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玄幻小说>春归一剑>第163章 秋采硕果(下)
  “吼——”

  伴随着一声声响彻云霄的嘶吼,龙龟在赤蚺惊愕的目光中撑开了巨大的爪子。

  龙龟爪子的每一寸肌肉都在震颤,死死从龟甲中抵了出去,猛然发力推着那些越缩越紧的蚺身。

  龙龟嘶吼着,无穷的怪力由四肢推了出去,在赤蚺的绞杀中,竟然将紧紧环绕的蚺身推得有些松动!

  一寸……

  两寸……

  五寸……

  一尺……

  两尺……

  一丈……

  “咔嚓——”

  这是指甲刺破蚺鳞的声音,鲜血如泉水涌了出来。

  在赤蚺和龟爪相对发力的过程中,庞大的蚺身终于还是被推开了。

  赤蚺因疼痛而颤栗,那些鳞片在不断地翻滚蠕动中环环相扣,轻碰在一起,发出古怪而渗人的声音。

  它终于还是松开了绞杀的身子。

  可林待之发现,龙龟终究受了些伤,那龟甲的外沿,已经出现了些许裂纹,看着有点变形,几许血丝从边缘垂落。

  但它依旧气势不减,冲赤蚺嘶吼着。

  同是顶尖生灵,赤蚺也不肯相让,打肿脸充胖子,怒目而视。

  你这王八境界比我低,今日倘若我怯了场,以后还如何在百草园里混?

  “嘶——!”

  它猛然张大巨口,一声嘶鸣,然后骤然间一尾袭来。

  下一刻,它扭头便向远方窜去!

  好一招声东西逃。

  冲出近百丈后,它的身子骤然拉长,发现脑袋却再也没法往前窜了。

  原来是龙龟的爪,摁在了赤蚺的尾巴上。

  “嘶——”

  赤蚺骤然回过头,冲着龙龟嘶鸣。

  得饶蚺处且饶蚺!

  你这王八!好生不讲武德!当真以为老子打不过你是吗!

  龙龟不顾自己伤势,趁它回头,迎面又是一挥爪,朝赤蚺的脑袋拍去。

  “轰隆——”一声。

  受伤更重的赤蚺被拍进了土里。

  大地放佛跳了跳,看到龙龟逐渐占了上风,心神微松的林待之都觉得自己快要蹦起来。

  还好裴清语靠着一边的树干,及时扶住了他。

  林待之跌进了裴清语怀抱里。

  这不是软玉温香入怀,这是入了软玉温香的怀……

  林待之脸有些红,裴清语面色更是娇艳欲滴。

  赤蚺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这一幕愈发恼火。

  我和这王八打生打死,你们这对狗男女竟在那里眉来眼去?

  真是龟可忍,蚺不能忍!

  “嘶——”

  它被怒火冲昏了头,猛然长大巨口,就不管不顾,向两人冲了过来。

  “啪——”

  又是一个大嘴巴子扇上了它的嘴,直把一颗牙都打断了半截。

  赤蚺口中鲜血淋漓,看着挡在二人身前,越战越勇的龙龟,心中满是惧意。

  纵横百草园秋天的它,是这千万年来第一次感到无比憋屈。

  但恼火又能怎样?

  恼火还能一口把这从来都好脾气的王八一口吞了不成?

  它只觉牙有些疼。

  该死的王八!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这是你逼我的!

  哪怕你是那个恐怖女人当年喜欢的可爱小宠物!

  “嘶——”

  赤蚺嘴中喷出淋漓的鲜血,裹挟着参天古木便向龙龟甩了过来。

  两个巨兽再度战至一团。

  一个时辰须臾而过。

  它们从秋一直打到春的边缘,连大道……不……连地上十丈来宽的剑道都磨灭了些。

  林待之和裴清语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赤蚺仗着体型大,境界高,打得叫一个以势欺龟。

  龙龟虽然四肢短小,但明显怪力更胜,速度也快,倒是灵活得不行。

  两兽你来我往,颇有点不死不休的意思。

  这一打,便打了十来天。

  绿萝因为忌惮不老书,迟迟未曾出现。

  林待之发现秋日里的果子不错,准备摘些回去成熟的果子,重新回去酿酒。

  原因是小红鱼都不喝他那破酒后,他自己也就从来不喝了,只盼着随时间流逝,那些酒能变得更香醇一些。

  然而四十年中的某一日,林待之打架未能胜过小黑鱼。

  裴清语那夜里薅他头发薅得无聊,这臭男人又极其吝啬话语,想套话都套不出,便想找些闷酒来喝。

  甫一打开那些酒缸的盖子,一股腐败甚重的烂臭味便涌进琼鼻,直欲作呕。

  这可把小黑鱼气坏了。

  当夜里便一剑一剑把他那些臭酒劈了个粉碎,又破天荒大发慈悲多薅了林待之一百根头发。

  不过第二天一早,小青鱼就帮林待之治好了头发。

  看来可持续发展这一道理,她是真懂。

  流凰却很难过,因为那些沾到剑身上的酒渍,自怨自艾了好些天。

  还是小红鱼连哄带骗好一阵子,才让它高兴起来。

  这天下午,林待之和裴清语一边吃着不知从哪采摘来的甜甜灵瓜,一边坐在秋日的山头,看着两只巨兽打架。ΗtτPS://Www.sndswx.com/

  小姑娘笑得比瓜还甜,看着龙龟越来越占据上风,不断挥舞着光洁的手臂,用林待之教她的话,高声呐喊:“对,一记右鞭腿,耶,打得漂亮!”

  林待之笑得有些尴尬,想着以后裴清语病好了会不会捅自己几剑。

  裴清语明媚动人的眸子水灵灵的,脸色红润,对他道:“待之哥哥,我们为什么不趁他们打架的时候过去啊。”

  林待之道:“我在等机会。”

  他担心走后绿萝趁两兽之危,又行不轨之事。还担心战斗突生变故,万一赤蚺赢了又该如何。

  另外,他们离得极远看着,也能让赤蚺分神。

  虽然有时候他们自己也会受到危险,有一次,林待之就被赤蚺巨尾扫到,然后飞了出去。

  不过他像个没事人一样爬了起来,还兀自叹了口气,喃喃道:“可惜她没出手。”

  回去后强撑着的身体这才倒下,吐了好些血,当天夜里就被小黑鱼找到机会折腾到第二日日出。

  不过赤蚺每一次出手,它的伤势就会重上一分,龙龟虽然是瑞兽,但打起架来可算不上善茬,谁还管偷不偷袭呢。

  武德这种东西,它们向来不屑一顾。

  突然,林待之道:“时机到了。”

  只见这个时候,赤蚺又发现了山头的两个吃瓜群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一口向他们咬了过来,不依不饶。

  倘若将这两个美食吞入腹中,那岂不是晋升通圣,指日可待?

  谁还天天被个王八欺负?

  到时候便生吞了它!

  于是它不顾龙龟的爪击,便要将林待之和裴清语吞入腹中。

  小红鱼上次被林待之救过,害得他脱了一夜的发,心中很是愧疚,扬剑就要施展明蕴宗最强大的防御剑招。

  她一挥手。

  噫,我剑呢?

  噢,剑被林待之拔出了。

  有恢宏剑光一闪而过,炸到了赤蚺脖子和躯干的连接处。

  那是七寸!

  心脏的位置。

  鳞片纷飞,露出内部嫩红的血肉,赤蚺顿时收首,哀嚎不止,在和龙龟的争斗中,它对这个部位一直保护极好,如今面对那两个小贼,哪里想他还有这般手段。

  紧接着,一个锐利的爪子直冲七寸处,狠狠嗯了下去。

  “嘶拉——”

  “轰——”的一声。

  有如山头般大小的蚺首落地,大地震动不止。

  “吼——”

  龙龟一声嘶吼,踩碎了那颗还在鲜活跳动的心脏,同时警惕环伺四周,并无人、兽、魔敢靠近。

  蚺身狂舞了好一阵,撞毁了好些参天大树,才堪堪停下。

  林待之长吁了口气,转过头去,双手奉上流凰。

  裴清语怔怔看着他,美目通红,有一串泪水沿耳畔滑落。

  她语气颤抖,手拂上了他的脸,哽咽道:“是……是你吗?”

  林待之手掩住了她的手,看了看天边,轻声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小红鱼蓦然破涕为笑,扑进了他的怀里。

  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也濡湿了他的心。

  林待之叹了口气,轻轻拨开她那凌乱的发丝,温润的掌心拍着她的背。

  “呼——”

  龙龟迎着午后的秋日看向山头的二人,发出了意味难名的叫唤。

  ……

  是哪一天呢?

  是哪一天发现裴清语认出了自己?

  可能是自己教她练剑起的那一天?

  可能是自己换上一身白衣的那一天?

  也可能是这四十年里的某一天?

  可能是那日裴清语从睡梦里醒来,发现自己正喃喃唤着小青鱼然后一遍又一遍数她衣上的花纹,一根又一根数着她额上青丝?

  可能是那日自己造完了房子,提出要休息一天,于是和白日的裴清语鼓弄了一天家具,最后让小红鱼尝尝自己酿的酒,脱口而出一句“偷得浮生半日闲”?

  也可能是那日夜里,裴清语举剑放在自己脖颈间,质问他生父母是不是叫荣华富贵,然后林待之却目光闪躲一句话未说?

  可能可能,到处都有可能,到处也未必可能。

  人生又有多少个四十年呢?

  天机难明,时光更是不可描述。

  在光阴和天机的相互抵消下,林待之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无非早晚罢了。

  好在,最先暴露的是眼前午后的她。

  不是理性淡漠的那一位,也不是病娇喜欢薅头发的那一位。

  只是又是从哪一天起,自己和她的相处是这么的放肆且随意了呢?

  林待之看着怀中哭声渐歇的女孩,似乎有些茫然。

  他也分不清该怎么去面对她了。

  近一万五千个日日夜夜,他们相互扶持着走过。

  林待之没法考虑,没有她,自己应该怎么一个人在这百草园世界里待上外界的一天,也就是一百年。

  又该如何一个人面对日复一日的闯春日、赏秋景。

  相看两不厌,唯有裴清语。

  那千万场日出日落在他眼中依然动人;那云海之上的风景在他心里始终无可代替;那山、那海、那茶、那酒、那房子、那春披飞絮的日子,又如何能介怀呢?

  不曾伤感退缩,是因为她意志坚定,也是因为他,才给了她莫大的信心,继而他也从她那获得了前进的动力。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李老头那样独自进棋盘世界感悟心境的。

  又不能获得灵力提升修为,干嘛非得进去把自己逼疯?

  他们亦是这样。

  不过好在,他们还有彼此。

  春秋春秋,是否还有冬夏呢?

  那又需要走过多少年?

  感受着林待之微茫而惆怅的情绪,裴清语红着脸,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有些慌乱地抬起头,小声道:“待之哥哥,我好怕,好怕一出去就会忘掉这些事情。”

  “别怕,就算你忘了,我也会帮你想起来的,因为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林待之怅然若思的眼神变得柔和,轻揉她的脑袋。

  “嗯?”他看了她一眼,问:“既然天机术对你没了作用,你怎么没叫……那个名字?”

  “习……习惯了啊。”裴清语红了脸,埋下头去,道:“不管是林寻,还是林待之,你就是你,你永远是我记忆里的那个人,就算你容貌发生了变化,岁数似乎也对不上,但气质还是相似呢,我的眼神不会错,我的感觉也不会错。”

  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道:“因为它告诉我,不管桑田沧海,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

  她埋下了头,想着当年的事,轻声道:“和父亲一样,都是我最在意的人啊。”

  “轰——”

  似乎有一种声音从林待之脑子里炸开了。

  他突然有些头疼,扶额皱眉。

  裴清语被吓到了,慌乱道:“待之哥哥,你怎么了?”

  容貌变了吗?年纪也不一样?

  为何我自己从来未曾察觉?

  好……好奇怪,为什么我突然记不清自己当年长什么模样了?连……连在那个世界镜子中的自己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头……头为什么这么疼呢?

  “待之哥哥?”裴清语顿时又红了眼,扶着他。

  林待之强忍着头痛欲裂的感觉,心想当初裴清语也是像他这般的吗?

  难怪会裂开。

  他觉得自己像要裂成两半一样,越是想十多年前的自己就越是难受,记忆就越是模糊。

  他咬着牙,艰难道:“天……天机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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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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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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