味来:“也许杨道长本意便是保下碧湖,只是他曾多次对我提起,遇到任何事都不要心软,不知究竟在提醒我什么。或许他真的知道未来发生之事,想要改变局势吗?”
“你们口中所说的杨道长,可是会预测未来的先知?”安槐琢磨着问。
“杨老道的确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从来都波澜不惊的,就是快要与江曌空打仗的时候忽而有些不一样了。”恒古坐下托腮解释道。
“如何变得不一样了?”安槐追问,“是何处有异样?”
少年细细回想,斟酌之下答道:“他似乎挺紧张,还很注意我与灵华,煞费苦心地交代我们一些事情。但他自己却经常不见踪影,我都不知晓他去做了什么。”
安槐不以为意:“大战之前,这不是很正常吗?”
“不,感觉不对。他曾经说过些‘这一次’、‘那一次’之类的话,若只是因为打仗,为何要交代我杀死一个灵力远在我与灵华之下的女子?
而且他从来都是胸有成竹、维护苍生的样子,怎么会动手推我,还让我去杀人?”恒古看向灵华,“除非……”
“莫不是他被夺了舍?”秦丝端来一盘瓜子,边嗑边问。
“恐怕不是。”灵华虽然难以相信,却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我曾在春暖阁楼下问过他是否有推测之能,被他矢口否认。然他他道行颇深,又对大多数事情了如指掌,这究竟为何?
除非他经历过很多遍大战之日,或者并不仅仅只有这一日。这些年所有的经历全部在他的脑海里,所以他对任何发生的事都有所预感并泰然处之。
他可能与我们一样,经历了时间倒流,却仍记得倒流之前的事情。”
安槐早已过了震惊的劲儿,他对天无声感叹后与目瞪口呆的秦丝对视一眼:“拿上古密卷来吧。”
秦丝放下瓜子,摸索着从墙上打开一个暗格,按下格中机关,墙面突然向内凹陷了些许。他推墙而入,随后传出一阵扑腾的翻箱倒柜之声。
安槐本觉平常,但见灵华与恒古皆一脸好奇地望向暗门处,掏出折扇来给二人扇风:“说了这么多,都热了吧。”
灵华收回目光:“原来你把贵重的宝贝都藏在暗门里。”
“然也,这都是身家性命,自然爱惜些。”安槐索性不遮掩,放下扇子大方地介绍起来。
“寻常宝物我会摆置在外,但上古密卷中记载了许多秘术与神话,实乃珍贵,决不能让有心之人瞧见。那里面的神话故事大多已不可考,但秘术却有部分流传至今。”
“其中便有时间倒流吗?”恒古兴致勃勃地问。
“正是。”安槐扇面轻摇,“若能看到密卷中的记载,也许会发现一些线索。”
等了许久,秦丝才从暗门里出来。他擦擦面上的汗,将一幅用绒布包裹的卷轴递给安槐。
安槐将之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拆下绒布将卷轴打开。甫一展开,便有一股仙气从纸面上飘散出来。
灵华抬眼看向安槐:“这是天庭的藏卷,怎么会在你手里?”
安槐的动作一滞,惊讶道:“你恢复记忆了?”
“收集鉴心镜的过程中想起一些,本应想起更多的,可还未来得及收回最后一块便已发生了时光倒流。”灵华低下头,想起宁絮荷的模样心中倍感歉疚。
大战之时根本顾不上她,不知她在那时正在干什么呢?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回到了过去,此刻的她又身在何处?
她的手攥起又放开,目光回到了卷轴上:“我印象中天庭曾发生过一次争斗。”
“没错,这幅卷轴便是争斗中的遗失之物。”安槐看着纸卷上密密麻麻又杂乱不堪的字迹,向其中注入灵力。
萤火虫般的灵光从纸面析出,聚拢在安槐面前,逐渐汇聚成一本书册,上书四个大字“神藏宝鉴”。安槐手指在虚空中向右滑,书页便翻了开来。
他边翻找着内容边解释:“约莫千年之前,天庭有一场祸乱之战,起因似乎只是两个神仙的纠葛,引得众仙混战,其因不明。”
翻到差不多的页数,他用手指点着逐句寻找:“而这卷轴,就是跟你一样在混乱中掉落人间的灵物,几经他手辗转到了我手里,一直收藏至今。”
“原来那场争斗居然如此激烈,为何我丝毫不知为何缘由……”灵华失落地扶额皱眉。
“想必是镜身破碎不止损害了灵力,也影响了你的关键记忆,也许只有将所有碎镜拼凑整齐才能知道全部的真相。”说着安槐已发现了关于时间回溯的记载,他叫来三人一起来看。
四颗头齐刷刷地挤在一起,安槐念道:“时间倒退之法,乃失传之秘术,数百年间尝试者源源不绝,却鲜少有人成功。
古册记载,施倒流之法,需用施法者的鲜血在特定的日晷上画出轮回时间之咒,辅以强大的信念才可撼动时间,实现时间倒退。
而此法中的日晷是何模样早已失传,时间之咒此说也难以考究,倒流时间已成为神话般不可实现之事。
但三十年前,有一灵力强大之狐妖寻得一面镜子,此镜名为观世镜,可穿越时间、纵览四海。狐妖将自己的血注入铜柱之中,冶炼出一条细长铜棍。
她将铜棍立于镜面上,未曾想铜棍居然竖立起来,宛若日晷。狐妖以自身的意念与肉身为祭,以强大的灵力为献,突破时间的禁制,回溯时间、回到了过去。
可见,倒流时间所需关键为观世镜、注血铜柱、自身意念与极强的灵力,缺一不可。”
安槐停下看了灵华的表情,见她面色如常便继续念:“虽此狐妖施法成功,但其他人用此法尝试皆未成功,是否可行仍待商榷。”
“看来一开始所说的日晷便是鉴心镜?”他颇为小心翼翼地问灵华,“你还有印象吗?”
灵华叹了口气,眉头拧成一个结,又闭上眼努力回想:“似乎有过,但过去甚久已然记不清了。这应当是千年前在我初有灵体之时,那时还没有肉身,只是思识并不健全镜中一魂罢了。灵力低微,心智也懵懂,经历了何事也十分模糊。”
安槐了然地坐回到长条凳上:“假若这记载是真的,那便是狐妖的灵力促动了你的能力,随后发动了时间倒流。”
“但这与碧湖的方式不一样。”恒古逐字逐句地阅读书中的记载,确认后又道,“上面写的方法都是借助灵器才实现的,不管是日晷还是鉴心,都不是像碧湖那样只有自己就让时光倒流了。”
“确实如此。”安槐道,“卷轴上的记载亦真亦假,只当参考的线索便可。若认为此记载是假,那其中还确有几句真话。
是否用灵器暂且不论,强烈的意念与灵力,这便是确定的。适才你们所讲,碧湖这女子被成恒川拿剑刺死,虽不是直接致死,也是有辜负在的。
若碧湖心里怨恨,如同珞琳的故事一般,想要回到过去重新开始,也并非说不通。”
秦丝也眨巴着眼睛赞同道:“没错,槐槐说得有道理。若那碧湖灵力真的那么强大,也许不借助灵器也能成功,毕竟灵器也是有灵力和灵性的,说不定前几个灵力太弱,所以才必须要通过灵器才行。”
灵华闻言忽而想起碧湖死去的模样——一地鲜血、怨气漫天,自己正愣愣地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没有动作。
血、镜子、意念、灵力。
似乎都聚齐了。
原来一切的症结,不但在碧湖身上,还在她灵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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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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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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