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虐风饕,四下无人。
从荥城到顺江青,雪越来越小,风却越来越大。
姜黛和陈拓驾车过来,跟着的还有黎武。
大概是为了再见上一面,他罕见的沉默着。
车内的气氛很是压抑,直到从高速上下来,在一排排常青树的划过眼帘之后,车辆减速停下。
姜黛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皱着眉观察着面前的墓园。
大铁门拉开,边上建设了两个矮小的房子,大概是供守墓人住的。
来之前她观测过,这处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是上吉之地。
他们进去的时候,守墓人不在房里,房间上了锁。
黎武带的路,他干巴巴笑了一声,开着没笑点的冷笑话:“这儿墓碑款式还挺多的,以后可以考虑这儿。”
风太大,姜黛干脆当做没听到。
梅盼春的墓碑单独放在一个园子里,修筑了一个环形围墙,乍一看像是座小花园。
冬天,花草衰败,围墙上干巴巴趴着蔫巴的爬山虎。
点点红色在其间格外亮眼,在风雪中摇曳生姿,别有一番风味。
大风糊了眼,姜黛一直没看清,等到凑近了,才发现这边上种着棵梅树。
十二月,正是它开花的时间。
他们凑近,到园子门口,就先看见了蹲在墓碑前的一团黑色身影。
听见声响,他回头看一眼,脸上无悲无喜,很快把头转了回去。
他身前摆放着几只梅花,看上去是刚折下来的。
梅花边上是一杯无色的酒水,还有两份五颜六色的糕点。
他正虔诚地烧纸,火花在空气中不断飘舞,火舌几次差点舔舐到他的衣角。
也许是大风加持,这样的场景看上去太悲伤,姜黛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喉咙里,始终没法问出声。
倒是陈拓激动地上前几步,举出镣铐:“余剑,你被捕了!”
他打破了这氛围,让众人回过神来。
黎武只是敛了敛神色,没说话。
但姜黛明显看到他后退了一步,显然不想插手这件事。
余剑似乎并没有被影响到,他专注地烧纸,面色未变。
他的眼神空荡荡的,莫名让姜黛感觉熟悉。
陈拓上前,一手快速出击,在贴上他的手之前被飞出的利剑划伤。
伤口不小,击打掉他手里的镣铐。
痛感让他连连后退,几步来到姜黛身边。
看着她无动于衷,陈拓来气,质问道:“你怎么不帮我?”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她挑眉,疑惑地看他一眼。
“为什么要帮你?”
她不记得自己有答应过要帮他打架。
见她不认账,陈拓更是生气,他骂道:“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把他们放了,你帮我查清这个案子!”
“是吗?”她的视线落到墓碑上,敷衍地回一句,“我不是做到了吗?”
墓碑上刻着几个大字,标注了梅盼春的名字和死期,关系人物很简单。
黑白照片上的人正是年轻的面容,没有笑,但眉眼间的笑意很浓。
死去的日期记录的是十一月三十一日,是余剑找到她的那天。
陈拓质问:“你做到什么了?”
“我不是帮你找到他了吗?”姜黛示意他看过去,“剩下的事情就和我没关系了。”
她撇得很干净,一下就让自己置身事外。
陈拓愤怒的时间里,那边蹲着的人慢慢站起来。
他冷冷的视线看过来,再对上姜黛视线的时候,恢复了往日那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余剑轻松地笑着,走上前来,一脚踩在那副手铐上。
一脚踏过,再抬起来,铁质的手铐已经消失,原地剩下的只有一片枯叶。
姜黛嘴角一撇,“听说便宜老板在这儿,过来看看。”
两人的聊天内容很轻松,就像今天早上吃了什么,听得陈拓云里雾里。
他懵逼的时间里,余剑已经越过他,一手拍在后边的黎武身上。
他笑道:“老黎,不是不来吗,今年怎么舍得过来看?”
黎武笑得难看:“得空,好久没见她了。”
他们有着共同的默契,现在互相装傻,怎么看着都难看。
黎武笑不出来,只能挤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容。
他配合着,陈拓欣然接受。
他畅快地笑笑,拉开两人的距离,脚尖方向朝着园子里。
“还以为你忘记她了。”
墓碑上落了灰,但余剑并不在意,他抚上,眼神温柔。
“老黎,这是第几年了?”
“第二年。”黎武如实相告。
“是啊,已经是第二年了。”他仰天叹一声,拍拍灰尘,“我还以为已经过去好久了。”
他虔诚地在墓碑顶上落下一个吻,笑容惨淡。
“老黎。”他喊一声,然后迟迟没有给出下文。
几人陷入诡异的沉默中,就连叫嚣着的陈拓也识时务地闭上嘴。
倒是一直很会看人眼色的姜黛,她上前半步,问:“为什么要杀他们?”
没有回应,她的疑问落在风里。
大风打着枝头,红梅不断摇曳着。
半晌,余剑才呆愣地扭过头,问:“你说什么?刚才风太大了,没听清。”
姜黛再次向前一步,离他几步之遥,“我说,梅盼春是怎么死的?”
她的问题前后对不上,听得陈拓一脸疑惑。
他正疑惑,眼看着那个丢了魂一样的人快速回神。
余剑空洞的眼神飞快聚焦,琥珀色的瞳孔几秒内清亮起来。
他眼中有着难以置信,但很快归于沉寂。
“我不知道。”
姜黛踩上枯叶,一脚踢开脚边的树枝,而后指尖一凝,飞出去的树枝燃烧起来。
火焰在空气中燃烧一瞬,被大风猛地吹灭。
“你知道。”她看向枝头的梅花,那处开得正好,在白墙的映衬下如火一般热烈。
“余剑,她是怎么死的?”
近乎逼问,就连选择沉默的黎武都觉得看不过眼,他上来拉扯她的手臂,试图制止。
但姜黛不到黄河心不死,声线抬高:“余剑,梅盼春是怎么死的!”
到现在,她已经不是在问问题了,只是单纯地强调这个事情。
把刀子反复在余剑心上抽插,刀刀见血。
他肉眼可见地恢复生机,回光返照一样,人鲜活起来。
嗫嚅几下,他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干巴地紧靠着墓碑,像是在寻找什么依靠。
姜黛的问题再次响起的同时,黎武大喊出声:“姜黛!”
气氛一下剑拔弩张起来,她的手被攥得生疼,人还气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人。
风潮袭来,带来一阵花香钻进几人的鼻腔里。
余剑迅速萎靡下去,强风再次刮过,扑面而来,一下把眼睛糊住。
“我会告诉你的。”
待到强风消散,她睁开眼,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残留下来的异能痕迹明显,余剑借着异能的便利早就不见踪影。
看清眼前的情况,陈拓着急地叫喊着,到手的罪犯就这么消失,他是最难过的那个。
手臂上的力道消失,姜黛人也软下来。
她看着刚才余剑站的地方,心里的呐喊被永久封存。
梅花香味扑鼻而来,白墙边上的红梅不断飘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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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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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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