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府富贵殷实,好好调养本可以弥补不足,随着年龄增长,却是邪入五脏,遍请名医,用尽良药偏方,也只是吊住了命而已。
如果没有遇到那白月光,只怕自己早在十五岁便已枯骨深埋。十五岁后,亲近的人更是只能眼睁睁看他依靠轮椅行走。
坊间传闻,纵使出生泼天富贵的唐府,也活不过二十四岁。
马上就要二十四岁了,今年的冬天不知道能不能安然度过。
霍三星的手指从唐钊的腕部移开,摆放在双膝上,叹了口气:“药不能再吃下去了。”
掌纹清晰的一只手伸到了霍三星眼前,“给我。”
“夜行则喘出于肾,淫气病肺。有所堕恐,喘出于肝,淫气害脾。有所惊恐,喘出于肺,淫气伤心。度水跌仆,喘出于肾与骨。故春秋冬夏,四时阴阳,生病起于过用,此为常也。”霍三星抬眼认真地看着唐钊解释着。
唐钊听着霍三星背书一样的一大段话,眉头越皱越深。
“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
最后这句,唐钊听明白了,他依旧手心向上,等着霍三星给他拿药。
“唐钊,那些人不值得你拿自己的身子以身犯险。”霍三星嘴上不同意,却还是从口袋中拿出拇指高的一个小葫芦,放在了他手心里。
“再继续下去,肾水干涸,将不良于人事。”霍三星说完这句话,又急又羞,脸色红红地盯着唐钊。
这句话,让唐钊打开葫芦的手略微停顿了一息,接着动作利落地填了一颗药到嘴巴里。
“嗯。”唐钊伸手拿过旁边的白瓷罐子,捏了一颗糖渍樱桃,掩过了口腔里的苦味。
“不要跟霍玉提我的病情。他一贯藏不住心事。”
“还有空管那不知羞的,倒是你,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端坐的身体有些微微前倾。
“我不会跟人生孩子。”唐钊低下头懒懒地摩挲着白瓷罐盖子上的螺钿。
霍三星身体恢复端正,嘴巴却嘀嘀咕咕,“一切都有变数,说不定哪天你就对小娘子动了凡心。”
唐钊朝他翻了一个白眼,看到门被推开。
“钊爷,你再闻闻,没味了吧,我刚刚沐浴都没用花瓣。”霍玉一个威武雄壮的男人,却老喜欢些斯文细致的雅事。
唐钊今晚的白眼都给霍家叔侄了,“史夷亭呢?”
“他呀,估计又为他娘抓他爹去了。”霍玉有些不乐意地给了唐钊一个幽怨的眼神。
他爱死了唐钊这副对他爱答不理的傲娇劲。
平康坊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穿过中曲的连廊,便到了南曲。
安谨言只到中曲逛过,中曲与南曲中间的连廊也只在上次劫唐钊时来过一次,此时站在南曲的门前,竟感觉是到了一处极其文雅的地界。
“客官,酒水合作,引你去见我们管事。”一名都知看到圆滚滚的安谨言身上围着三三垆的围裙,依旧以礼相待。
南曲专门辟了一个天井,围炉赏雨。十月的夜雨给温香软玉的南曲增了几分迷蒙迤逦,却把来送三勒浆的安谨言淋得有些发抖。
“是这里雨字号的客人要的三勒浆。”
安谨言也算是一个小饕餮,无意中发现了三三垆,第一次喝三勒浆时,只觉味美甘甜,却不知道这三勒浆要陀得花做引,安谨言醉得不省人事,老板娘一直照顾她直到她清醒。后来安谨言也会时常去给老板娘帮忙。
“那你进去吧,给,擦擦。”都知贴心地给安谨言递过一张帕子。
帕子上香味太浓郁,安谨言没有接,拱手道谢后,进了南曲开始找那位客人。
南曲以欢吟香最为出名,据说至纯至真,闻之通体舒畅,五窍皆明,久之,飘飘欲仙,不仅不伤身子,还有益气凝神,滋阴补阳之效。
踏进南曲,却见连廊里摆满了香瓜、各色水果,干净的果香更是让安谨言惊叹果然传言不可信,这清新脱俗的果香才真让人通体舒畅。
她先是推开了微雨厅的门,一股甜腻扑鼻而来,屋内男女正在撕扯,外面布置得再高雅,到底是寻欢作乐之地,她眼疾手快地闭上门。
经过梅雨厅时,她没有冒失地推门而入,在门口站定,以她的耳力,里面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来。
“如愿去了那里,可要听话才行。”
“我不去了,不去了,放过我,我不是…唔…”
“哈哈哈,小公子,都到这一步了,就不是你说了算了。”
几个男人附和着笑起来。
“放开我,我可是男的,你们这群畜生,放开我。”小公子的声音传出来,带着一丝颤抖。
接着是呜咽着的哭声:“我要去告你们,告你们。”
安谨言的手指握紧,一用力,梅雨厅的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公子被两个男人扯住双臂,一个眼下乌青的干瘦男子跨在他身后,看到来人,十分扫兴:“你怎么进来的?”
安谨言眼神扫过他胯下,“公子,您要的三勒浆。”
男人察觉到安谨言的眼神,连忙扯过衣服遮住,“滚!滚!滚!爷没要三勒浆。”
说话的空,身下的小公子猛地挣脱出来,掀翻了身上的人,夺门而出。
“爷,你的三勒浆,十两银子。”安谨言闪身到门口,拉住了要追出去的男人。
男人现在正恼怒,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安谨言,“滚开!再找事,爷活剐了你。”
安谨言安静地挪到连廊,看着三个男人边整理衣服,边追出去,叹了口气,继续在寻找雨字号。
雨字号只剩下最后一间。
骤雨厅门前,安谨言先是拍了三下门,然后低头看地,门打开,一双有云头装饰的麻鞋出现,往上是缺胯窄袍,腰间围着抱肚,幞头外包着一块红色的抹额。
这个男人身材魁梧,古铜色的皮肤,浓眉斜飞,眼神上下打量了番安谨言,眼睛里有一丝戏谑。
安谨言在宫里见过这样装扮的人,这人是个武官。
“公子,三三垆的三勒浆。十两。”安谨言看了一眼这人,看到他眼神里的戏谑,迅速把酒举起来,挡住那人的视线。
那人轻笑一声,抽出一块汗巾,胡乱地擦了下安谨言头发上的刚要滴落的水滴,将有些潮湿的帕子塞到自己口袋里,调笑道:“小娘子,你腰间的扇坠不错,送我吧?给你二十两。”
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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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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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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