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张兆京知道,监察一事如此安排未免草率了些,更何况圣上多年未曾钦定过了,如今下放,必然有其道理。
结合林待之收到的密函,于是张兆京也就明白了这件事实际上是在帮这位年轻人打掩护。
要不然为何陛下派来的人都是和林待之交好的?
也不奇怪大家都对看起来并无实权的林待之这么礼让。
只有熊德胜对这林待之这般指点江山的姿态弄得有些迷糊,心想什么时候小林大人混得这么好了,连张府尹在一边也敢这样说话?
难道说裴大小姐手眼通天到了这般地步?
他摸了摸自己一脸胡渣的肉脸,心道长得俏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啊。
……
胡三刀被人带了下去,说是柳飞不处理的话,就等到了凉州,再把他交给当地官府。
这汉子沉浸在柳飞那爆发剑意的恐惧里很久,才一脸后怕而又追悔地醒悟过来,哭着说要见柳少侠,替那个早就和自己决裂的二哥赎罪。
熊德胜问他既然决裂了为何之前还要报自己二哥的名号。
胡三刀支支吾吾地说了句省事。
熊德胜嘲讽他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胡三刀愤怒说你懂个蛋。
熊德胜说爷爷还真懂你要不要看看之类的……
两个糙汉子你一言我一语,尽是些粗鄙不堪的话,险些要在甲板下的牢房里展开一场激烈的肉搏。
当然,没人留意这些小事。
船行险道,沿急流并入洛川时,视野便豁然开阔起来。
此时天近暮色,雾气朦胧。
斜阳西沉,浮在一望无际的江面上,流淌着风动花海一般荡漾的微光。
东边却不见月,愁云格外惨淡。
看样子有场大雨正在酝酿。
林待之在自己的船舱里,没有出去。
申绣在雀台上打坐。
李芸灵抱着小白狐,正在甲板上闲逛,有一搭没一搭问雀台上的申绣一些琐事。
那小白狐叼着火红的细绳,绳子另一头拖着只生死不知的黑猫,模样看着很是凄惨。
甲板上的士兵早就对两兽相争的画面见怪不怪了,只当这是公主殿下的小宠物,轻易不敢得罪。
船尾的甲板上,江枝正陪柳飞喝着闷酒。
“咳……咳咳……”
江枝又给自己灌下了一杯,然后被呛得面色通红,咳嗽不止。
他本来就不怎么会喝,还是最近高中后才学的,哪里经得起一杯一杯灌下肚。
咳着咳着就“哇——”的一声,趴在了船沿,扶着栏杆狂吐不止。
柳飞眯着眸子,一指点了过去。
江枝好转了不少,醉醺醺笑了笑,虚弱道:“谢……谢谢。”
柳飞瘫坐着,望着西边的沉入江面的那轮半圆,不知在想些什么。
余晖扎得他眼都红了,落下泪来却不自知。
他凄凉笑着,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十年前,我八岁。大雪漫天,封了县城门外的山,爹娘带着我去茶楼烤火听书,说的是那林寻的故事。就在这个时候,一帮人便闯了进来,杀啊抢啊什么的,爹娘带着我跟着人群跑……人太多,他们杀不过来……眼看着便要逃出城,我却想起来还留在家中的姐姐……
爹娘不喜欢姐姐,因为有仙师说她克亲,所以姐姐也不喜欢爹和娘,连带着对我也算不上温柔。
但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贪玩把爹娘攒着换来用作置业的银票烧了,他们很生气,破天荒请出了家法,要收拾我一顿……
这个时候,姐姐告诉他们,事情是她做的。
我至今还记得她那个时候偷偷冲我眨眼的模样,然后一脸冷笑又不屑地仰着脸直面爹娘……
她被打断了腿……却花自己帮工攒下的银钱买来蜜饯哄我说不疼……是以后来她再如何在父母面前对我装作讨厌,我也不会生气,甚至会偷偷冲她笑,但迎来的只是爹娘对她的一顿毒打……”
江枝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遇见这位小飞侠时,柳飞乐观而思想跳脱,除了痴迷于高冷或者温柔的大姐姐也没其他毛病,没想到还有这么不堪回首的过去。
五丈开外的雀台上,申绣睁开了眼,看着暴风雨将至的夜,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二层船舱的室内,林待之挑起灯芯,烛火顿时暖了整个室舱,他却觉得有些微凉。
如果当初再多出一剑,将那帮山贼杀个干净是不是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船沿外的对话还在继续着,柳飞并没有刻意屏蔽声音,自然也不关心他人会不会知道。
江枝犹豫了会,斟酌问道:“毕竟是亲生女儿,为人父母当真舍得打断腿吗?”
柳飞摇了摇头,道:“凡人命数短短百载,爹娘只想要个儿子,他们又有什么错呢?我只是很懊恼我当时为什么没有勇气说是我做的,甚至还庆幸有人帮我担责,现在想想,我不过是挨一顿打罢了……可她……”
江枝拍了拍他的肩,不再继续往下问。
柳飞却自顾自说着,道:“就这样,我跑了回去,却无意中害死了爹娘……姐姐行动不便,我本可以和她躲在茅草里一天一夜……但我们都太饿了,家里粮食也被抢光了,所以我就……”
说道此处,他眼泪已经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大雪漫天,遍地血红,她倒在石桥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着让我快逃……”
柳飞的语气有些哽咽,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随即也止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啪——”的一声。
他拎着酒坛,然后把它摔碎在了甲板上,骂道:“真他娘的难喝。”
……
船继续向前。
雷雨落了下来。
江枝终究还是被柳飞打晕了扔进了船舱里。
申绣依旧在雀台上,未曾去檐下避雨,只是俯视着仰躺在甲板上,任大雨砸脸的柳飞,目光里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林待之反复挑灯灭灯,灯芯都快被他搅烂了开。
终于,一道闪电过后,他还是挥了挥手。
整个房间暗了下来。
“啪——”的一声。
封天锥被他掷到了地上。
一个包围整个房间的屏障被展开了。
他端坐下来,将归藏收进了金丹里,然后想了想,道:“我不大相信天道的轨迹早有注定,所以这一切未必都是安排好的,就算是,那也无所谓,因为总有人会出手反抗。所以我要再作死一次的话,你是否还会出手呢?”hτTΡδ://WωW.sndswx.com/
想着前些日子自己用归藏化剑插向心脉的一剑,事后他只是失血过多,并没有任何不适,林待之愈发坚定,然后心念一动,体内无数的灵力尽数化为最精纯的剑意,朝着体内那颗有着些许裂缝的金丹斩了过去。
剑意轰轰烈烈,如一道摧枯拉朽的闪电。
将遇到的一切撕裂了开来。
这便是一。
一分为二的一。
“轰——”的一声。
剑意同金丹相遇。
林待之闷哼一声。
然后他睁开了眼,吐出了一口带着脏器碎块的血。
他的伤看似很严重,实际上并不危及性命,毕竟还不到真斩下去的时候,更何况一剑过去的时候,归藏还极为自然地护住了他的心脉。
他的境界也未曾突破,但是金丹的裂缝更大了些。
如他所料,一切都是值得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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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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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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