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计尖叫出声,后院里立时拉起了门帘,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唐茹,微微蹙眉,才瞪了那伙计一眼,淡淡地说道:“怕什么,这里买卖的本来就逝者用的东西,你害怕的话就换个地方,也别在这里呆了,我怕你迟早被吓死。”
老人说着话,目光在解白的身上一扫而过,才重新落在了唐茹的身上道:“姑娘,后院有些不急着出手的寿材,麻烦你随我来为令妹挑选吧。”
唐茹愣了愣,还是跟着老人进入了后院。
开阔的天井中停着十余口棺材,有的还是原木,有的则已经经过打磨加工,等着进一步的修饰,有的已经完工,正在上漆,有的已经上好了漆,正在进行晒干等工序。
老人带着唐茹走入了厢房,他将西厢房推开,屋子里摆着六副大小、形制各异的棺材,一看就是用途不同。
“令妹年幼,便选用这口,你看如何?”老人走到了一口明显是给还未成年就夭折之人用的棺材前,轻轻地拍了拍,“大小应当正合适,之前是一位客人家中少爷得了重疾匆忙定制的,结果后来重疾好了,客人也就不要了,他也不拉回家,觉得晦气,所以一直就放在这里了。姑娘若是觉得可以,这口棺材算是我送你的。”
“那怎么好意思。”唐茹推辞,她总觉得这个老人太好说话了,有些古怪。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是其他人付过钱了,我慷他人之慨罢了。”老人说道,“若是你觉得不行,这几口你也可以看看……”
“就那口吧。”唐茹说道。
那口棺材终究小一些,轻一些,日后搬运起来也方便,能省不少的力气。
“行。”老人说着顿了顿,“看姑娘这架势,应该是与令妹远游至此突发变故,应该家里无人同行吧?”hΤTpS://WWω.sndswx.com/
唐茹点了点头。
老人沉吟片刻,才说道:“那这样吧,姑娘可以现在将令妹放入棺中,先让令妹有个归处。我与城内义庄熟识,我再请义庄来人先将棺材送去义庄安置妥当,等姑娘准备好了扶灵回乡的车马,再去义庄接令妹回家,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唐茹愕然,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个老人,未免也太热心了一些吧?
越是热心,唐茹越是觉得可疑,她想要拒绝老人,她甚至想要立刻转身就走,但是她又担心自己这么做会引起怀疑,反而暴露了自己——毕竟,不要钱的棺材免费送,还帮自己安置,这样都有人拒绝,怎么想怎么都透露着古怪吧?
唐茹一时拿不定主意,掌柜的却已经招呼身后跟着的伙计将棺材揭开,示意唐茹将解白放入其中。
唐茹咬了咬牙,没办法了,赌一把了。
唐茹一边将解白放入棺中,一边控制着一道剑气悄无声息地在棺材薄弱处开了一个小孔,确保有空气流动,又将青霜寄身的玉佩放入了棺中,才说道:“麻烦老人家为我封棺吧。”
“姑娘客气了。”
老人轻声说着,与伙计将棺材盖上,将一颗颗棺钉打入了棺材之中,将棺材彻底封死。
“你去义庄找崔老狗,就说我这边要停棺,让他派辆马车和一些人手过来。”老人看向伙计,“崔老狗要是问你什么,你就说不知道,让他都来问我,你不要多说一个字,不然我打断你的狗腿。”
伙计应了一声,有些悻悻地离去了。
“姑娘面容憔悴,这一路想必也是辛苦了吧。”老人看向唐茹。
唐茹摇了摇头,有些警惕。
背在身后的一却很安静,没有任何的动静,这至少说明,老人对她好像并没有什么敌意。
唐茹微微松了一口气。
“近些日子城里出了事,查得严,姑娘年纪又轻,想来是没经过多少事的,要独自应对那许多盘问,想来也有些吃力。”老人叹了一口气,“这样吧,稍后义庄来人,我就说姑娘和妹妹来此地寻亲,却不想遭此厄运,来了我这里购置棺材,闲谈之后才知道是我远房的侄孙女。义庄有什么问题,我都帮姑娘答了,姑娘只管应是就是了,也免得勾起姑娘伤心事,不知道姑娘意下如何?”
唐茹愈发茫然了,这就差明着告诉自己他是想要帮自己了,这老人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人微微笑了笑,却是先回房拿了一顶幂篱,递给了唐茹,示意唐茹戴上,才说道:“亡妻年前曾往济民草庐看病,当时我陪同亡妻同往,便住在济民镇上。当时亡妻已然病入膏肓,药石罔效,最后那些时日,多亏了小白姑娘亡妻才有了一些欣慰时光。亡妻病去之前,小白姑娘便在亡妻病床边,握着亡妻的手,让亡妻走得很是安详。今日既然见到了小白姑娘,这份恩情是要报偿的,姑娘放心就是。”
唐茹一愣,济民草庐?
她猛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口棺材,解白来自济民草庐?
她悚然一惊,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会带着她往中州方向前进,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和解白交手的时候会有那么多剑气,为什么一会那么抗拒排斥解白。
解白就是剑师让自己找的那个人!
剑师就是要自己在解白身上悟剑!
这样一来,所有的因缘就都对上了。
“姑娘,怎么了?”老人轻声说道。
“没什么。”唐茹换了换摇了摇头,她戴上了幂篱,沉吟了片刻,才说道,“老人家,小白是什么样的人呢?”
老人微微一怔,仔细想了想才说道:“赤子无瑕。”
赤子无瑕?
这样的评价未免太高了一些。
唐茹又想起了解白去救那个被青霜击杀的男人的事情。
“我要救他。”解白就那样坚定地说出了那句话,哪怕之前那个男人想要杀了她。
解白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她为什么能够那样若无其事地去救一个想要杀了她的人呢?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唐茹觉得自己做不到。
“济民镇上所有的人都喜欢她,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不管是病人还是大夫。”老人微微笑着,神情很是怀念。
自从相濡以沫的发妻得了那不治之症之后,他与妻子的日子便过得无比凄苦,总觉得天崩地裂了一般的。
直到他们抱着最后一线的希望去了济民镇,在济民镇上他们遇到了那个女孩,那个就像是太阳一样,让所有人都觉得温暖和光明的女孩子。
他们分明知道那绝症已经无药可治了,但是就因为那个孩子的出现,将他们头顶的阴云一点点驱散。
那些日子,老伴的脸上渐渐地多了笑容,眉眼都舒展开来,经常拉着他在租住的院子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有时候,小白姑娘会跟他们一起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听着老伴絮絮叨叨地讲着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却听得很是认真;有时候,小白姑娘也会给他们讲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荒诞不经的故事,无论什么样的故事,从那位天真无邪的小白姑娘的口中说出来,总是会逗得夫妻二人忍俊不禁。
有时候,他和老伴散步从小白姑娘的住处过,就能见到小白姑娘坐在水井的轱辘上,托着腮看着天空,满眼的憧憬。
他和老伴会跟小白姑娘打上一声招呼,小白姑娘有时候想事情想得太入神,被突然惊吓到,会失去平衡向后摔倒在地,然后揉着屁股笑嘻嘻地站起来,不好意思地挠头,羞红了脸,那样子让人觉得有些好笑;更多的时候,小白姑娘会从轱辘上跳下来,双手像鸟儿的翅膀一样张开,像一只小鸟一样飞到他们的身边,乖巧地问爷爷奶奶好。
他问过小白姑娘她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小白姑娘说,其实她也不是一个人,她的娘亲在,只是有很多事情,时不时地要出去,她还有个弟弟,也去了很远的地方,还有一些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会时不时地来看她,还有济民镇上的大家陪着她。
小白姑娘没有提起过她爹亲,他也没有问。
他后来问过小白姑娘为什么总喜欢看天空,小白姑娘说她想要变成一只鸟,飞到天空,这样就可以看看济民镇外面的地方了。
他有些惊讶,原来小白姑娘没有出过济民镇吗?
小白姑娘说,她有治不好的怪病,离不开济民镇的,她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她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她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老伴回了家,就抹眼泪,说原来那么好一个孩子,怎么就这样苦的命呢?
老伴亡故的时候,小白姑娘就在老伴的床边,握着老伴的手,眼泪簌簌地往下掉,他看得出来,小白姑娘是真的难过。
济民镇上的很多人都见惯了生死,对生死都已麻木,但是自幼生长在这里的小白姑娘却一点也不,每当有人故去的时候,小白姑娘都很难过,脸上也没有了平日的笑容,她常常会在镇子里摘一些花,放在那些亡故之人的院子门口,即便有时候,那些人已经离去了,她也在坚持着。
他离开济民镇的时候,跟小白姑娘说过,希望有一天,能够在自己的家乡看到小白姑娘,那个时候的小白姑娘应该也是高高兴兴,活蹦乱跳的,跟一只终于出了笼子的小鸟一样的。
今天,他终于如约在自己的故乡见到了小白姑娘,只是她就那么静静地趴在另外一个姑娘的肩头,就像是永远地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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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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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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