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被唐竹盯得浑身不自在,转头问柳伯良。
可等柳伯良抬头一看,二人正巧消失在人群中。
他摇头道:“吾未曾见到人,不好说。不过这京城,同吾家交好的人家,已经不多了。”
柳伯良神色有些黯淡。
柳家落魄已经太久了。
起初,那些达官贵人念着旧情,也念着柳家百年基业,盘根交错,未知何时就会翻身,是以还算客气。
怎知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他大伯在白国倒是站稳了脚跟,地位水涨船高,如今已经位列三公,官拜右丞,成了白国的擎天之臣。
却也使得他们柳家二房在大兴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
杨明看出大舅哥脸色不对,猜到几分他的想法,心里有些感叹。
柳家落难的时候,柳秀娘刚刚出生,什么都不知道,也谈不上有什么怨气。
但大舅哥和二舅哥那时已经是能记事的年纪了。
突然间家道中落,从高高在上的官二代,变成一文不值的贱民,想必他们内心是很有落差的。
好在柳家家教严格,这两个舅哥才没有心理变态。
杨明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道:“大兄,我是来请教制科文章的,不知大兄何时有空?”
“吾等你半天了,走,且去坐下详谈。”
提起此事,柳伯良精神百倍。
他抬腿要走,余光瞥见卖炭翁,面露迟疑,拉住杨明低声道:“妹夫,这老丈只身一人身怀巨款,怕是不安全,你看如何是好?”
为了息事宁人,张和给了卖炭翁四百两银票,买回了那半匹绸缎。
四百两银子是什么概念?
他这一车木炭只值四两银,就够一家子吃喝几个月了。
四百两银子,老头就算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干,躺着吃喝也绰绰有余。
如此一笔巨款,集市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保不齐等会就让人拦路抢劫了。
杨明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卖炭翁。
明眼人都知道,这四百两银子,是张和买他闭嘴的,而并非是向卖炭翁赔罪的。
换句话说,这钱,该是他的,而不是卖炭翁的。
倘若卖炭翁有眼力劲,早该自觉将银票拿给他。
但他双手攥着银票,已经完全当成了是自己的东西。
可见不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杨明当然看不上这四百两,如果此时他再开口,恐怕反倒要被埋怨,吃力不讨好。
柳伯良不知他是何想法,自顾自上前道:“老丈,这银票你带着怕是不安全,不如让吾的妹夫先替你保管……”
话未说完,卖炭翁神色大变,紧紧捂着胸口的银票,张牙舞爪道:“这银子是那阉人赔给老汉的,凭什么给你?”
“……”
柳伯良神情错愕。
他的意思是,银票先交给杨明保管,找个人少的地方,再让杨明换成银子给他。
哪知道这老丈戒心却这么重,对他们毫无信任。
“老头,我家财万贯,难道还会看上你这几百两银子?”
杨明冷冷道:“我大兄是好心怕你半路被人劫了,人财两失,才想帮你一把。你若不领情,也就罢了。”
“谁知道你们说的真的假的,没准是同那阉人演戏,糊弄老汉呢。老伙计,快走,快走!”
卖炭翁梗着脖子顶了一句,双目赤红,好似要吃人似的模样,扬起鞭子便赶老黄牛走,一副市井小人的嘴脸,暴露无遗。
“老丈,你听吾一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路上千万小心。”
柳伯良这个滥好人还要劝诫卖炭翁几句。
老头赶着牛车越走越快,健步如飞,转眼便跑掉了。
杨明眼睁睁看着人群里有好几个好汉,跟着卖炭翁一起消失了。
他冷眼旁观,拉住柳伯良道:“大兄,慈悲不度自绝人,你我仁至义尽了。”
他自问不是什么好人,帮这老头也是看在大舅哥的份上。
既然对方不领情,那他也不会再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柳伯良摇了摇头,强打精神道:“妹夫说的是,你跟吾来。”
杨明跟着他来到摊位前,华伯看见他狼狈的模样大吃一惊:“柳大郎,方才有人说集市口起了争执,果真又是你去积德行善了?”
柳伯良苦笑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又让华伯见笑了。”
“哎,你这性子,是该改改。这世间不平事那么多,你事事都要强出头,早晚得吃亏啊。”
华伯无奈地感慨了一句,他身后站着一个女子,脸色有些不快,低声嘟囔道:“爷爷,你说那么多作甚,柳大官人脸上都弄伤了,你还不拧一条热汗巾,同他擦擦脸。”
女子说着,便递过一条干干净净的汗巾交给华伯。
华伯又转交给了柳伯良。
杨明不禁多看了两眼,那女子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生得小家碧玉,模样还算端庄,想来是卖粥老汉的孙女。
“多谢华伯,多谢华小娘子。”
柳伯良接过汗巾,道了声谢,又问道:“华伯可曾看见吾家二郎回来?”
华伯举目四望,诧异道:“诶,怪了,方才还见着人,怎么又不见了?”
“二公子不是就在那里……欸?人呢?”
夏侯豹张嘴就来,指了个方向,却没有看到人影,顿时呆住了:“奇怪了,我明明看见他在边上的。”
柳伯良也不在意,只是无奈道:“叔俭近来与山上的济生大师交好,时常去云林寺寻他喝酒吃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也罢,我们不管他了。吾先跟你说一说,这制科文章的要点。”
柳伯良摆出纸笔,想为杨明讲解讲解。
杨明举起手道:“大兄,能否先让妹夫我拜见一下大兄的锦绣文章。”
对于大舅哥的学识水平,杨明始终有些疑虑。
柳伯良欣然应允,从书篓里翻出几本册子交给杨明道:“这是吾前些日子刚写的,你且看看。”
杨明郑重其事地翻开,从头到尾细读了一遍,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哭笑不得。
【平夷,当以德为先。汉与夷之所由来者异耳。自大炎以来,汉有君长以号令,夷之君长为之仆,以主之名命之,焉有仆下克上之理?盖因大兴德行有亏,上天震怒。大兴若能以德服人,蛮夷自当以礼相待,如此天下一统,指日可待。】
他爹说的一点都没错。
大舅哥的文章,不说一窍不通,也确实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柳伯良这一册子,洋洋洒洒数万字,讲的是平夷策,即如何荡平夷人,收复北地。
用什么方法呢?
以德服人。
神特么以德服人啊!
要是以德服人有用,还要军队干什么?
杨明放下书卷,面不改色道:“大兄的佳作,我拜读过后,受益良多,要回去好好整理整理,今日便先行告辞了。”
柳伯良满脸欣慰:“能帮上妹夫是再好不过了。这策论,大兄家中还有几十卷,稍后让二郎一同搬去供你参详。”
杨明脚步一晃,险些摔着。
柳长风不知何时回来,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意味深长道:“妹夫不用心急,某今夜就把大兄的佳作搬过去,让你慢慢品读。”
杨明翻了个白眼,刚想说些什么,却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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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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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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