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三人在客栈外埋伏,只等河伯现身。
随着时间的推移,酒楼大堂宴席上的菜肴肉眼可见的丰盛起来,带头的老人已是第三次祭拜三渡佛,到目前为止,仍没有怪异闯入,氛围热闹喜庆。
唯独那三名新娘子,仍在亭中受着风雨摧残。
夜色越发沉郁。
“大哥哥,你之前的戏法真厉害。”
穿金戴银的小女孩凑到阎荆跟前怯生生的说道。
嘴上夸赞着,水汪汪的眼眸却是直勾勾的盯着旁边的几个菜碟。
她的母亲此时正跟其他妇人待在一起,像是在询问什么。
脸上陪着笑,略显寒酸的衣衫尤为扎眼。
“戏法......熟能生巧而已,想不想吃这个?”
从身前经过的托盘里取出一盘蛋酥,端到小女孩面前,见她忙不迭的点头,又问道,
“那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好不好?”
“好。”
“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
拿起一块蛋酥递给小女孩,阎荆弯腰问道。
“给河伯神仙娶新娘子。”
“只是今年,还是以前经常有这种事?”
“去年好像是有的。”
将蛋酥放进嘴里,小女孩好吃的瞪大眼睛,捂着嘴不让碎屑掉出来,闷声说道。
旁边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想要上前阻止,却被阎荆先一步以眼神制止。
“前年,大前年也有!”
其他小孩见回答问题有东西吃,一个年岁稍大些的男孩子也凑过来抢答道。
“是嘛,持续好几年了啊。”
阎荆给几个小孩分发蛋酥,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的金银器物,
“那你们身上的这些金手镯,银项链是用来做什么的?”
“神仙成了亲,身边要有服侍的人,我娘说我们年纪小,可以多服侍神仙老爷几年,要是运气好,还能沾上一份仙气,跟着变成神仙呢。”
小男孩仰着脸,语气颇为骄傲的说道。
趿啦~
盛蛋酥的盘子边沿绽开数道裂纹,阎荆不动声色的将其收回。hΤTpS://WWω.sndswx.com/
恰在此时,领口的通讯器传出赵乾武的提醒,
“湖泊内有异动,注意!”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阎荆察觉到酒楼外陡然混乱的灵力波动。
它来了!
骤急的雨水泼洒在亭台与酒楼外悬挂的大红灯笼表面,如墨汁般渲染出大片黢黑污渍。
灯笼撞上柱子,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污渍不断扩散蔓延,不一会儿便将所有的灯笼彻底包裹其中。
本该显得喜庆的红光逐渐转变为诡异的蓝灰,投射出扭曲的光影。
刹那间,这湖泊内外竟像是沉入深水一般。
阴冷潮湿的风雨往各处扩散。
黑暗中有水草似的狭长物体摇摆,不远处的屋楼街巷内,怪异的嘶吼声不绝于耳。
酒楼门前,黑雨落地汇聚而成的水流盘桓,非但没有流向其他方向,甚至是不断的汇聚起来。
阎荆左手拎着酒壶,张嘴咬住壶口。
双眼紧盯着酒楼外的景象,辣嗓子的烈酒源源不断的灌入喉咙,驱散身躯各处泛起的寒意。
右手中的朔风剑越攥越紧。
如此诡谲的场景,酒楼内却是格外平静,拄着拐杖的老人上前高呼道,
“上神已至,熄灯!”
酒楼内仅剩的几盏未受波及的灯火在短短数秒内熄了个干净。
深沉的黑暗争先恐后的涌入酒楼。
受智蚀的影响,阎荆此时看到的酒楼内部各处家具乃至地面都已经开始往外渗出黑水,而那座三渡佛像显然不足以抗衡这种程度的邪祟入侵。
佛塔都无法压制住那三头邪祟,更别提它只是借了一部分威能而已。
“恭请河伯上座!”
这些年举办多次仪式的老人手中拐杖顿地,沟壑纵横的老脸充斥狂热的情绪。
听到他的言语,以为河伯即将出现的阎荆呼出一口气。
浑身肌肉绷紧,蓄势待发。
然而出乎阎荆预料的是下一秒出现在门口的并不是河伯,而是酒楼里的一众镇民。
这些人的状态与那名老人差不了多少,走到大门口,二话不说跪倒在地向着楼外风雨磕下三个响头,紧接着竟是把自己的脸径直埋入门前的黑水当中......
自头颅开始,黑水渗入镇民们的躯干,蓝灰色光芒映照下,他们投落在地的身影变换不定。
“恭请河伯上座!”
老人再度高喊,身后剩下的镇民亦是齐声高喊。
似是为了回应这些“信徒”的请求,令人脊背发寒的低语在酒楼内响起,那些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黑水的镇民起身,转而直奔楼内各处的宴席。
没有任何多余的行为,坐下便开吃,而且吃相极为难看,犹如恶狗扑食,两条手臂四处乱抓,也不管摸到什么,只是疯狂的往口中填塞进去。
一旁的阎荆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困惑,究竟是什么样的邪祟会执着于享用人类的食物,甚至不惜专门控制镇民来达到目的?
更别提还是这种饿死鬼投胎似的食用方式。
没错,眼前这些人在阎荆看来就是河伯的牙齿,舌头,他们受到后者的控制,与它分享着这些食物的味道!
耗费众多食材,由泾江镇内的名厨精心烹调出来的美食,就这么被糟蹋的一干二净。
黑水在餐盘间流淌,食物的残渣四散飞溅再加上那些人仍在持续的恶劣吃相。
令人作呕!
而这仅是婚宴的开场而已。
眼见得美酒佳肴即将耗尽,老人当即回头向酒楼内侧的妇人们示意,
“该是他们侍奉上神的时候了!”
话音落下,一名打扮艳丽的妇人赶忙躬身给自家的孩子交代了几句,紧接着就见那名年纪最大的孩子拍了拍手,开始走向酒楼外。
其他孩童显然也各自受过大人的交代,排成一列跟上去。
“大哥哥再见。”
女孩经过阎荆时特意抬手打了个招呼,后者依旧回以笑容,将一块蛋酥递进她的口中。
在年纪最大的小孩带领下,一众幼童离开酒楼。
楼外的风雨吹的他们东倒西歪,可是还没走出去几步,便有黑水从四面八方蔓延而来,缠裹住他们的小腿向前推进。
澄镜湖中的浪潮高涨,大量的黑影正从湖泊中心靠向廊桥。
轰隆隆~
轰鸣声中,苍白雷光照亮湖泊内外。
埋伏于附近的赵乾武,郁珂和酒楼顶层的俞臻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湖边通往亭台的廊桥两侧的湖水中不知何时竟是趴满了面目狰狞的水怪!
满身覆盖粗硬长毛,只在中央处留出两颗猩红眼球的怪物探出双爪,勾着廊桥一侧栏杆;背部有鱼鳍状的高脊,披着一身灰绿色鳞甲,顶着颗鱼头的怪物不断拍打着身侧湖水,发出尖锐的嘶鸣;还有模样与甲鱼有几分相似的怪物藏匿水中,伸出狭长的脖颈,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丑陋头颅在廊道上方来回摆动。
“恭迎河伯!”
伴随着又一声惊雷炸响,酒楼内又有人高呼。
湖面廊桥中央,一头臃肿恐怖的怪物终于现身!
三颗外凸的,布满血丝的眼球滴溜乱转,其体态如同一只站立的蛤蟆,浑身长满了令人作呕的脓包不说,那张遍布獠牙,不断咀嚼,像是在品尝什么的血盆大口上方居然长着数十条触须。
隔的较远的人望过去,就像是留了两缕胡须一般。
做为佛塔镇压的三头邪祟之一,这河伯与镇内的其他邪祟无疑有着明显的区别。
浑身黑水淌落,竟是显出一身华美的长袍,金银器物佩挂在它的躯干各处,随着它那噩梦般的体态蠕动而互相碰撞,脆响不断,而它似乎也极为享受这种声音。
两颗眼球锁定湖心亭内的三名新娘,猩红的瞳仁扩张,连周边的血丝都在此刻胀大了几分。
剩下的那颗眼球则是锁定了酒楼前的那些小孩,粗短的双臂左右摆动,狰狞巨口中更是有恶臭的涎水不断挂落。
它的美食,它的仆从,它的妻子,它的财宝,再加上那些虔诚的信徒......
河伯兴奋的拍打着双掌,裹着孩童们的黑水速度又快上几分。
可就在下一秒,所有的孩童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似的驻留于原地,惹得河伯探爪再次尝试。
只是还没等它发力,三颗眼球便像是有所察觉般,视线汇聚于一处。
酒楼内,狂热的镇民们听到身后响起并不断加快的脚步声。
回头望去,正看见先前那名凶蛮的壮汉敞着衣襟,左手高举酒壶豪饮不止,脸颊两侧颜色偏深,显然已是微醺,偏偏那双透着浅金色光芒的眼眸凶光满溢!
既然智蚀会影响神智,那就干脆把自己弄醉,全凭直觉行事!
随手抛下酒壶,阎荆一把扯开拦在自己身前的几人,陡然加速,身形狂飙猛进。
只一跃便跨过门前的一众孩童,右手往前一送,朔风剑径直飞出剑鞘,化作深青色流光于他周身环绕,赤魇臂铠显化,暗红色能量汇聚于双手!
阎荆身后是裹挟着孩童们撤回酒楼的水流,而在他身侧则是咆哮不止的众多邪祟,怪异。
血色偃月刀终究凝成。
双眉倒竖,阎荆怒目瞪着这群肆意践踏人命的扭曲怪物。
降妖除魔,就在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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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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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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