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在那张桌上放着呢。”伙计指着那些东西说。
“拿过来。”
伙计端起纸笔墨水,拿到凉棚下的桌上。
“这些东西,”卡德鲁斯手按在纸上说,“杀起人来,比守在树林边上杀人还狠呐!一支笔,一张纸,一瓶墨水,我觉着比一柄剑、一把手枪更可怕。”
“这个傻瓜还不够醉,”唐格拉尔说,“再灌灌他,费尔南。”
费尔南便又给卡德鲁斯的酒杯满上,那酒鬼从纸上抬手抓过酒杯。加泰罗尼亚人看着他喝得一滴不剩,把酒杯搁在——让酒杯跌落在桌上。
“行了吧?”加泰罗尼亚人见卡德鲁斯已不省人事,便说道。
“行了。我是这么想的,”唐格拉尔说,“唐戴斯刚出海回来,途中到过那不勒斯和厄尔巴岛,假如有谁向检察官举报说,他是波拿巴分子的眼线……”
“我来举报!”年轻人立刻说。
“好,可是他们就会要你在举报信上签字,还会要你和被举报人对质。我可以给你准备一些证据,这我能做到。可是,唐戴斯不会坐一辈子牢,他总有一天会出来,到那时候,送他进监狱的人就该倒霉啦!”
“我不怕,”费尔南说,“我还就怕他不来找我打架呢。”
“好,那么梅塞苔丝呢?你只要不小心擦破她心上人的一块皮,她就会恨你!”
“是这样。”费尔南说。
“所以,”唐格拉尔说,“还不如像我这样,拿起笔在墨水里蘸一下,用左手写一封短短的举报信,左手写,笔迹就认不出了。”
唐格拉尔边说边做,用左手写了几行往右倾斜的字。他把写好的信递给费尔南,费尔南低声念道:
检察官先生台鉴:
鄙人乃王室与教会之友,现有一事禀报。法老号大副埃德蒙·唐戴斯从士麦那港返航途中,曾于那不勒斯和费拉约港逗留。此人奉缪拉之命送信给逆贼,并奉逆贼之命将一信转交巴黎波拿巴党人委员会。
逮捕此人便可截获罪证,盖因该信尚未送出,当在此人身上、其父住处或法老号船舱内。
“好啦,”唐格拉尔说,“这样一来,你报了仇,而且没落下把柄。现在我只要把信像这样折起来,写上‘王室检察官阁下’,就全妥了。”
唐格拉尔神情轻松地写上了。
“嗯,全妥了,”卡德鲁斯嚷道,他凭着残存的一点知觉听见了信的内容,本能地感觉到了这封信会带来的后果,“嗯,全妥了。可这有多卑鄙。”
说着他伸手想去拿信。
“你瞧你,”唐格拉尔不让他拿到信,“我这么说,这么做,不都是在开玩笑吗。要是唐戴斯真出什么事,我先就不答应!你瞧……”
他拿起信,揉成一团,往凉棚的角落一扔。
“这就好,”卡德鲁斯说,“唐戴斯是我的朋友,我不许别人对他使坏。”
“嘿,谁会对他使坏呀!我不会,费尔南也不会!”唐格拉尔说着,立起身来,看着费尔南。费尔南坐着没动,目光却斜斜地盯在扔到一边的举报信上。
“好咧,”卡德鲁斯说,“叫人给我们再拿酒来,我要为埃德蒙和美丽的梅塞苔丝再干一杯!”
“你喝得够多啦,酒鬼,”唐格拉尔说,“再喝,你就站也站不稳,得躺在这儿了。”
“我,”卡德鲁斯站起身来,“我站不稳!我跟你打赌,我上阿库勒教堂钟楼,脚步不晃一晃!”
“好,”唐格拉尔说,“我和你打赌,不过放到明天吧。现在你该回家了,来,我扶你回家。”
“回家?”卡德鲁斯说,“我不用你扶。你呢?费尔南,你和我们一起回马赛吗?”
“不,”费尔南说,“我回加泰罗尼亚村。”
“别价,和我们一起回马赛嘛。”
“我不想去马赛。”
“瞧你说的,小伙子,你不想去?那好,不去就不去!每个人都有自由!唐格拉尔,让这位先生回他的加泰罗尼亚村吧。”
唐格拉尔顺着卡德鲁斯的心意,拽着他回马赛。但他没走新岸码头,特地走圣维克多城门,好方便费尔南抄条近路。卡德鲁斯由他掖着,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去。
走出二十步开外,唐格拉尔回过头,瞧见费尔南冲过去捡起那张纸,放进衣袋。而后,只见他快步走出凉棚,朝皮隆方向而去。
“咦,他在干吗?”卡德鲁斯也回过头来瞧见了,“他骗我们,他说回加泰罗尼亚村,怎么进城去了!嗨,费尔南!你走错路了,小伙子!”
“是你眼花了,”唐格拉尔说,“他是顺着旧诊所街在走。”
“是吗!”卡德鲁斯说,“我还以为他往右拐了呢。酒这东西真蒙人。”
“行了,”唐格拉尔低声自语说,“好戏已经开场了,咱们往下瞧吧。”
第二天是个晴天。初升的太阳纯净而明亮,紫红的曙光鲜艳夺目,把泛着泡沫的浪尖点缀得绚丽多彩。
雷瑟夫酒店二楼,盛宴准备就绪。酒店的凉棚我们已经熟悉,二楼则是个宽敞的大厅,五六扇落地长窗的窗楣上,镌刻着法国各大城市的名字。对这种装饰风格作何评价,读者尽可以见仁见智。
窗外是个左右贯通的阳台,围着木栏杆。
午宴定于十二点举行,但从上午十一点钟起,阳台上就聚满散步散得已经不耐烦的来宾。他们是与新郎相与的法老号船员,还有几位当兵的朋友。为了给新人贺喜,大家都穿上了节日盛装。
消息传来,说是法老号的船主也要莅临大副的订婚宴。但不少人觉着唐戴斯的面子未必有这么大,所以没把这事当真。
唐格拉尔和卡德鲁斯一起来了。他证实了这一消息,说早上遇见莫雷尔先生,莫雷尔先生说了要亲自来雷瑟夫酒店赴宴。
果然,他俩前脚到,莫雷尔先生后脚就进了大厅。法老号的船员鼓掌向他致意。在他们看来,船主的到来证实了唐戴斯要当船长的传闻;唐戴斯在船上很有人缘,这些正直的船员为船主的选择与他们的心愿不谋而合向他鼓掌。莫雷尔先生刚进来,大家就催唐格拉尔和卡德鲁斯快去通知唐戴斯,这位举座瞩目的贵宾已经到了,让他赶快过来。hτTΡδ://WωW.sndswx.com/
唐格拉尔和卡德鲁斯向外跑去。但他俩还没跑上一百步,就在香粉店附近看见一群人迎面走来。
这群人中,埃德蒙挽着新娘的胳臂走在前面,四个少女陪在新娘身旁,她们都是梅塞苔丝的朋友,也是加泰罗尼亚人。新郎身边是唐戴斯老爹。费尔南走在后面,脸上挂着阴沉的笑容。
梅塞苔丝和埃德蒙没有注意到费尔南的坏笑。这对年轻人沉浸在幸福中,看到的只有对方和自己,还有正为他们祝福的晴朗天空。
唐格拉尔和卡德鲁斯完成了报信的使命。两人和埃德蒙亲热地紧握了一下手,唐格拉尔随即陪在费尔南身旁往前走,卡德鲁斯悄悄挨到了唐戴斯老爹身边,这位老爹今天引来了街上行人的注目。
老人穿着漂亮的棱纹塔夫绸上装,衣服上缀着棱纹大纽扣。他瘦削而仍有力的小腿上套着质地很好的碎花点长统袜,远远一看便知道是英国货。三角帽上垂下一束蓝白相间的缎带。
他拄着一根杖身绞扭、模样挺像古罗马弯头牧杖的硬木手杖,打扮得简直就像一七九六年在重新开放的卢森堡公园和杜伊勒里花园中得意洋洋的保王党人。
上面说了,卡德鲁斯悄悄挨在了他身边,大快朵颐的想望已经让他跟唐戴斯父子重归于好了;头天发生的事情只在卡德鲁斯的记忆里留下了模模糊糊的残片,一如早晨醒来,脑子里还模模糊糊地保存着夜间的残梦。
唐格拉尔走近费尔南,对这个失意的情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费尔南走在那对未婚夫妇后面,此刻的梅塞苔丝已经完全顾不上他了,她沉浸在爱情的甜蜜和欢乐中,眼里看见的只有她的埃德蒙。费尔南的脸色白一阵红一阵,每交替一次就变得更加苍白。他时不时地朝马赛方向望一眼,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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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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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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