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定堂在此处能随时退往山顶,避免被围杀。
楚希声有旁边的大青石为依靠,也不惧刘定堂耍手段。
一旦有事,他只需往旁边的石头一躲,就能让山上的重弩手无可奈何。
二人一步步走近,最终在距离十步处停了下来,遥空对峙。
刘定堂站的位置,比楚希声高出半尺。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楚希声:“小子为何想不开?你明明都已经赢了,今日就可在西山堂开堂立号,日后娇妻美妾,权柄银钱唾手可得,荣华富贵已在掌中,却偏要为这百余条人命冒险?
你今日如果赢了也就罢了,可一旦输了,你拼死拼活打下来的大好局面,只会便宜了别人。”
刘定堂握着刀柄,脸上竟是笑吟吟的神色:“据我所知,西山郡军的那几个七品千户实力还算不错。你能斩杀其中二人,确实天赋超绝,刀法了得,可你不过八品修为,自身岂能没有损伤?
我想知道,你现在的双手,还能不能抬起来?你的刀速,又能达到全盛时的几成?稍后只要你刀慢了片刻,人头就得掉在这里。你可得想清楚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楚希声唇角微哂,忖道玩心理战,谁不会?
他微眯着眼,神色自若:“看来刘堂主信心十足,不过我斩过的七品,已经不止一个,其中就有穿心剑李牙,你确定你比他更强?”
李牙是楚希声杀死的七品当中,最强的一位。此人剑法犀利,身法迅捷,不但一剑穿透了他的初版惊雷刀,还逼使他以伤换伤,以手臂重伤为代价,才能将之强行瞬杀。
刘定堂闻言,心头也立时一突,念头有了些许慌乱。
穿心剑李牙,是杀生楼的七品金牌杀手。
刘定堂自忖如被此人靠近十步之内,自己必死无疑。
他旋即就平抚心绪,冷静了下来。
今日与知味居那夜不同,这家伙的伤势很重——
楚希声此时又摇着头,一声轻笑:“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伤势很重,你能够稳赢?不过阁下似乎忘了,我曾被魔神‘葬天’青眼,觉醒了葬天的血脉天赋。”
刘定堂闻言一愣,随后咽了一口唾沫。
——他的确忘了楚希声有着‘葬天’的天赋。
据说这门天赋,越是伤重越是强大。
昔日秦沐歌在北方战场,与巨妖山灵血战三日夜之后,又在一日夜间飞驰一万三千里,镇压冰州黑狼逆族,与超一品高手皇极烈交手。
皇极烈其人,修为一品,战力超阶。其整体战力,甚至可比肩一些较弱的神灵。
在论武神机发布的‘异族天榜’中,皇极烈位列第十二。
当时所有人都不看好秦沐歌。
可这位霸武王,却在重伤的状况下,越战越勇,越战越强,最终用双手将皇极烈的头,活生生的拧了下来,由此奠定了她的无敌声威。
《论武神机》虽将霸武王秦沐歌列在第六席,却判定如遇生死之搏,天榜中的前五人,如果不能在一日夜内将秦沐歌击杀,最终都会死于秦沐歌之手。
这五人的武道确实胜过秦沐歌,不过秦沐歌身具的万古千秋之血与葬天、神殇,却能将他们活生生的拖垮,耗死!
即便大宁皇帝,也不例外——
就在刘定堂的心脏悸动之刻,楚希声又冷声道:“不用废话了,你我现在就开始。铜钱落地,即可出手。”
他取出了一枚铜钱,用大拇指一弹,使之飞向了高空。
这铜钱飞得不高,只到五丈距离,就快速下坠。
此时楚希声的手,紧紧按住了他的腰刀,蓄势待发。
刘定堂则目光明灭不定。
他刚才与楚希声言辞交锋了几句,心里的胜算就消逝一空。
刘定堂不想守规矩,他想现在就拔刀,砍死眼前这个杂碎!
可刘定堂又有顾忌,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守规矩,那么贾大力他们也同样不会遵守诺言。
他哪怕砍死了楚希声,一样要死在此地。
就在刘定堂迟疑不决之际,那铜钱落在了旁边的碎石上。
楚希声瞳孔中,顿时现出了一抹紫色。
一只栩栩如生的睚眦巨兽,在他身后蓦然显形,发出一声雷震般的震吼。
刘定堂同样反应迅捷,在铜钱落地时就已拔刀。他号称‘铁手’,这刻用的却是刀。
这一瞬,刘定堂却觉有一把犀利无匹的兵器,斩入自己的心灵深处。
不过他毕竟是七品武修,元神强大。事前也有着防备,吞服了稳固元神,增加神识之力的丹药。
刘定堂心神只一个恍惚,就恢复了过来。
他暗暗冷笑,此人如果欲以刀意败他,简直做梦!
不过下一瞬,刘定堂就发现一道刀光从他的右手处闪过。
随后一股剧痛从手腕传来。
他持刀的右手竟飞空而起,手腕的断口处血泉喷洒。
刘定堂的瞳孔怒张,不能置信。
楚希声的刀速,怎么能快到这个地步?
刘定堂才刚刚拔刀,对方就已经斩断了他的手腕!
楚希声一刀挥出后没有停手,他直接再一刀,将刘定堂的另一只手与双腿,也全都斩断。
在刘定堂摔落地面,彻底失去反抗能力之后,楚希声才收刀入鞘。
他同时看向了自己的虚幻荧屏。
——你身具中等伤势,激发‘葬天之舞’第二阶段,所有身体素质增加两倍,并拥有高等强度的破法之力与高等强度的破罡之力!
楚希声没有骗人,他现在距离自己的全盛状态,确实只差一步。
只需再捅自己一剑,他的战力又可大增。
不过用不上,楚希声目前这状态,已经足以斩杀刘定堂。
且刘定堂出剑时慢了一瞬,他的思绪过多,也迟疑了——
有句话说的好,犹豫就会败北。
楚芸芸说不能与之硬碰,那就尽量一刀解决。
他随后抬手抓住了刘定堂掉下来的断手。
这只手他肯定用不上,不过刘定堂的刀,却令楚希声颇为惊喜。
“居然是龙泉社锻打的魔纹蝉翼刀?”
这是一把七品上阶位的宝刀,又坚韧,又轻快,又锋利。
这刀尤其适合楚希声的快刀,刀速可在现在的基础上增加二到三成,缺点是没法应对品级较高的重兵器。
说到兵器,楚希声就心疼的看向自己腰间的‘惊雷’。
刚才的峡道一战,楚希声连续挥刀三千次,其中有一千九百刀,是与那几位七品高手正面战斗。
不但楚希声的双手受不了,这第二把惊雷又到了报废的边缘。
这把刀还能修,不过修复的费用,估计还超过买一把新刀。
幸在这次他缴获了不少。
罂麻谷那边应能分一万五到两万,楚希声斩杀的几位七品武修,他们的法器兵器也被他拿到手了,此时就挂在马背上。这些东西,事后也能转售一万八九千的样子。
除此外,还有刘定堂在西山堂的身家,楚希声也能分一点。
楚希声寻思今日事了,自己干脆凑点钱,买把六品阶位的兵器得了。
否则这把不耐久战的‘魔纹蝉翼刀’在他手里,还得毁掉。
楚希声将这把魔纹蝉翼刀直接配在了腰上,又将身后几把备用的兵器解下来,丢给了旁边选锋堂的一位坛主。
然后他指了指被他削成了人棍的刘定堂。
“把这家伙看好了,别让他自尽!也别让他现在死了,找个会刑讯的,让他把家里藏的银子都吐出来。”
刘定堂瘫软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
不但是因他现在的伤势,更因他预料到不久后,自己多半要遭遇酷刑。
刘定堂却毫无死志。
他是郡尉沈周的小舅子,怎么能死在这里?
钱没有再赚,手脚也可以请名医接续,没必要死扛。
对方要钱,给就是了。
楚希声则大步走到了神策都致果校尉李神山面前,笑着拱了拱手:“李校尉,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今日楚某就要在西山镇开堂立号,正需兄弟帮衬!就不知你们神策都的诸位兄弟,有没有兴趣为我效力?你等是从边军退下来的,楚某愿以高薪聘用,待遇从优。
九品修为的兄弟,我可以给八十两到一百二十魔银一个月;八品的,我可以给三百到五百;至于校尉你,楚某愿给一千两魔银月俸。除此之外,楚某每人额外给五十两魔银安家。”
楚希声说到这里,心里就一阵抽疼。
对方有一百三十二人,每人五十两安家钱就是六千六百两。
不过古人云,只有栽下梧桐树,方能引得凤凰来。
他如舍不得高薪,如何能留下这些人?
楚希声刚才来的时候,看过神策都的战斗。
这些人冲山的时候,比之选锋堂更有章法,全程只有数人轻伤,战果却能与选锋堂并驾齐驱。
他们射出的箭,又毒又狠,战力明显超过选锋堂的帮众一截。
而选锋堂,已经是铁旗帮最精锐的战力,可在秀水郡这块地盘横着走路。
尤其这位李神山,刚才展现出的战力,也超出正常的七品——关键这家伙,身上连一件法器都没有。
楚希声现在正缺人手。
若能把他们招揽下来,那就是大赚。
李神山受宠若惊,抱了抱拳:“恩公言重了,我们可都欠着恩公一条命!照江湖规矩,恩公有令,我等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只是~我等都是神策都旧部,正被朝廷通缉,就怕以后会给恩公带来麻烦。”
他知楚希声开出的薪俸,确实极有诚意,远远超过了南方正常的薪俸水准。
——这肯定没法与神策都的时候比。
不过这是在南方,环境平和得多,不需要他们时时拿刀拼命;这里的各种灵药资源与法器材料,也没法与北方比。
据李神山所知,这边一位实力九品下的镖师每日累死累活的干。一个月也就七十两出头。
帮派成员就轻松得多,如果帮里面不干偷鸡摸狗,绑票勒索的活计,那每天就只要巡巡街就可以了。
楚希声一声失笑,毫不在意:“我既然开了口,就不怕麻烦。只要你们不说,谁知你们是通缉犯?官府可有你们的画影图形?即便有人向官府举报,我们说不是,那就不是!”
朝廷举国通缉神策都的五万部众,可有多少心力放在这些底层的士卒身上?
似水沧浪,宫无垢这些有名有姓的人物,才是朝廷最关心的。
“这话说对了。”
贾大力扛着重剑走了过来,他:“我堂堂铁旗帮,还不至于护不住你们一百多人。诸位,你们如觉姓楚的给的薪俸低了,也可以考虑我的古市堂,我这边的月俸,可以比姓楚的高十两!”
他对这些霸武王的旧部,也非常眼馋。
楚希声顿时睨了贾大力一眼,感觉这家伙有点碍眼。
这内卷就卷得有点过了。
不过李神山偷偷睨了一眼附近的楚芸芸,就面色一肃:“李某愿入西山堂,为恩公效力!”
李神山身后那一众衣衫褴褛的汉子,也都神色慨然的抱拳躬身:“我等众袍泽,亦愿为恩公效死!”
他们一向都以李神山为马首是瞻。
既然这位入了西山堂,那么他们也不会例外。
虽然这家伙在幽州雇佣海船,打算偷渡回南方的时候,狠狠地坑了众人,可李神山昔日与他们并肩作战,共抗北方异族,从来都是身先士卒,率先垂范的,为人也很公道正派,对部属照拂有加。
众人对这位前致果校尉,还是信服的。
且楚希声对他们一众人等,有着实打实的救命之恩。
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在军伍,还得以义气为先,贪恋些许魔银,却忘了别人的恩德,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贾大力早有意料,猜到这些人投效楚希声的可能更大。
他‘嘁’了一声,满含遗憾的转过身。
贾大力朝着一众选锋堂的帮众一瞪眼:“看什么看?还不快点把这里收拾收拾!我们得尽快赶去西山镇。可别让刘定堂的那些部众,卷了银子跑路——”
※※※※
楚希声确实担心西山镇那边收到消息后,会有人卷了刘定堂的财物跑路。
他与贾大力一起,带着选锋堂的四百帮众先行一步。
其余人等则被留了下来,处理此地后续的事务。
主要是为那些海清帮西山堂残余的七百帮众。
楚希声不能将这些俘虏放任不管。
他们得解除这些人的兵器,还得封住这些人的修为,用麻绳捆上。
当楚希声抵达西山镇的时候,镇内已是人心惶惶。
刘定堂留守在镇内的手下已逃散一空,刘定堂的一众账房与妻妾,也确实有卷钱跑路的打算。
幸在铁狂人有了防备,提前派了一百五十位直属帮众过来,看护住了刘定堂的家财与产业。
不过这区区百五十人,看住刘定堂的家业足矣,无力顾及镇上。
镇里的波皮无赖趁机生事,在城里四处偷窃抢劫,甚至杀人纵火。
镇外还有四千名被刘定堂强招来的猎户,他们都聚集在西山镇的北面,神色茫然惶惑,不知所措。
不过当楚希声,提着人棍一样的刘定堂,在他们面前转了一圈。这些猎户就都面色冷漠麻木的朝着楚希声躬身一礼,表示拜服。
他们心里倒是颇为惊奇,刘定堂在西山镇经营九年,背靠郡尉沈周,又挟持他们这些西山猎户,其势根深蒂固,难以撼动。
今日却被这个年纪不到十六的小娃娃领着区区八百人给灭了,不可思议——
除此之外,他们的心绪就没什么波动了。
在这些猎户看来,这无非是换一个敲骨吸髓的主,与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楚希声也没怎么费心思在猎户上。
在慑服了这些人之后,就将之驱散了。
这些西山猎户是值得他下大功夫拉拢的助力,时间却不是现在。
楚希声有着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必须尽早平定镇内的乱局,接手刘定堂与海清帮西山堂的众多产业。
还得跑马圈地,插旗立号,威慑秀水郡的其它帮派侵蚀西山堂的势力范围。
楚希声已经将刘定堂的西山堂,视做自己的盘中餐,嘴中肉。
无论谁敢虎口夺食,楚希声都得与他们拼命。hΤTpS://WWω.sndswx.com/
还有最重要的,那个叫刘若曦的女孩——
楚希声一直忙到深夜时分才消停下来,回到了刘定堂在西山镇的大宅。
此时秀水堂主,松风剑林石赫然端坐于堂中,他与铁狂人派过来的几位账房先生,正拨打算盘,给选锋堂的众多帮众算着帐。
“老夫已去罂麻谷看过,那边所有银钱与缴获,一共可估做四十九万两魔银。里面最值钱的,其实是那些罂麻叶,不过你们知道,我们旗主最厌恶的就是这害人的东西,他已下令全数销毁,所以不计入内。
这四十九万两魔银,按照老规矩,帮里面提四成,楚堂主与贾堂主二位出力最大,各提半成,其余都由诸位兄弟按照职级均分。战死的兄弟除了拿分成,帮里面还有抚恤,也是老规矩,九品是一千五到两千五百两,八品则是五千到七千两。”
楚希声听到这里,不由微微颔首,忖道铁旗帮果然厚道。
所有战死之人的抚恤,差不多相当于他们两年的薪俸。
由此也可见铁旗帮经营有方。
一般的江湖帮派哪里有抚恤一说?战死就战死了,最多就是给点银子烧埋。
军中的抚恤也是两年左右的饷银,绝大多数还被上官贪墨了。
楚希声还准备自己掏一万两银子出来,补贴战死的兄弟。
这些人为他而死,他不能没有表示。
要想别人为自家卖命,做事就得敞亮。
“在西山镇还抄得刘定堂,与海清帮西山堂的众多产业与物资,共是四臂重弩一百一十架,十石军用重弩二百把,兵器与甲胄若干,各种修行用丹药一百余瓶,青楼二间,赌馆五座,车马行一家,店铺七十三间,田亩一百五十顷,宅邸两座,分布于西山镇,秀水郡城与城东码头三处。
此外还有现银四万两,不记名与记名的银票十七万两,这些银票,旗主与我会想办法从各大银号换出来,不过我估计最多只能兑个八成。旗主的意思,这些银钱还是按照之前的规矩分。
这一应兵器,丹药,店铺,青楼等等不分了,日后就是西山堂的营生产业。那一百五十顷田,还有刘定堂的这座宅邸,则分于楚兄弟作为私产。
此外西山堂开堂立号,在此地筚路蓝缕,以启山林,不能没有银钱用,帮里额外拿出六万两魔银,放在西山堂的公中开支。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楚希声面色一松,忖道那六千六百两的安家费,不用他自己开销了,可以从堂里面开支。
铁狂人为人大气,让人心折。
这位旗主其实还得承担产业转户的开销。
铁狂人想要在郡尉沈周的眼皮底下,将这些产业合法的转到他与铁旗帮西山堂的手里,势必还得拿出一笔巨款。
松风剑林石算完账,又朝着楚希声一抱拳:“楚兄弟,旗主让我转告,三日后他再来西山镇,为楚兄弟大开香堂,授职立号,歃血为盟,请你这边尽快准备妥当。他的意思是,这次的开堂大典,声势一定要盛大,如此才能镇服人心。”
楚希声当即回礼:“请转告旗主,楚某明白,保证开堂之日,一切都妥妥贴贴。”
此人之意,是让他尽快将西山镇的各方平定,再把西山堂的帮众招齐了。
没有足够的人,这开堂大典的声势如何拉得起来?
“楚兄弟明白就好。”林石微一颔首,随后又上下扫了楚希声一眼:“还有楚兄弟的修为,最好也升上一升。楚兄弟虽是力敌千军的青云天骄,战绩骄人,可一个修为八品下的堂主,说出去不太像样。如果堂主手里缺钱,可以从我这里拆借。”
楚希声闻言故作淡然:“林大哥好意,小弟心领,楚某手里的钱够用。”
他其实真有借钱的冲动。
楚希声自忖自己想要撑起这座西山堂,压力还是很大的。
光是现在的一百三十二个预定成员,每个月就是至少一万五千两银子的薪俸。
此外楚希声还承诺招揽二百名西山猎手。
这些猎手的薪俸可以便宜些,也得一万三千两左右一个月。
也就是说铁狂人给的六万两银子,只够西山堂两个月的开销。
他们还有七十三间店铺,这些店铺看似很多,可目前秀水郡最好的旺铺,也就是一百多两的租金,差的就只有三五十两。
短时间内,他可能非但没法从西山堂拿到银钱,搞不好还得贴银子进去。
不过这大庭广众之下,借钱显然是落面子,丢威风的蠢事。
林石在这边没呆多久,他把里里外外的账都算明白之后,就告辞离去了。
楚希声则提着人棍形状的刘定堂,走向了后院。
刘定堂神态萎靡,却口如悬河:“楚兄弟,我现在是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所有的产业,所有的银钱,全都交代了出来。你们家负责刑讯的那个杂种,手艺厉害,我是一个子儿都没瞒住。
不过楚兄弟,你如果肯将我交给沈家,还可换得三万两魔银。我妹妹手里也有不少积蓄,她会拿钱来赎我。用我这条贱命,换三万两魔银,岂非再划算不过?您放心,刘某这次认栽,以后一辈子都不敢与你作对——”
楚希声没有搭理,他直接走入左面的一间厢房。
此时舟良臣与楚芸芸,都在这间房内。
床上则坐着一个五官清秀的少女,十四五岁左右,头发凌乱蓬松,面色枯黄煞白。
她默无表情,眼神呆滞死寂,将被子裹在身上,木木的坐着。
直到楚希声进来,少女死寂的眼瞳里才泛出些许微光。
楚希声进来之后,就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舟良臣与楚芸芸:“这女孩就是刘若曦?怎么这副模样?”
舟良臣双手抱剑,微一摇头:“我听你之令,去秀芳楼把她救下来的时候,她就一直是这副样子。不过我能理解,无论是谁被那样羞辱,被人祸害到家破人亡,都不好受——”
楚希声又侧头看向楚芸芸,正当他想要开口问话的时候。
名叫刘若曦的少女却忽然开口:“楚师兄,你们是想要我家当在那间何氏典当铺的东西对吧?”
楚希声侧目看了过去,神色讶异:“你叫我师兄,也是出自于正阳武馆?”
“正是!”
刘若曦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我十三岁时就拜入正阳武馆学艺,比不得楚师兄,现今只是一个不成器的三叶内门。在武馆的时候,小妹也远远的瞻仰过师兄风采,深深敬服,却无缘与师兄认识。”
楚希声忖道此女十三岁学艺,十五岁成为三叶内门,有了九品上的修为,天赋也还可以了。
“原来还是同门。”他笑着一抱拳:“不瞒师妹,今日楚某是有了在西山镇开堂立号,赚取修行之资的打算,所以撺掇我家旗主出兵西山,开疆拓土,开辟堂口,顺带也想要你们家当的那件东西。”
其实不是。
这次救人才是首要之务,顺带让楚芸芸出口恶气。
不过这些实情,楚希声当然不能说给刘若曦听。
“那东西我可以给你们!不过你们得把他交给我!”
刘若曦直直的看着刘定堂,眼中闪现猩红之意。
她随后就发现楚希声三人,都各自流露出异样的神色。
刘若曦面色微红,知道这要求太过份了。
她随后还是猛一咬牙,鼓足勇气:“堂主如能把他就给我,若曦愿以余生为您做牛做马,任凭使唤。”
刘若曦心里却不报任何希望。
她忖道自己几斤几两?能让楚希声将刘定堂交给他?
刘定堂自己也觉不可能,他可是价值三万两魔银。
楚希声却微微一笑:“好!”
他随手一抛,将人棍似的刘定堂丢在了少女面前。
此时刘定堂整个人如受雷击,茫然不敢置信。
刘若曦则惊喜莫名,她毫不犹豫的掀开了身上的被褥。
此时她已经换了一身衣物,可身上还有很多鞭痕暴露在外面。
刘若曦却毫不迟疑的提起刘定堂,往外面走。走到半路,她又回来拿了桌上的一把剪刀。
不久之后,屋外就传来了刘定堂撕心裂肺的惨叫。
舟良臣听着这惨叫声,万分钦佩的朝楚希声一抱拳:“楚兄为人,小弟佩服。”
在他看来,楚希声能为‘公道’一词放弃刘定堂这个值钱肉票,可谓是任侠仗义到了极点。
舟良臣心里更加坚定。
忖道只有这样的人物,才值得他舟良臣追随效力。
楚芸芸也唇角微扬,不易察觉的微一颔首。
不过她随即又面色凝重的开口:“兄长,我平生最恨赌馆,青楼。青楼欺凌女子,赌馆荼毒百姓,你要在西山开堂可以,却不准碰这两项生意。”
楚希声闻言,则是无奈一笑。
他从来就没打这两项生意的算盘,所以自己的西山堂想要做到收支平衡,甚至进一步为他赚取钱财,还有得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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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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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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