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日。
抵在麻袋姑娘软软的胸口一路迷迷糊糊地抵达金陵大学,内心只是念叨,考完了,一定要歇两天。
这些日子,事情一件叠着一件,每天从早到晚,朱塬就觉得吧,自己好像是自找的,再这么下去,可能真过不了几年就没了。
必须要缓一缓。
还有家里,偌大的宅子,还没走过一遍,多出的姑娘,也没怎么见过,还有后湖上的种种,挂匾改名之类的事情,也全都撂在了一旁。
这可不好。
轿子进入金陵大学,时间才是辰时初刻。
早上的七点多钟。
立冬时节,天色变短,却也已经大亮,老天今日也很给面子,一个晴天,确保考试可以在户外进行。
朱塬昨天上午进宫,下午就来到这边开始准备。
主要是安排考生座次。
截止昨日,这一次抵达金陵的考生,总计16732人,天南海北,士农工商,三教九流,可以说,这是历朝历代科举最为放宽的一次。
不过,之前的了解中,朱塬也知道,这年代很多知名的儒学大家,或者曾经在前元做官的士子,为了名节考虑,都避开了这次科考。
无论主动还是被动,算是一种潜规则。
哪怕元室属于外族政权,终究曾经一统,当下被灭了,按照封建时代的礼仪,即使做不到殉国,态度上也要表现一番。
否则,会被人看不起。
就像刘基,其实一直就有着某种思想包袱,当初几乎是被老朱逼迫,才不得不出山辅佐。
因此,这一万多人……某种程度上,其实非常的‘参差‘。
朱塬不在乎。
不是说不在乎某种道德礼仪,礼不可废,坚决不愿意出山的,朱塬也能理解,而在于,朱塬不在乎这批人整体不算太高的水准。
要求本来就很低,识字就行。
因为朱塬接下来要做的很多事情,也只需要达到一个识字标准。
说起来,对于士子,这就是一份开国红利,抓住了,恰好还有一些才能,将来封侯拜相都不是没有可能。抓不住,哪怕当下社会地位还不错,几代人下去,整個家族都可能会沦落。
金字塔上,每一层的位置都是有数的。
透着清晨寒凉的校园内,翰林学士陶安和礼部尚书钱用壬昨天干脆就没有离开,一大早就在各处巡视。
老朱当初亲自划定的5000亩校园,按照百人一组,提前已经分成了167个露天考区,最后一组是132人。
昨天下午安排座次,采取了后来那种随机抽取的模式。
类似考号。
再加上之后提前确认座位,保证今天考试时最快速度找到位置,只是这一流程,昨天就一直忙到晚间。
朱塬抵达时,换了便装的虎贲卫士卒已经分散在各个考场,考生们普遍起得更早,没有下榻在小院内的一部分人也早早抵达,已经在考场外等待。ΗtτPS://Www.sndswx.com/
与陶安和钱用壬碰头之后,另外两人继续巡查稍后的各种细节,确保万无一失,朱塬则是各处查看卫护安排。
老朱今天要来。
不仅如此,朱塬昨天还提议,太子殿下,中书诸臣,今天都该来看看,这毕竟是大事。
老朱也同意下来。
因为这件事,安全也就成了重中之重。
万一老朱父子在这边出点什么闪失,朱塬绝对首当其冲,如果闪失太严重,那他就可以直接打道回府了。
地府的‘府’。
这么乘坐一顶小轿走走停停,才在校园内转了不到一圈,时间就来到了辰正时刻。
八点钟。
考生开始进场。
根据安排,上午考数学,一个时辰,下午考策论,两个时辰,一天搞定。
至于科目次序,也是为了防作弊考虑。
策论想要抄袭不太容易,数学……提前接触多了,串通起来,就很难说。
朱塬当初提出这份安排时,陶安和钱用壬都不太同意,也是觉得他防人太过。
朱塬的反驳让两人无话可说。
这不是在防君子,而是在防小人。如果故意不作为,任由小人钻了空子,反而是对君子的不公平。
从南道北,又从北到南,在一波波年龄可以从14岁跨度到60岁以上的考生人群中穿过,朱塬正让麻袋掀着帘子看向外边,轿子忽然停下。
赵续凑过来,对着轿门说道:“大人,常瑸求见。”
常瑸,营海卫指挥同知常断的儿子。
之前见过。
这次一万多的考生,朱塬之前不是没想过找一找历史熟人,然而,那一尺厚的名册翻了不到一本,就放弃,除了知道的一些,比如常瑸,比如福建漳州古家的一干子弟,其他的,在朱塬这里,就只是连名字都不太可能被看到。
人多的坏处。
主要也是,朱塬也没有太大的兴趣这么做。
骨子里的冷淡,让朱塬缺少那份‘考古’心态,也没有以上帝视角去提拔某人于微末让人纳头便拜的想法,于是,不管是名人,还是人名,在他这里都一样。
常瑸之前还递过帖子想要上门,朱塬这段时间忙到飞起,也为了避嫌,包括其他很多人,一个都没见。
不过,马上开考了,想来常瑸也是故意上来制造一下偶遇,见一见也无妨。
走出轿子,等在护卫圈子外面的一个青年立刻长揖朗声道:“常瑸见过大人。”
称呼的改变,算是朱塬认祖归宗后最大的一个变化。
公开层面,本来逐渐习惯的‘翰林’,在那一天之后,就很少了,或者‘平章’,或者‘大人’。因为没有册封,暂时还不到‘殿下’程度。
家里更怪。
不仅是小官人不敢喊了,而且,连‘爹’都不敢喊了,普遍提升了一辈,叫‘爷’,当然,是二声的那个。朱塬很不喜欢,但写意也是头头是道,必须的改,不然,万一习惯了,将来被外人看到,丢的是朱塬的体面。
无法反驳。
轿子旁,示意常瑸上前一些,朱塬感受着周围不由纷纷投来的更多目光,笑问:“这次的考试,准备的怎么样?”
常瑸也不拘束,却是谨慎道:“小的尽力而为,若是能力不济,让大人失望,那就过些年再来。”
常瑸能参加科考,也是一个变化。
虽然是立国之初,但,如果不是朱塬的建议,军户子弟,哪怕是常家这种程度的,也不一定被允许脱籍参加考试。
这一次,不仅是常瑸能够参加科考,朱塬还计划接下来开展更大规模的军户子弟教育活动。
算是一种福利。
你当兵,你的子孙才能更容易出头。
老朱对此还有些担忧,觉得若是如此,将来都成了读书人,没有人当兵了怎么办。
特别是这年代,军户世袭,也是拥有相当合理性的。
因为军户子弟,往往有家传的‘手艺’。相比起来,平民百姓,要经过更多的操练,才能达到合格送入战阵的程度。
朱塬再次说服了老朱。
观念要改啊。
首先,今后的战争,计划是逐渐向热武器转换,这方面,对于体能或许也有要求,但不再绝对。其次,要分析利弊,从上到下,从古到今,推算一番,还是放开刻板的军户制度,好处更多。
而且,朱塬还给出了另外一个堪称大杀器的设想。
兵役法。
简单来说,朱塬希望今后的大明军队,越来越朝向汉唐的‘良家子’方向转换,而不是自宋以来普遍的‘贼配军’,想要达到这一目的,一方面,要给军人以荣誉,当兵光荣,另一方面,也要给实实在在的好处。
子孙优先的教育权力,就是其中一个。
将来还有更多。
再加上普及全民的《兵役法》,朱塬相信,这一次,大明军队的战力,绝对不会再如曾经。
曾经老朱开拓大明,说真的,也就最初打江山那一会儿,战力还算强一些,再然后,实在是很一般。究其根本,其实就一个,当兵,没好处。
这边与常瑸说了一会儿话,朱塬就打发年轻人进场,自己也重新坐回轿子。
来到校园南边最大的一处广场。
这边也露天坐了将近两千人,看着周围的密密麻麻,朱塬最感慨的一点就是,这片土地上人民的生产力,任何年代都会是最高。
就像这桌椅板凳。
朱塬还在明州时遥控参与设计的款式,类似后来课堂的课桌,双人座,桌面下带一个置物格子。
最初还有些担心。
之前学校计划招收的学生规模在万人左右,这就意味着,只需要大概5000套桌椅,然而,这次考试,却不能双人坐一桌,而是一人一个,这就需要16000多套,转眼三倍多的差距。
最初还以为需要从各方面搜罗桌椅,以供这次考试。
结果是,确定了科举,提前又吩咐下去,当下,只是这金陵大学,桌椅储备量,就达到了20000套。
绰绰有余。
而且,还不只是桌椅,半年前开始建造的校舍,当下,校园内总计519栋各类房屋,大大小小的间数超过了2700间,这也比最初规划的2000间房屋要多很大一截。
其中一半是宿舍。
还是朱塬亲自规划,按照后来的大学宿舍模式,标准的双人床,虽然普遍都是单层房屋,但因为房间大小也普遍比后来的宿舍大两到三倍,一间屋子可以放6到10抬双人床,也就是说,最多可以住到20人,这还是条件相对宽松的情况下。
除了双人床,宿舍内还会有摆放书桌衣柜的空间,至少也确保每人一个座位。
全部计算下来,只是宿舍,大致就能容纳接近20000人。
因此,这一次,大部分考生,乃至少部分陪同家属,抵达金陵后,免费住到这边,甚至都不用动用教室作为临时的宿舍。
再就是,除了日常饭食供应,这次考试,即使是文具,也由学校免费提供。
比如第一场的数学。
除了每位考生提前发放三支铅笔和一把裁纸刀之外,还有一套圆规尺具。
下午的策论,计划也会非常宽松。
你想用哪种文具,就用哪种文具,炭笔,钢笔,毛笔,都可以。
朱塬的目的,是鼓励前两者。
总之,所有这些,从房屋到家具,从饭食到文房,全部都是两个字,宽裕。
广场上。
朱塬很是感慨地望着四周越来越进入位置的考生,又得到消息,老朱一行已经在赶来的路上,预计会在开考后抵达。
这也无所谓。
当下,想让皇帝陛下在开考之前公开与一万多考生说几句话,不现实,老朱也不是在意那些个流程的人。
这么与神情疲惫里又透着亢奋的陶安和钱用壬说着话,眼看着学生逐渐坐定,时间,算起来,过了八点半,开始有便装的军卒押送缝合在麻布袋内的试卷进场,负责监考的另一部分朝廷官员和便装士卒也提前将草稿纸发下去,每人两张。
忽然一人走过来。
手里……拿着一只算盘。
对三位主考施礼过,这位礼部官员才将算盘奉上:“大人,这……下官觉得,还是要过来问一问,不少士子都带了算筹、算盘等物进场,可是允许么?”
正在说话的三人见状,顿时面面相觑。
就要开考,到底还是发现问题。
朱塬也想起,之前巡看的路上,也见一些考生手里拿着一些算筹之类的物事,倒是没多想。
朱塬潜意识里其实是不反对的。
算盘也算是文具的一种。
当下却有一个问题。
主要在于,这算盘能够加快考生的计算速度,相对来说,对于没有算盘,或者算筹的考生,就是不公平的。
虽然吧,朱塬也觉得,如果把自己那本《数学基础》学好,笔算比珠算可能还要更快,但,现在的问题是,这就会造成一种潜在的不公平。
“百密一疏啊,”朱塬拿着手中算盘,感慨一句,与陶安和钱用壬简单商议,就做出决定,对那位官员道:“立刻通知下去,说我的原话,为了确保公平,请考生上交所有携带的算盘、算筹等计算工具,这一次,只能用笔算。”
这么吩咐完,等那官员匆匆下去传令执行,朱塬摆弄手中的算盘片刻,笑起来,转向陶安两人道:“这是好东西啊,之前忽略了,不过,等考试之后,也要吩咐下去,打造几万只,全校师生,每人都要配一套。”
没有计算机的年代,算盘的算力,相对来说是很强大的。
记得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关于原子弹制造,其中一些数据的运算,都是科学家用算盘硬生生打出来的。
普通人或许感受不到,但,数学的运算能力,其实也是一种‘生产力’,而且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种‘生产力’。
就说核武器的研制。
通过强大的运算能力进行模拟,对比在现实里直接核试验,成本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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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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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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