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清正常地走了过去。
老头也早早就发现叶怀清了,朝这边瞥了一眼,不过一直等到叶怀清来到面前,他才停止手上的动作,微微扭头,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子,跑这里来干什么?”
他的语气很是淡漠。
看着就像是一个怪老头。
如果真是十来岁的小孩,面对这种情况,说不定会被吓得转身就跑。
眼前之人,虽然神情非善,意态索然,但看起来并非刻薄之相,当然,也并非所有刻薄的人都有着刻薄之相,所谓“相由心生”,只在一定程度上是正确的。
毕竟,人是万物之灵,是高等动物。
是会伪装的。
“七叔公,晚辈是叶从根家的小的。”
叶怀清还是拱着手,带着恭敬地说道。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老者还是一脸淡漠地说道,他的语气不像是结了冰,倒像是天然地带着萧瑟的秋风。
叶怀清如是未觉,一点也不为对面这淡漠吓倒,“七叔公,我想跟你学药。”
之前对大伯公,他说的是学医药,而这次,直接把医都给省了,就是学药。
“哪个叫你来的?”
“没有人,是我自己想学。”
“你识不识字?”
“识。”
“在学堂待过几年?”
“待过三年。”
“跟我来。”
老头说着这话,然后就转身去了草屋。
叶怀清跟了过去。
很快,老头拿出一本书来,扔给叶怀清。
叶怀清有点手忙脚乱地接过。
书略有残破,前后都有扉页,但扉页上并无字迹。
“翻开,第一页。”
“啊?哦!”
叶怀清低着头翻开了书。
老头没再说话,叶怀清的头也没再抬起。
过了大概两分钟左右吧,“把书给我。”老头还是语气极淡地说道。
叶怀清可不敢用扔的,走了过去,小心且恭敬地把书放到老头的手里。
“刚才那一页上面,说的是什么?”
拿过书,老头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叶怀清,这般问道。
那是一份关于药草的概述,讲了药草和寻常草木的关系,讲了药草和人体的关系,又讲了药草和修行的关系。
都是简单的描述,但是,用语并不平易。
甚至可以说,有点佶屈聱牙。
“斯先民困于泽……”
叶怀清直接开背。
背到了大约有一半的时候,他的语气变得有点结巴,又结巴了一小段之后,他直接用自己的意思把后面的内容带着断续地讲了出来。
如此,说完之后,他带着忐忑地看着面前老人。
老人沉默着。
足足有十数息时间,他才继续冷淡地问道:“你想跟我学多久?”
这是答应了?
叶怀清脸露惊喜,“七叔公,您老人家想教我多久,我就跟您学多久!”
“行,那你就跟我学吧!”
听得这话,叶怀清跪下来,给老人磕了三个头。
过年的时候,他给自家祖父祖母还有太爷爷他们也都要磕头的。
不能磕四个。
那是进祠堂的时候,拜祭已经离世的先人的时候磕的数。
这一天,叶怀清在老人这里待到快傍晚才回去。
回去的路上,叶怀清寻思着该怎么和家人说。
这事肯定是要告知家人的,毕竟这又不是什么隐密不可告人的事。
而且,易地而处吧,假如他是父母,某天某天正在镇上某家闲玩,忽然从别人口中听到,“听说你家小子跟那谁谁谁学药去了?”
然后你自己居然还不知道。
什么感受?
什么心情?
具体可能不太好说,反正应该是不太正面。
而至于一开始为什么要自作主张,而不是由家人带着,那其实也很简单。
不管是大伯公,还是七叔公,都是祖父那一辈。
按理说,应该是让祖父带着过去最好。
但叶怀清和祖父祖母并不亲,不止叶怀清和他们不亲,就连叶父叶母和他们都不亲,一年到头,确实也就是一年到“头”的时候,才会相聚在一起吃个合家饭罢了。
祖父有六个儿子,叶父排行第四。
什么东西多了都不稀罕,儿子也一样。
一个儿子是个宝,两个儿子全都好,三个儿子一般般,四个儿子谁是孬,五个儿子有坏种,六个儿子长杂草。
康熙九子大夺嫡,这六个儿子么,确实比不上九个儿子,而且两者的地位显赫程度也不能相比,但事情的性质是一样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叶父叶老四是个并不受宠的。
祖父祖母跟着叶老二过。
那真是好二儿。
两老的心也全偏在老二一房,然后,老二家的孙子才是孙子,是捧在手上含在口里的乖宝,至于老大老三老四家的,呵呵,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正如前世的一首诗所说:
桃李花开人不窥,花时须是牡丹时。
这其实也不奇怪。
人心都是肉长的嘛,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么。
天生就是偏的。
不是偏左,就是偏右。
反正不可能长在中间。
长在中间的那叫什么?那叫气管,受气的!
人家祖孙三代吃在一起,住在一起,亲近在一起,而你这边一年到头才见个一次两次,这感情的亲近程度能一样?
所以,叶怀清这边如果贸然地求祖父带着,去请人家教导医药,得到同意的可能性是非常非常之小的。
如果再私心一点揣测的话,那位老人遇到这事,首先在心里盘算的可能是,自家的大孙儿(二房孙)是不是可以,以及,这次我若因为老四家的小子开口求人,下次,老二家的再遇到事,再想做什么事,是不是就不怎么方便了。
这种猜测,是把人心往凉薄里想了,不合忠厚之道。
但是,却又不能不想。
毕竟,他们本也不怎么亲热,对吧?
这是祖父那边。
然后,轮到父亲那边。
朝夕相处了十来年,叶怀清对这一世的父母了解得可谓是相当透彻的,也不是他看不起自家父亲,而是,在这个以修行为核心主导的世界,以自家父亲的修行水平,还有年纪辈份,在族里注定不会有什么话语权。
七叔公那位孤且僻的老人且不说。
光说在大伯公那儿,叶父就不可能有什么面子。
他自己去,和让父亲带着去,效果是一样的,不会有什么大的差别。
既然这样,为什么白白要让叶父舍脸呢?
说得再干脆点,这种事,超出了叶父的能力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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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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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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