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还不及功高震主,你们的首领居然已经开始着手除掉他。现在胜利可还没有唾手可得,也远远不到狡兔死,走狗烹的时候。唯一能够解释的是,黑羽军的今日,并不是你们的首领想要看到的。
而仔细想想,陛下主动派来黑羽军的都是他的眼中钉,代表镇北王府的顾思明,代表世家的我还有也是老牌勋贵的安南王,黑羽军从来不是什么反贼乱党,而是替陛下铲除异己的刀。”
黑羽军从来就不是什么心腹大患,而是一把高坐明堂之上是那位陛下手中最好用的刀。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陛下对首领如此信任,而首领也如此忠心,甚至不惜铲除为他出生入死的子嗣。
阿瑟穆二哥看着他,眼里露出古怪的神色:“你说什么?”
谢长安但笑不语。
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阿瑟穆的二哥再问一遍也只是不肯相信。
但是世事往往就是这样令人意想不到。
阿瑟穆也问:“你说真的?”
谢长安看了他一眼:“不然呢?你还有别的理由可以解释他现在就对你痛下杀手吗?”
阿瑟穆默然。
“我不知道你们黑羽军内部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就眼前我所看到的,你是黑羽军最骁勇善战的猛将,对你下手无异于自折双臂。可他偏偏这么做了。”
阿瑟穆的二哥看着阿瑟穆,也看着谢长安:“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相让是吗?”
阿瑟穆的二哥定定地看着两人:“黑羽军中的所有将士,不管是真的被人蒙骗也好,还是真的心怀反心,他们都有活着的权力。他们既然选择了我们,就意味着我们要庇护他们。
若是父亲死了,黑羽军没了,他们会是什么下场?
我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我,不止我,还有其他人手下的将士,如果我们死了,群龙无首的普通将士运气好还能活着,运气不好只有死。不管你们说的是真是假,都不该有更多的人死去了。”
谢长安冷冷地看着阿瑟穆的二哥:“你不想更多的人死去,可是那些因为不义和私欲而无辜死去的百姓和将士就该死吗?”
像是他这样的人,说的冠冕堂皇,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只关心自己手底下的将士。
可是归根结底还是自私的,他们不想死,也不想自己的人死,只是扯着大旗把自己的私欲说的无比伟大。
可是那些将士不该死,难道该死的就是对所有东西都不知道的普通百姓吗?
“那些将士好歹是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可那些百姓何其无辜,他们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就成了权力倾轧的牺牲品。”
谢长安在赌,赌阿瑟穆的二哥还有一点良知在,赌他既然愿意扯天下人的大旗,就能被大旗裹挟。
和黑羽军的战火不能继续灼烧了,应该到此为止了。
这原本就是命数里不该有的伤亡。
是云期救了顾思明,才会有这么多的百姓被本应该消失的黑羽军杀死。
谢长安无法评判人命的重量,若是让他来说,顾思明的性命自然比普通百姓更加重要。
可是人命原本就不应该用来衡量。
每个人的性命都是重要的,即便对于谢长安不重要,对于他们的家人,朋友,却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了。
他能做的不多,如果能在此将无谓的牺牲终结,也算是好事一桩了。
阿瑟穆的二哥定定地看着他,半晌说了一句:“我叫布尔兰拜。”
然后转身就走了。
谢长安一头雾水。
阿瑟穆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他希望你能记得他的名字。他这种人,觉得只要有人记得就不算死去,所以这些年每天都会温习那些死去将士的名单。哼,庸人自扰。”
谢长安却明白,是布尔兰拜认同了他的说法,也愿意为了杀死首领出一份力。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个字打动了他,但是有一个强有力的助力毕竟是好事一桩。
两人跟在布尔兰拜身后走进了祖地。
山林之中藏匿着的是一座宏伟的高塔,每一层塔的飞檐上都悬挂着铜铃,山风吹过时就会发出并不算清脆的响声。
布尔兰拜走在前面,说:“我并不认为你们会成功,他走到今天,后手无数,不过既然你们想要做,那就去做吧。”
阿瑟穆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对这位并不熟悉的哥哥保留了最后的尊重,没有继续出言嘲讽。
他知道谢长安武功未必不如他,但还是一马当先走上前去,一把推开了高塔的大门。
几乎是在门开的那一瞬间,三人立即闪身避开,生怕门中射出什么利箭毒刺。
但是什么都没有。
只有山林中的风,吹进大门。
阿瑟穆把门开得更大了,然后打头走了进去。
塔中空荡荡,既没有雕梁画栋,也没有金银堆砌,只有一只破旧的酒坛子。里面搁着一个褪色泛白的淡黄色卷轴。
谢长安走上前去,用自己的袍角垫着把卷轴取了出来。
展开才发现,这是一道圣旨。
来自于几十年前,还没有登基,只是太子的当今陛下。
谢长安展开匆匆扫了一眼。
这道圣旨更加佐证了他的想法,黑羽军的建立和兴盛确实是有陛下的手笔在的。
甚至兴盛都不是问题,因为他就是需要黑羽军的势力足够大,才能放心将所有难啃的硬骨头交给他们。
阿瑟穆看了圣旨之后就是一声冷笑,随后就不再说话。
反而是布尔兰拜,抓着圣旨的力道几乎要把这老旧发脆的布料撕碎。
他是首领的头几个孩子,是所有孩子里最崇拜他的,所以他并不算的上憎恨这个父亲,也在少年热血之后,选择了为自己的懦弱最有利的借口。
但是他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一场欺骗。
关于这个父亲的一切,都是谎言。
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白色文士长袍的高大异族男人,慢慢地走了下来。
这有些不伦不类的。
文士都是清瘦羸弱的,所以文士袍虽然做的宽大,却能够显得文士们身姿如劲竹。
但是来人却把文士袍撑了起来,加上眉目深邃,看起来有种怪异的不协调感。
布尔兰拜和阿瑟穆都看着他,目光冷淡。
男人走到三人面前,笑着说:“布尔兰拜,阿瑟穆来了你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他的官话说得极好,甚至还有一点京城口音,能听出来曾经在京城久居。
但是,谢长安看了看身边的兄弟两人,他们恐怕是听不出来的。
“首领?”
男人笑着点点头:“想必你也不是我麾下的,还是叫我朔勒番吧,那是我本来的名字。”
朔勒番不知道从哪里拎了把椅子出来,施施然在三人面前坐下:“你们来,是来杀我的吗?”
这话问的如此直白,以至于三人不约而同地都愣了一下。
朔勒番笑起来:“要不然呢?你们都闯进来了,还觉得我会以为你们是来看望我的吗?”
他神神在在的说:“我可不是什么值得被探望的好父亲。”
对自己的为人和作风倒是十分明白。
谢长安笑了一下,把自己手里的圣旨往前递了一下:“我暂且不说,他们恐怕是很想问问这个东西。”
朔勒番看着这个东西,笑起来:“这是一个骗局的罪证。”
“骗局?”
“我年少轻狂的纪念吧。”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听我这个老头子讲故事了。”
故事其实非常简单,朔勒番是他们那一族最后的一个人,小时候就被当做奴隶买卖。
而少年时的阿瑟穆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让自己这一族壮大,能把被人夺走的草原和领地夺回来。
而当时的太子利用了他的这一想法。
“他许诺我,只要我愿意为他和他的儿子铺路,就会帮我达成我的愿望,还留下圣旨,说是为了安我的心。”朔勒番冷笑了一声,“不过是为了让我相信他罢了。”
谢长安知道,朔勒番既然说是陛下欺骗了他,那么想必在能够给他看的东西之外,还有更多的秘密。
但是他毕竟不是朔勒番的儿子,这些话他不说并不奇怪。
“你的愿望是壮大你们这一族,你又有很多孩子,只要他们活下去不就行了吗?”
朔勒番笑了两声:“你还是太天真了,他已经断了我的后路,从黑羽军出现的那一天,我的后路就已经被截断了。他以肃清乱党为由,通缉我的所有族人,只要我没有替他办事,我的孩子,不管哪一个都不可能好好地活下去。”
只是朔勒番毕竟也不是多年前的小孩子了,他已经有了深谋远虑的本事。
他利用自己的孩子,因为他并不在乎自己的孩子是否爱自己。
但是他又希望他们活着。
但是他们活着首先朔勒番就要完成许多年前的承诺。
所以他给每一个孩子服毒,让这些桀骜的孩子不敢轻易动手。
这毒并不致命,只要他重获自由,这些孩子也会再次拥有自由。
但是他又每时每刻都在期望着有人杀了他,把他从这可悲的任务下解救出来。
“这只是你成功了的预想。”
谢长安说:“你不会不给自己留退路。”
朔勒番的话疑点重重,朝廷通缉他的族人,也就是通缉他的所有孩子。
可是如果一个婴儿从小被抱养,不知道自己是谁,又何谈被发现?
“我们这一族有一个特征,只要是有血脉的人都会有。这么多年,我有了这么多女人,生下来这么多孩子,最后只得到一个完全没有特征的孩子。”
朔勒番的眼神悲悯:“我早就已经选择好那个孩子了。”
布尔兰拜看着他,已经没有质问的心思了,原来服毒不是他们被防备着,原来大家不是被一视同仁。
只不过他不是那个幸运的孩子罢了。
谢长安笑起来:“那好了,我们应该都没有问题了。”
他想知道的,阿瑟穆想知道的,其实都已经问完了。
朔勒番站起来:“你们一起上吧。”
谢长安看了阿瑟穆和布尔兰拜一眼,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他来这里,只是想要黑羽军首领死。
但是阿瑟穆不一样,他是想要亲手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的,哪怕知道自己身中剧毒,也要以命相搏。
既然如此,谢长安也无意出手。
他后退一步,看着阿瑟穆美人般秾丽的眉眼中生出戾气:“所以下令杀我,也是那位陛下的意思?”
朔勒番微微一笑:“不,是我自己的意思。你越是势大,他越是会盯着我,我想要做的就越难,你不过是必要的牺牲罢了。”
虽然知道他们虽有血脉,但并无亲缘。
可是听见自己的生身父亲说出这样的话,还是难免觉得心寒。
阿瑟穆脸上一贯挂着的笑没有了,不管是冷笑还是嘲笑都不见踪影,他冷冷地看着朔勒番,然后拔剑出鞘。
长剑如一泓秋水闪过凛冽的光,阿瑟穆握着剑柄,闪身上前。
他对自己的武功十分自负,就连布尔兰拜在他眼中也不过尔尔。
可是面对这位父亲,他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盖因此人能将这样的秘密埋藏几十年,必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他嘴上说着不惧死亡,但阿瑟穆就没见过真的不惧死亡的勇士。ΗtτPS://Www.sndswx.com/
谢长安无意看父子相残,就慢慢地踱步走到了大门口。
山风将一股奇异的香味送到他的面前,是各种浓烈的香料混合的味道,称不上好闻,反而有种密不透风的感觉。
尤其是这些香味之间还夹杂着一股更加特别的味道,只是被香味包裹着,谢长安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判断究竟是什么味道。
他看向没有动手的布尔兰拜:“你父亲喜欢香料?”
这些香料都是十分名贵的,有些还运输不易,不是喜欢怎么会凑这么多?
布尔兰拜却摇了摇头:“他不喜欢。”
谢长安蹙眉,觉得这香味有些诡异,更加细心地去分辨这香味的组成。
豆蔻,茴香,沉香......
谢长安瞪大了眼睛,还有火药的味道!
朔勒番在塔的四周埋了火药。
他确实没想着要活着,但也没打算让胜者轻而易举地走出去。
“阿瑟穆!”谢长安大喊,“别打了,我们马上离开!”
阿瑟穆一晃神,就被朔勒番逃脱了。
朔勒番对着谢长安冷冷地说:“你倒是灵敏,不过就不用想着离开了,一起留在这吧。”
他吹亮一个火折子,随手一抛,就落到了早就埋好的引信上。
火药燃烧的味道越发浓烈,阿瑟穆这才意识到是出了什么事。
来不及多想,他提起轻功就向外略去。
谢长安轻功优于他,还顺手推了一把。
哪料到还没能跑得更远些,身后就轰然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把两人掀飞了出去。
谢长安撞在一棵巨木上,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背后还火辣辣的疼。
喉口也是一股腥甜。
没等他看清周围的样子,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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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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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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