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华灯照亮云层。
“那就回到了老问题,玛戈的灵感来自什么?”李半月站在窗帘后,侧过脸看着外边。
“阿呆。”伊莲恩语气有些许笃定,“我骗她说阿呆死了,我们需要她的魔力来复活阿呆。”
“我觉得……”李半月停顿一瞬。
“不要你觉得!”伊莲恩很冲。
“好,”良久,李半月吐出一个字,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玛戈这个家伙,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超出人类层面的东西我理解不了,以此类推,我相信,人类层面的东西她理解不了,所以你为什么让她去当办公厅主任?”
“三寸不烂之舌?”伊莲恩仿佛是在说服自己,因为她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你手伸的好远,管得未免有些太宽了,我们这样没办法聊天的,约定好了的,只谈私事,不商公务。”
“最后一个问题。”李半月问,“假设天使是没有感情——意味着没有负罪感——的一枚单纯的战争机器,假定神是存在的某一奇怪物种,通过玛戈所谓“神去卖温泉水煮土豆”的言论,这个物种还是存在的,为什么几千年来,突然这个种族消失了?为什么神不再用这种武器?”
“你觉得,玛戈是指哪打哪兼好用的枪吗?”伊莲恩无不幽怨。“就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你管得了令媛吗?”
“可我也不是神。”半晌后李半月也幽怨起来。“我们讨论的是神?”
“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沦落到去冰岛卖温泉水煮小土豆的地步了吗?”伊莲恩诘问。
“我现在无业?”
长久沉默后伊莲恩说,“不过,我还是想问,你觉得……你是从某个时间点开始,身体变得很……”
“不是。”李半月下意识先否认,否认过后两人静默。
最后她说,“我在攀枝花那次受伤之后。”
“那确实是在玛戈出生后。”
“还是隔了一段时间,有时间差。”
“搞不懂。”伊莲恩嘀咕。
“追加一个问题。”李半月端着手机。
一个网友发了条博——【一亩瓜田互助站一帮一招募翻译】。
她直觉这么高的转发和网友评论里暧昧的话语有点不对劲,遂戳进去看。
为规避胡说八道的后果,有关她、郑陌陌以及所有有头有脸的私生活分析贴,被翻译成英文挂上了Reddit,有关罗雅尔及伊莲恩等同样有名有姓者的花边绯闻以汉语的形式走进微博,乍一看还非常符合双方立场,即全是半真半假的黑料。
这一招堪称釜底抽薪,防不胜防,从而导致首页飘着“为阿德莱德·萨伏依找妈妈”这样生硬且刺眼的机翻语句。
“你有算过你的崽和你为她安排的老妈间的年龄差吗?”
“哪有什么,只能说明沃森,”伊莲恩嘴硬,但她先叹了口气,象征性地以示后悔,“天赋异禀。”
她们两个聊了几句乱七八糟的琐事,挂掉电话各奔东西。
李半月上楼,敲了敲主卧的门,推开,“你晚上想吃什么?”
她只往前走了一步,鞋跟就落在棉花上。
倒霉的小粉熊被拆开了,棉花掏出来扔在地上,缝成它的布也被剪成一块块的,只有三枚亮晶晶的玻璃珠——眼睛和鼻头——安静地躺在床头柜上。
一看就是李云斑女士干的好事。
“别烦我。”李云斑还躺在床上,躺的很平,也很彻底,呆呆地看天花板。
“你要有责任心,要去当老师上课就去,不要请莫名其妙的病假。”李半月挨床沿坐下。
这时李云斑坐起来,很认真地问,“为什么世间没有因果报应?为什么没有恶有恶报?”她开始一字一顿,“为什么,凭什么?”
“不为什么。”
“那是我这一辈子!”李云斑把枕头重重地扔下床,“我的一辈子,哦,她还大言不惭地……她可真有脸——”她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不要告诉我世界上没有轮回,没有转世,不要跟我说她不是她,这是个巧合。”
“那你就活得像样些给她看。”李半月将枕头踢远。
李云斑忽然扑过来,“活不出来,我就是个烂人,我这辈子就这么个玩意。”她骂道,“你有本事,就你有本事,你活得像样,你有妈有爸,你妈没在你被人/欺/辱时一边骂着你贱、不知自爱,一边把你扫地出门,让你在天桥下露宿!你爸没见到你就骂你和那个表子一样,就是个表子。”
“道德支持不公,法律抛弃正义,就连因果报应都没有,最基本的因果报应!”李云斑扳着她的肩,“你懂吗?你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吗?凭什么她有满是灿烂千阳的新生,凭什么她做了错事不需要任何代价?凭什么?”
“我没本事,也没有父母。”李半月平静说道,她把李云斑的手掰开,“你哭,你脆弱,你痛苦,不在意的人永远不会在意,以欺/辱/你为乐的人只会更高兴,只有在意的人会难过,世界就是不公平的,活着的时候都没有公平,死后更不会公平,因果报应并不存在,是安慰剂,文明与秩序的本质就是确保资源向上集中。简单来说,世上第一部法律是《汉谟拉比法典》,用于维护统治秩序,是为了,”她指了下自己,“我们这样的人,落败时优雅而体面的谢幕,而非主持公道。”
“没有人能还你公道,除了你自己。”她说。
“我知道为什么虞司颜总针对你,真的,我要你哄我,我需要你抱抱我,陪我,我不要你教训我!”李云斑像被针扎了一下,她仿佛不认识半月般的凝视着姐姐,“我他妈的不要你来讲道理,你凭什么说教我?我不是虞司颜,不是郑陌陌,根本就不是你的下属,我跟你说过,你对我不好我就走,滚,你给我滚。”
姐姐抬眼看看她,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气冲冲的摔门走了,换个房间躺,这次把门别上了。
她和李半月僵持了大概五天半,到周一半月大概意识到她真生气了,企图蒙混过关,窸窸窣窣地挨到身边,“斑斑,我换了款新的护发素,是山茶味的,你觉得好闻吗?”
李云斑还在生闷气,背过身不搭理她。
“斑……”半月凑到她耳边,唤第二个斑字时换了口气,意乱情迷的声调喘了声,“斑。”
半月的声线如不刻意纠正的话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媚,令人面红耳赤。
等她耳朵烧起来,用手捂住,又语气正常到冷淡疏远地说完后半句,“还在生气啊。”
“你不要每次都这样!”李云斑震怒,也算粉面含威一把。
“我每次什么?”半月捏着她的脸,挨近,又离开,转过身,将长发拢在胸前,露出瓷白的后颈,斜斜往她身上一倚,侧颈靠着她喉心,下颌若有若无地蹭过下颌,根本就没换洗发水也没换护发素,玫瑰和小柑橘香味搅拌在一起,温暖的香气偏甜,很柔和的将她包绕,“什么呀,你说呀?”
“每次都这样。”李云斑这次很坚决,没有顺势而为,“你道歉。”
“我犯了什么错?”半月转过身。“咦?你展开说说?”
“你不是我女朋友,”李云斑开始上纲上线,“你是我妈,还带管教的,你告诫人有瘾吗?我……”
半月又枕回她肩,把她的脸掰过来,勾住颈,“不要说了。”往耳边很慢地喘出一口气,眯起眼,“我难受,心里乱糟糟的。”牵起她的手,一个个指关节逐个落吻,又将她的手臂带下去,“抱抱我吧,抱抱我好不好?别让我心里那么乱。”
直到拿盆接开水泡温手巾时李云斑才回过神。
很久之前她和半月就半月与齐某的绯闻吵过,那天她挖苦道,“你究竟得是何等尤/物才能让人拱手让江山。”
现在她恨不得把银牙咬碎,锤两小时前的自己一顿,可世上没有一家药店出售后悔药,于是只好委屈地想,是有点道行。
她意识到自己又自觉地去弄干净的热毛巾,生气地把水倒掉,气鼓鼓的从浴室出来,又觉得不地道,折回来端盆回房。
“你看,不管我多生气,多讨厌你,”李云斑抿着唇,她拧干毛巾,“我还是……”
半月隔开她的手,并没有平复过来的意思,躺在那儿还倒气,说话时也有气无力的,仿佛全身力气都用在了呼吸上,她得挨近了才能听见说的是什么,“我去洗澡。”
“别闹了,你先缓缓。”她说。
不料半月突然把她掀开,踉跄地下了床,有点费力地睁开眼睛,回了她一个字,“哦。”
“你这人……”李云斑跟过去。
李半月耳鸣的厉害,听不清李云斑在说什么,隐约觉得是在骂她混账,为了清净,她把李云斑从浴室里推出去,锁上门。
这下可好,李云斑开始拍门,吵得要命。
她按按耳朵,深吸一口气,挨过一阵天旋地转,厌恶地看了镜中的自己一眼。
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不堪,无论到什么地步,仍有知觉,死亡离她极近,即便如此,她依然可以感受温存。
“你……好……”她鼻尖贴着镜,吐字时水汽蔓上冰冷的镜,“没用,简直……恶心透……顶。”
道出最后一个字后她解下手表,径直抬手,手腕一沉,按死在薰衣草精油蜡烛上,她本就呼吸不畅,痛楚又使她血气翻涌,血呛上来,嗓子里一片腥甜,她又硬生生地咽下,很细心地用指腹拭去唇畔溢出的血痕,再用酒精擦干净。
痛觉神经大概是最敏感的神经,一秒不到疼痛覆盖所有感官,隔绝一切心绪。
她不喜欢痛,确切来说,李半月讨厌痛。
但这又是她筑起心防的砖。
她对亲密关系之上的进一步亲密深恶痛绝的原因就是这显得人脆弱,身体上的愉快极其容易让人丧失理智,轻信不该相信的人,她讨厌神志受躯体左右的感觉,但又无能为力,最终,她终于达成和解,即直接讨厌自己。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这倒干净利索多了。
李半月洗过澡出来,晕晕乎乎地躺下,就听李云斑絮叨,“你嫌我脏,你是不是嫌我?觉得我……”
好一番长篇大论,可惜她睡死过去前就听见这两句半。
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傍晚,但李云斑不依不饶地,“道歉。”
“我哄你,抱你,没用的。”李半月撑着床坐起些许,“想要公平只能自己去争取,你哭,你闹,甚至歇斯底里,都没用,反中旁人下怀。”她捧着斑斑的脸,“你要冷静下来,想一想怎么办,你该怎么亲手重建公平与正义,这才是有用的。”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生的好老师。
“指望旁人没有意义。”她低语,“要知道,不存在为我们每一个人主持公道的人。”
谁知刚跟李云斑讲通道理,半小时后姓姜的那个玩意粉墨登场,唱了出请领导做主。
“她们给我设套。”姜朝玉也是颇为无语。“这太过分了!有这样的吗?”
景秘书亲切地告诉他,小秦这次弄的事态越来越大了,有一对儿无辜的夫妇因小孩从楼梯上摔下去就被从医院铐走。
虞女士热情的跟他讲,她也觉得步子迈得有点太大,不切实际,希望他出头,办个典例,平息事态。
郑陌陌请他吃了顿饭,席上说,“您的混日子已引起众怨,你的干点活了,在家喂鹦鹉不算。”
以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朴素直觉,姜朝玉觉得,人肯定没抓错,不冤枉;以一个男人对同僚的了解,这百分百是郑陌陌与虞司颜对他此前吃瓜看戏一事的打击报复。
但虞郑双管齐下——不知道是有默契还是串通过——反正把他搁在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处境。
破局还该死的只有唯一一步,承认自己年纪大了,脑袋不中用,请二位另请高明,辞官挂印。
可这又很憋屈。
于是他打算叫李半月管管她的狗。
奈何李某亲切和蔼地对他说,“另一条路写在刑法和刑诉里。”
“你当年的丰功伟绩不是七进七出嘛,”李半月恪尽领导职守,虽然她一直认为太监才算个堂堂正正的好男人,“扛过去,人不凑手时你顶用些就好。”
“师妹,你学长我当年芳龄三十七,”姜朝玉也知道还有一步是就进这个套,顶多被彻查,他还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一次协助调查关三个月,隔两天再来三个月,年轻时不成问题,但对他现在这个年纪来说,有点可怕。“我孩子都奔三了。”
还没容他陈情,细数同学感情,李云斑那个小姑娘从楼上冲下来,惊慌失措,“小孩要去做黑工?”
没掐断的视频传来小姑娘颇为无奈的解释,“私活就叫小黑工。”
“那不还是做黑工吗?”
“不是字面意义上的那个黑工,类似小雪找我帮忙的那种黑工。”陈冷翡觉得头痛,和妈妈根本就说不清,解释不清就想逃避,“我先挂了。”
“你给我说清楚!”斑斑炸了,“你之前就打过黑工?”
“妈妈你看推!”陈冷翡要挂电话时突然弹出一条新闻。
黑客宣布拿到了能让罗雅尔与哈维兰双双身败名裂的视频,要罗雅尔在二十四小时内打款五百万美金,否则将在网上发布该不/雅视频。
“你不要转移话题!”斑斑吼她,“我也没缺你钱,你怎么可以这样?”
“自己衡量吧。”李女士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就这么把姜朝玉打发了。
姜朝玉腹稿刚打好,没来得及说,晚上拿起电话,觉得电话里说太贸然了,等到第二天,思考清利弊,左右都是一样的结局,他决定给郑陌陌点颜色看。
燕京时间上午十时,姜朝玉会见记者访谈,直播,结尾时采取辉格模式,潇洒地宣布他辞职卸任,丢了话筒春风满面的推开门圆满出关。
他在等这条消息掀起轩然大波,联系到秦楚七音近期激进的行为,他认为舆论上会出现民众和其他派别成员的挽留。
谁料他永远差半口气。
姜朝玉万万没想到李女士的自己衡量不是重点,真正改变他命运的是陈小姐的那句——妈妈你看推。
访谈转播的同一时间——超出约定时间十三小时,黑客不堪网友/网/爆,公布了所谓的绝密视频。
事发地在咖啡馆。
还是小孩的弗莱德翠卡·罗雅尔站在咖啡店柜台前,“你不喜欢我啊,你就是不喜欢我,喜欢在哪里钱就在哪里,没有钱,没有优待,就是不喜欢,”
年轻的哈维兰已然崩溃,“妈妈还有四百块,都给你,行了吧,你不是我女儿,你是我祖宗,我以后管你叫祖奶奶,给你立个纪念碑,再刻个雕像,可以了吗?你满意了吗?我求求你了,别和我作了,四百够吗?这还有一个钢镚,四百零二十五美分。”
谁知弗莱德翠卡·罗雅尔直接哭了,“我不是在管你要钱,你为什么要这么侮/辱/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为什么你要把我想的这么不堪,是讨厌我吗?我只是想让你证明你喜欢我,你不能口头说说你喜欢,我不信,就是不信,只是不信,可我不是那种人,不是在跟你要钱,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啪一声,虞司颜气得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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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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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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