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有二十六个儿子,虽然很明显地偏袒长子,毕竟孩子多了,相处最久,还是登基之前出生的,肯定更亲近一些,但,老朱会任由长子如同后来他不可能知道的朱允炆那样,一个個简单粗暴地将自己的叔叔们拔除吗?
当然不会。
然而,对于长子处置自己行为太过分的弟弟们,老朱也不反对。
就像老朱并不替那些作恶多端的儿子们掩盖罪名那样,鲁王做了一系列荒唐事,洪武二十二年自己把自己作死,他就直白地给了一个‘荒’字作为谥号。
还有秦王,被几位老妇毒死后,朱元璋也给了一个远不上褒义的‘愍’字谥号,坦言‘哀痛者,父子之情;追谥者,天下之公。朕封建诸子,以尔年长,首封于秦,期永绥禄位,以籓屏帝室。夫何不良于德,竟殒厥身,其谥曰愍’。
直白一些:只是可怜你,才没给你一个恶谥。
那么,除了这些死在老朱之前的王爷,其他的,什么态度呢?
老朱曾经给过一个儿子一封劝诫诏书,具体是给哪个儿子,朱塬记不清了,但大致意思是:我现在是你们的父亲,还可以袒护你们一下。等你们兄长即位了,若还不知道收敛,恐怕想要保一个富贵都难。
因此可见,老朱内心对很多事情,都是一清二楚的。
不过,对于长子,老朱也很放心。
因为朱标‘做’的太好,每当弟弟们遭遇弹劾,要被父亲惩罚,朱标都会毫无原则地袒护,甚至抱着老朱的大腿哭泣哀求。
长子能做到这种程度,老朱觉得,再不济,其他儿子将来保一个衣食无忧,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么,问题又来了。
朱标内心对弟弟们的态度究竟又是如何呢?
没有证据,还是只能从逻辑上推断。
这又要从洪武十年说起。
洪武十年六月丙寅,命群臣自今大小政事皆先启皇太子处分,然后奏闻。
再联系一干藩王持续不断地被弹劾。
假设一下,一个真袒护弟弟们到了一种没原则地步的哥哥,恰好还是个朝政‘过滤器’,那么,有人弹劾弟弟的时候,他完全可以随手把事情压下来,根本不用送到老朱那里。
朱标没这么做。
不仅如此,大批针对各个藩王的弹劾,只是后世记载下来的,掳掠孕妇,阉割幼童,当街杀人,纵马屠村,如此之类,都简直是耸人听闻。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
朱标一方面要维护朝廷公义,一方面,又要尽兄长的职责,所以,一边不拦下这些让父亲看一眼就要失望一分的弹劾,一边又毫无原则地给弟弟们求情?
人性是复杂的。
但,复杂不到这种程度。
更可能是,朱标就是要让老皇帝看到兄弟们的这些破事,才能在洪武二十五年,接连拿下军权和朝权之后,理直气壮地对弟弟们动手。
再说朱元璋的态度。
从老皇帝的书信里,可以看出,他对长子的心思也是心知肚明,但,儿子们那些堪称惊悚的恶事,让他也觉得,是需要收拾一下,否则,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可能就要毁在一群肆意妄为的儿子们手中。
这还要回到老朱并不怎么掩饰地给几个儿子的谥号。
老朱是明事理的一个人。
于是,洪武二十五年,朱标开始动手,从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次子朱樉开始,而且,巡视陕西的过程中,还找理由一股脑地将自己的一干心腹都带去了西北,让蓝玉等人接管了本该属于各大边镇藩王的军权。
如果朱标不死,考虑到老皇帝还活着,朱标后续会做的,大概就是一步步收回八大塞王的军权,暂时让兄弟们做一个没有实权只享富贵的太平王爷。
可惜,洪武二十五年,一个大玩笑。
天大玩笑。
然后,大明朝的聚光灯,再次回到了之前一步步被边缘化的朱元璋身上。
对于长子的死,老朱是什么态度?
其实就一点,还是典型的中国式家长。
儿子生前,几乎就要直接把他的位置给夺了,反正,失去了军权,失去了朝权,老朱也差不多成了摆设,用一个传统的词汇,这是典型的‘忤逆不孝’。但是,作为典型的中国式家长,儿子不孝顺,却不是家长不爱孩子的理由,相反,依旧是毫无原则地偏袒着,迁就着。
这从朱标死后的待遇就可见一斑。
朱标死后,每年享有‘九大祭’的待遇,不仅是帝王的规格,甚至还远超历代帝王。作为对比,老朱死后,自己享受的,也只是每年标准的‘三大祭’规格。
三倍的差距,可见朱元璋的心态。
洪武二十五年,当朱标逝去,老皇帝回顾自己的一生,少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如果不考虑一个劳什子的皇帝身份,这世上,还有多少比他更可怜的人?
于是,老皇帝崩溃了。
当年刚坐上这江山,老皇帝有过太多太多堪称天真的想法。
希望儿子们拱卫江山,希望臣子们相共始终,希望百姓们安居乐业……然而,随着长子的逝去,再次受到强烈打击之下,曾经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然后,到了洪武二十六年。
蓝玉案。
传统说法,蓝玉案和胡惟庸案一样,都是朱元璋在兔死狗烹。
当然不是。
关于胡惟庸案,已经说过,是太子朱标为了接班在清除异己,特别是对朝堂有着很大影响力的李善长。
再说洪武二十三年的大清洗,目标是淮西系,但,准确来说,只是一部分的淮西系。因为,投靠了朱标的凉国公蓝玉、定远侯王弼等等,同样也是淮西系。
区别是,还心向着皇帝或者不偏不倚想要站中间的淮西系,或者,坚决拥护太子殿下接班的淮西系。
大概就是如此。
从洪武二十五年到洪武二十六年,失去了儿子,才一年时间不到,已经到了晚年的老皇帝,可能都还没有从悲痛中恢复过来,哪有那么多兔死狗烹的心思?
普通父亲晚年丧子,只能悲痛一下。
奈何,老朱偏偏是一个帝王,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帝王崩溃,同样也会流血漂杵。
因此,蓝玉案,同样不是什么兔死狗烹。
只是一次迁怒。
你每人,拱火着我儿子接班,天南海北地各种折腾,折腾就折腾吧,却把我儿子折腾没了,既然如此,你们这些个混账,也跟着一起去罢!
这才是老皇帝的正常心态。
于是,蓝玉案,史载,自凉国公蓝玉、吏部尚书詹徽、定远侯王弼以下,株连者,一万五千人!
蓝玉案是一次迁怒,其实还有另一重证据。
两本书,一个《昭示奸党录》,一个《逆臣录》。
大部分人潜意识里,针对胡惟庸案的《昭示奸党录》,或许是洪武十三年发行的。
其实不是。
是洪武二十三年。
问题是,老皇帝本有着赦免李善长等人的心思,耐不过儿子的坚持,任由李善长自杀,一批勋贵或诛或贬,这种状态下,不可能再有心思还出一本书,将曾经的老兄弟们彻底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因此可以想见,《昭示奸党录》,不是朱元璋的本意,依旧是太子一党在操盘。
洪武二十六年,蓝玉案,才短短三年时间过去,老朱肯定不会忘记那本书。
既然你们折腾着把我曾经的老兄弟们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我也对仗一下,给你们也弄一本,《逆臣录》就此出炉。
这本书,没有蓝玉的供词,但一干重要党羽中,吏部尚书詹徽,赫然在列。
如果读内容,可以明显发现,各种鸡毛蒜皮,根本就没有甚么完善的谋反计划。
因此,几乎就是一场闹剧。
这其实也可以再次看出老皇帝的迁怒心态。
不想要什么证据,就是弄死你们,给我儿子陪葬,在出本书给你们对仗一下。
真相?
谁在意真相了?
冤?
冤就冤吧。
不在乎了。
洪武朝还有一本书,也不能说是书,寥寥两千多字,大概是洪武二十年前后,诚意伯刘基的次子刘璟每年进京给老朱拜年,根据前后的几次问对,原原本本地记载了他和老朱对话的内容。
这本书叫《遇恩录》。
其中,短短的两千多字,老朱像一个迟暮老人一样念念叨叨,而出现频率相当高的一个词,是‘好名’,足有五次。
大体是一个长辈在教育晚辈,要勤勉好学,克己守身,将来和他父亲一样,在史书上留个‘好名’。短短的两千多字,‘好名’出现了五次,可见老朱当时的心态,他也是想要留个‘好名’的。
这一切,在洪武二十五年之后,戛然而止。
老朱什么都不在乎了。
蓝玉案,迁怒了一场,当年就发布告示,无论是胡党还是蓝党,就此打住。
实际却没有打住。
老朱最后的那几年,一直都还在死人,比如傅友德,比如冯胜,傅友德疏远一些,冯胜,和某个在史书中意外地留下了好几笔的小先锋张焕一样,都是老朱的贴身侍卫出身,最后也赐死了。
不在乎了。
那还有甚么‘好名’?
以至于,到了最后的最后,为了让孙子干干净净地接手朝政,没有任何掣肘,满宫的后妃,也一次性全部带走。
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如果真有人要写一本《洪武二十五年》,老朱的去世,并不算终点。
皇太孙朱允炆即位,依旧算是一种‘洪武二十五年’的延续,这位登基时才18岁的少年人,继承了爷爷的铁血狠辣,还有父亲的虚伪无情,刚上位,就毫不顾忌一家人情面地对诸多叔叔们展开了清洗。
短短一年时间不到,七位藩王或死或黜或囚。
老朱还活着的时候,对于藩王,祖孙两个有过一次问对。
老朱说:“朕以御虏付诸王,可令边尘不动,贻汝以安。”
朱允炆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虏不靖,诸王御之;诸王不靖,孰御之?”
老朱沉默,然后反问:“汝意如何?”
朱允炆的回答:“以德怀之,以礼制之,不可则削其地,又不可则废置其人,又其甚则举兵伐之。”
老朱的反应,很欣慰:“是矣。”
然而,最后的最后,结果是,朱允炆没有什么‘德’,没有什么‘礼’,直接就开始‘削’和‘废’,并且,大概自己也没能料到的,才一年时间不到,就不得不‘举兵伐之’。
伐谁?
朱棣。
诸多史书中,都说朱棣是一个阴谋家,提前就准备好了谋反,在自家花园地下室里打造兵器,如此之类。
完全不顾逻辑上的时间线。
老朱是洪武三十一年五月去世的,燕王是在建文元年七月起兵的,整个过程,才一年出头而已。
这一年发生了什么?
周王、代王、齐王、岷王,湘王等兄弟连续或废或死,而朱棣自己,也根本讨得了好,不仅军权被夺,燕王卫队被调走,还遭遇文官的严加看管,并且,不得不将自己的三个儿子全都送去了金陵当人质。
朱棣还尝试过装疯卖傻。
这其实都是服软。
潜台词就是:侄儿啊,到此为止吧,放叔叔一条生路。
可以说,相比其他已经落难的兄弟,燕王的处境也一点都不好,更别说还有足够的密谋时间。
燕王的起兵,是非常仓促的。
而且,还有一个说法,诸多塞王,以燕镇最强。
又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把拥有甲兵八万还控制着朵颜三卫的宁王放哪里了?
那么,为什么是燕王?
因为朱棣很清楚,上面三个哥哥都已经去世,如果不算朱标一系,他其实是法律意义上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因此,在自己那个毫不讲一家人情面的侄儿完成了对一群弱势王爷的清洗之后,接下来,第一个就是他。
已经都把儿子送去当人质了,建文帝还没有缓和的迹象,不反,难道等死?
燕王反了。
开始的时候,朱棣完全处在弱势地位,被官军追着打,如同流寇。
直到拿下了宁王的军权,才拥有了和官军对抗的实力,然而,双方的差距依旧很大。
谁也没料到,就这么拉拉扯扯了四年,竟然……成了!
建文四年,燕军奇袭金陵,一战定江山。
永乐皇帝即位。
这一场因为洪武二十五年那一场大变引发的波澜,才正式宣告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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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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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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