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内外,没有人对公司里多出来这一位大和尚表示意外。魏老板做事风格,向来是天马行空的,员工们对此习以为常了。
夏妍倒是在暗中观察着百胜。
因为公司全力运作非遗传承大赛的缘故,许多事项都被边缘化,工作内容日益减少。于是她最近报了个形体训练班,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养养身体。
还有个原因她不方便和同事们说,家里催婚催得越来越急,像是云海市这样的特大城市,特点是高消费、高房价。
男女之间,对此适应的方式有所不同。
男性年轻人一般会选择在云海市打拼生活,储存积蓄,迫于十几年的工资只够买厕所的无奈,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会回到二线、三线城市、或是乡下村镇,在当地重新生活。
女性则有所不同,大城市的年轻白领、尤其是办公室一族,大多是高学历毕业者,本科、硕士,履历相当漂亮。同时又没有婚房和彩礼的刚性需求,因此能将更多的资源投入到外貌、修养和生活、职业技能的培训中,内在价值得到提升,因而不再把同阶级的异性放在眼里,想要向更高的社会阶级攀爬。
这种情况便导致了一种帝都、魔都、云海市这类特大城市独有的怪现象。
相亲市场的男女比例,甚至会悬殊到1:9,会有大量“优秀”剩女,持着她们自认为的普通标准,寻找不到能给她们带来满意和幸福感的异性伴侣。
夏妍很苦恼。
她望着梳妆镜子,眼角的细细皱纹让她心头一颤,慌张地补了遮瑕液,小心翼翼地将皱纹抹平。但毕竟马上是30岁生日,再昂贵的名牌化妆品,也无法掩盖岁月带来的衰老珠黄。
“夏姐,晚上去哪呢?画得这么漂亮。”女同事调笑道。
“回家见见爹妈,好久没回家了。”夏妍有些心虚,她目光投向董事长办公室的方向,不停低头看向卡西欧的指针,马上是下班时间,按照惯例,魏昆在每次下班时都会在办公区巡视一圈,确认所有员工都下班回家。
直到撞见一个中长发公主切的漂亮姑娘,急匆匆地向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她没来由地生出警惕心,有一种想要将她拦下的冲动。
但刚刚站起身,夏妍叹了口气,盯着精致的红指甲,自言自语道:“你啊你,人家的私生活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都能当他的姐了……”
她神色落寞,目光复杂,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突然听到董事长办公室的方向,有个稚嫩声线惊恐大喊到——
“董事长驾崩啦!”
办公区还没来得及下班的员工们纷纷被吓了一跳,先是夏妍,然后是王守业,一群人呜呜泱泱冲董事长办公室跑去。在门口看到依依正焦急地打着转,垮着小脸道。
“有个女杀手进了屋子!我刚才开门,结果发现门被反锁了!里面一直有嗯嗯啊啊的怪动静,是不是董事长遇害了?!”
王守业摸了摸他锃亮的地中海,他本是第一个冲过来,悄悄往远离房门的位置退了一大步。
员工们面面相觑,从对方的目光里看到了相同古怪。
“快救人啊!”依依还在喊。
有个男员工尴尬一笑,犹豫道:“夏姐,怎么办?气氛到了,不敲门的话,是不是不太好?搞得像是我们来扫……打扫卫生的一样。”
夏妍哪里还有之前人老珠黄的哀怨,她眉毛一挑,竟是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猛然用力锤得房门邦邦响!
“魏董!”
她声音慵懒又绵长,正是轻熟女熟透了的蜜桃味,根本听不出她此时的咬牙切齿。
门后传来一个男人惊疑的回答声,声线不是魏老板。
“谁啊?”
依依瞪大眼睛,捂着嘴,震惊喊道:“原来是个男杀手!比女杀手更可怕,怪不得有人喊好痛!”
如果说女的还能理解的话,那么男的就有点挑战员工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夏妍脸色变得像是冰封三尺,她深呼吸,再次敲门,极力保持平静道:“我是市场部的夏妍,有要紧的事找魏董——”
门开了。
在万众瞩目的期待目光里,本以为会见到慌忙收拾起来的办公室,桌面上或是茶几的玻璃上会留有奇怪印痕。但让众多想象力丰富的家伙失望的是,屋内整整齐齐地坐着三个人。
刘书揉着脑门,他刚刚被气急败坏地吴盼盼狠狠打了一记,满肚子地委屈没地方使。
开门突然看到这么多人也吓了一跳。
“怎么都是穿着的?”夏妍下意识说道,随后她看到魏昆疑惑不解的目光,顿时羞透了脸颊,低声道了声抱歉,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跑开了。
依依也被后来才赶到的李小雅,拽着耳朵扯离现场。
因为这么一出小变故,吴盼盼原本积蓄的情绪,顿时一泻千里,她还想着打打感情牌试图劝说魏老板。现在情绪和气氛都不到位,准备好的话也显得不合时宜了。
吴盼盼攥着衣角,她不敢直视魏昆的目光,小声说道。
“魏先生,这个要求可能有些过分,但你要相信,我没有阻挠你和坑害你的念头。相反的是,我知道你和萧红都是亲朋好友交口称赞的好人,我不希望你们遇到危险……”
她顿了顿,“因为一种叫「真言律令」的东西,很多话我没办法直接告诉你,即便换一种说法也不行,只要念头里有了想法就无法组织成语言。”
越解释越糊涂,她发现自己真是一个笨蛋。
在尔虞我诈、物竞天择的人文署,能安然活到现在,还是搭档刘书的照顾,要不然她早就被于浩这样狠戾冷酷的家伙生吞活剥了,若不是母亲的缘故,她根本坚持不下去。
不过也是正因为如此,魏昆才会决定出手救下刘书,也变相地救下了吴盼盼。
幸福互娱公司的萧红成功晋级32强,这属实让吴盼盼有些意外。她原本都做好了退赛的打算,后来打听到,竞争对手于浩失踪,他们那组的参赛选手表示不会再继续比赛,弃权视作自动认输,所以红妹在没正式PK的情况下就晋了级。
吴盼盼收获了中层司领导的赞赏。
领导评价她:“虽是娃娃脸,但做事狠起来,也办的非常漂亮!十三局的调查员都没能查到于浩失踪的线索,不错。大赛结束后,编制和福利都会保留,要是还能再进一步,中层司会考虑提拔你和刘书,从普通负责人升级为核心负责人,参与到东南区非遗大赛以外的大型活动里。”
吴盼盼想解释,可无论如何,在同僚眼中她不再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了。
刘书见吴盼盼急得快哭了,他没办法,只能替她接着把话说完。
“魏哥。”
他换了个口吻,望向魏昆带笑,套近乎说道:“您一定要相信我,盼盼没说谎,非遗大赛越往后越危险!如果说32强以外只是小打小闹过家家的话,那么从32强开始,每一次同台竞争,都会给你和萧红带来莫大的生命危险,甚至会危害到亲近的人。”
魏昆少见地点了根烟,吞云吐雾,五官在袅袅烟雾中若隐若现,看不清表情。
“你不用劝了。”
他淡淡一笑,指着墙壁上的公司牌匾,道:“算上上个月刚入职的几十号人,全公司上下有将近一百张嘴等着吃饭。行业竞争压力这么大,任何能抓得住的机会,都必须抓在手里!有了非遗大赛的流量,就能提升艺人的知名度,开拓更多潜在用户领域,也就能赚更多的钱。”
吴盼盼站起身,嗔怒道:“钱钱钱,你眼里只有钱嘛!人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魏昆耸肩。
“我要不是为了钱,接手这家公司做什么?为国为民吗?”
吴盼盼恼火地看向魏昆,就像是在看一个不可救药的贪心资本家,她还试图做最后的努力,道:“魏先生,我刚才说的话重了一点,对不起……求求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钱有的是机会去赚,但命只有这一条呀!”
魏昆不予置否,为两个人泡了杯茶。
“极品金骏眉,3000一两的好茶,尝尝?”
吴盼盼没心情喝,她把茶杯故意推的很远来表示抗议,再也按捺不住情绪,用力盯着魏昆,试图挖出他内心所想,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郑重。
她说道。
“魏先生,我一共参加了四届非遗传承大赛,没有一次进入到决赛阶段,这也是我现在能活着跟你说话、发脾气的原因。每一届非遗传承大赛后,人文署都会再次启动招聘程序,为了填补消失的空缺。”
“最终八强以内的决赛,传说中的擂台战,真的会死很多很多的人。而且这一次的决赛场地,选在了云海市,这不是机会,是诅咒!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诅咒!谁会是将军?一定不是你我。你想要当枯骨吗?”
魏昆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他根本没把吴盼盼的话放在心上。
他笑着说道:“风险与机遇并存,不过是一场比赛嘛,你说得也太夸张了一点。不用劝了,我答应过一个有意思的家伙,要在岁尾的年度主播评比里,拿下至少3个前百,1个前二十的席位,赌注是一个亿。你要是付得起这笔钱,我愿意退赛。”
“你!”
吴盼盼语咽,她手指着魏昆的鼻子,是痛心疾首?还是无可奈何?总之,她现在真的特别特别讨厌这个家伙了。
刘书也觉得魏昆有点过分。
哪怕是说点场面话,先把这个爱心泛滥的小圣母骗过去呢?生意人不都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口才,没必要非得和吴盼盼犟得一争高下呀!
他神色微动,眼球一转,顿时鬼主意浮上心头。
刘书表面上安慰着吴盼盼,暗暗使用了他的权能「犬面」。这是一种以侦查为主的特殊权能,而且是刘书生下来就有的天赋,是非常稀有、难得一见的天生权能,和刘家天狗刻背的传承有着莫大关系,他们的血脉里流淌着“诡异”的血。
他内心呼唤道。
【犬面鬼,嗅嗅这魏老板的气,既然他执拗,那我们劝他亲近的人,也是个迂回的办法。】
手指偷偷地抖了一抖,有个青黑色的鬼影从手腕钻出,悄悄接近了魏昆的裤脚。
吴盼盼还在做最后的徒劳努力,她甚至要以死相逼,说魏昆再不退赛她就从这栋大楼跳下去,魏昆也开始耍无赖,混不吝地打量着吴盼盼精致的面容,调侃道她这节目效果倒是能做一个好主播了。
两人就这样争执拌嘴的时候。
犬面鬼终于摸到了魏昆脚底下,黑鼻子翕动,嗅了嗅魏昆的气味。
这个诡异最特殊的地方是,它根本不是用鬼气的特征来分辨,而是人天然的气息。灵敏度是顶级警犬的数万倍,堪称最精妙的气味分子分析工具。
气味颗粒才钻进它的黑鼻腔,它忽然露出人性化的惊恐,夹起尾巴呜咽着跑回到了刘书桌面下的手掌边。
犬面鬼钻进皮肤。
然后将结果告诉了刘书。
刘书正故作和事佬,从中斡旋吴盼盼和魏昆的矛盾,谁知那犬面鬼的话,让他吓得心脏差点当场停跳。
【主人,那个人身上……有那位大君的气息……】
刘书笑容凝固,生怕魏昆看出破绽,努力假笑,急忙询问犬面鬼。
【你是说……新娘?!】
【主人,快逃吧,我嗅到了那个存在的气息,祂会发现我们的!我这种弱小的诡异,只要被那位看到就会当场消散的!祂是冥界的君主,行走在世间的鬼神!整个云海市,尤其是那条红妆道,都飘散着祂恐怖的气魄……】
刘书笑不下去了。
他压抑着心头的恐惧,回想起在凤阳路5号,眼睁睁地看着小神阶强者,百目真君被活生生拖进黑暗里的骇然场景,还有那铺天盖地般,宛若自成一方世界的威仪,他就有种如坠冰窟的颤栗感。
“走……”
刘书用力拉着吴盼盼说道:“我、我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明天再来找魏哥吧,真是不好意思……”
吴盼盼被刘书几乎是用力拖走。
只留下魏昆在办公室里,深深一笑。
他没有去看某处窥探着的小小奇怪眼球,这一切,都是他在演给百目真君看的好戏。
百目真君太谨慎了。
他还在试探魏昆,就连吴盼盼和刘书,也是他暗中攒拢,利用了吴盼盼的善意,实现了他刺探魏昆的目标。他在窥探魏昆的反应,想知道魏昆身上会不会藏着某种意外的问题。
半个小时后。
借口出去化缘的百胜和尚,回到了13层的幸福互娱公司,双手合十,笑道:“施主,等下我要为你引荐一个人。你可曾听过齐唐,齐先生?他正是这次大赛的主审评委之一,得到他的帮助,我们就有大概率,顺利进入八强决赛,不需要多费周章。”ΗtτPS://Www.sndswx.com/
魏昆脸上大喜,内心却是犯了个嘀咕。
齐唐?
没记错的话,从彭罗大宅救回来,现在还安置在鬼事部的某个叫齐汉轩的小男孩,无数次口口声声说他的父亲叫做齐唐,威胁魏昆和看管他的依依和李志强,识相点就把他放回去。
“施主?”百目真君见魏昆发着愣,道:“这位齐唐先生,没什么特别爱好,就是喜欢歌舞,您要是能满足其喜好,一切皆可。另外,我要提醒你一下,不要对齐唐先生提起任何鬼怪、我与我师弟的事。他,不相信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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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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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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