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繁茂的西山上,和煦的阳光照耀着灌木间,耸立着形状奇异怪石的小石林。奇石和灌木丛中的朝露,在阳光下缓慢的蒸发。
小石林中,一夜过后留下的阴寒被阳光逐渐驱散,越来越暖和。而在小石林下,深入山腹中的长生道密道中,依旧是沉浸在冰冷之中。
暗道中的石壁上,还残留着夜晚过后留下的寒冷水汽,依附在石壁上,潮湿了暗道中的每一寸地方。
昏暗中,绝弦迈步朝前,缓缓徐行而去。他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鞋底上,沾上了的水汽。
寂静的昏暗通道中,绝弦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长生道的教徒,在经历了内斗,以及上次与以木青冥为首的锁龙人们大战后,早已所剩不多。还多有教徒,被锁龙人们洗去了过去的记忆,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从此长生道元气大伤,一蹶不振。而木青冥他们又盯得太紧,让刘洋等长生道余孽都没有招募新成员的机会。故而在小石林下方山腹之中,张倩倩暗中修建的四通八达的暗道和密室,都是十室九空。
不免因此显得空旷,幽静。脚步声中带起的回声,会给置身于暗道里的人一个错觉——你的后面有个看不见的人,一直在跟着你。
长生道中那个名叫绝弦的老头,早已习惯了这若有似无的回音,他镇定自若的向前走去。只是还是像以前那样面如死灰,一眼看去,他整个人就像快要行将就木一样。他在空无一人的暗道中,借着石壁上微弱的火光缓步前行,走了片刻过后,站到了刘洋所在的石室前。缓缓抬起了眼来,看着身前不远处,那道经常紧闭着的石门。
住在这道门板平滑的石门后的刘洋,从来到此地后,就很少出门。包括绝弦在内的如今长生道的高层们,都很少见到刘洋出门而来。
刘洋就像是一夜之间成了个大家闺秀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有人知道他在门后的密室里,做些什么?
绝弦站定在门前,沉默间下意识皱紧了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守在门边的教徒就对他行礼道:“教主已经在等你了,请。”。
语毕,转身推开了厚重的石门。
门轴缓缓转动,不断发出了沉闷声,在幽静的暗道中回荡不息。大门才开,就有一股有如三九天的刺骨阴寒的冷气,顿时从敞开的石门后的石室中涌出,朝着站在门口的绝弦扑面而去。
这股一触之下,就让绝弦都浑身一颤的冷气之中,还有着一个无形的压力,随着冷气扑面而来,令绝弦忽觉呼吸不畅,一阵心悸突生。
绝弦还是迈步向前,走进了石室之中。
当他站到石室正中处时,目光才朝着坐在石室深处那张石案后的刘洋望去,心中便是暗中一凛。
才几日不见,头发早已掉得稀疏,谢顶越来越明显的刘洋,已然完全没了人类的模样。水妖的力量完全融合,水妖的肾脏不再排斥。而刘洋的半张脸颊的皮肤上,因此也长满了细密的鱼鳞。在寒芒闪耀的鱼鳞覆盖下,他的左眼也变得凸起,瞳孔之上覆盖着一层透明的白膜,却也挡不住那只眼中眼底闪烁着的森然绿芒。
那种绿光,仿佛来自于寂静无声的无边黑暗的深处。就像是饥肠辘辘,急于嗜血的野兽眼中的凶光。在森然的绿芒之中,充斥着阴寒冰冷。
四目相对,目光在两人身前空中撞在一起时,一向胆大,胆大到敢在大雨中只身前往省警厅,悄然杀人的绝弦,也下意识的低下头去,避开刘洋那阴森森的目光。
烛火,在不知道从哪里刮来的风中一阵摇曳,灯芯上火星迸溅,发出噼啪细响,在石室之中回荡。
细响声牵动了绝弦的心,让他心头猛然一跳。
“我们的人派出去了吗?”刘洋把双手搭在石案上,十指在身子微微向前的他的嘴前,交叉在一起后,注视着身前不远处的绝弦,开门见山的问到。
这摆设不多而简约的空荡石室之中,就算是刘洋的声音再如何的沙哑,低沉,也带起了不小的回音。
而他嘴里发出的声音,也不太和常人一样了。在绝弦听来,那放佛是森林幽谷中,饿极了的野兽嘶吼的声音。
“天光大亮时,就已经派出去了。按教主你的要求,我安排了两拨人马,前往城中找寻鼠精的下落。”绝弦依旧不愿意抬起头来,就这样微微低垂着回答到。
长生道也得到了情报,得知了唐家金铺中私藏着瞑金。但长生道还没来得及下手,又有情报说,瞑金被一直逃窜进城的鼠精偷走了。
刘洋决定,从鼠精手上抢夺瞑金。
他也需要瞑金,但绝不是用来镇鬼。而是用来强化从诃梨帝母身上,摄取而来的鬼气。
听说已经都安排妥当后,刘洋脸上闪过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你做事,我向来放心得很,下去练琴吧,很快圣教就会要借助你和魔琴的力量。”紧接着,刘洋又不急不慢的说到:“但也别忘了多盯着点派出去的教徒们,别又让锁龙人给捷足先登了。”。
但说到锁龙人三个字时,刘洋眼中杀气暴涨,愤恨顿起。本就阴寒的四周,在此气温骤降,石室中几处地方的地面上,有薄薄的冰翳正在悄然结成。
绝弦应了一声,继续垂首着,往后倒退着退到了门边,轻轻地拍了拍门板。门外的守卫,立即把大门打开。
当他退了出去,石门再次关上之时,室内散发出的刺骨阴寒,再次被石门拦击,阻挡在了石室中。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刘洋翘起了嘴角,阴阴一笑。
他要的不只是瞑金,还有其他......
城中,明媚阳光普照大地。
熙熙攘攘的碧鸡铺中,那朱家所在的小巷子中不再热闹;围观的人们骂够了,看够了热闹,也就自行离去了。
那年头,多数人吃饱饭都成问题,每日勤勤恳恳的工作是他们的宿命。绝对是不能偷懒的他们,实在没有太多的闲工夫,耗在这碧鸡铺上看热闹。既然朱家人真的都是一夜之间惨死了,那围观的人们也就认得,世道在不好还是有天道好轮回的,于是在大部分警察们撤走后,他们也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这条阴影笼罩着的小巷。
国人喜欢说死者为大,但落得朱老爷这般人都惨死了,还被他人当成庆典的人,真的不多。
而留下来看守的警察们,也是大多数都到了巷口外去吃汽锅鸡,补补正气去了。朱家这边只留下一个猜拳输了的警察,百无聊赖地杵在门口,无聊地吞吐着纸烟燃烧后,产生的烟雾。
在他的身后,就是朱家死气沉沉的宅子,里面充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
紧闭着的大门后,那不大的天井之中,还陈放着朱家人们,面容恐怖狰狞的尸体,沉浸在阳光之中,静静地瞪大着眼角挂有血污的双眼。
这个看守的警察,宁可在院外望着悠悠白云和一碧如洗的天空,慢吞吞地抽几支纸烟卷来打法打法时间,也不愿意转身到院中去,面对着那些死相狰狞的尸体,坐着歇一歇。
当看守的警察手中纸烟卷,就快要燃烧殆尽时,他就在门口用石条垒砌而成的石阶上,坐了下来。顺手把手中夹着的纸烟卷,往身前地上一扔。
烟卷落地又弹了起来,在弹起的那一瞬间,烟头断裂开来,从中喷射出几点火星,向着四面八方喷溅。
随风一吹,火星和再次落地的烟头都明亮了起来,但又在风息之时,黯淡了下去。
这个警察呆呆的注视着巷口那边愣愣出神,没再拿出另一支烟卷来打发时间。
却不知,院中那些尸体,在阳光的暴晒之下,体内血管纷纷悄然鼓了起来。死尸们身上的皮肤,随着血管的凸起而鼓起。
正屋那边,门口的木柱支撑起了屋前的廊庑,在木柱后,一个眉目不凡,脸颊白净的年轻人,悄无声息的凭空浮现在柱子后。
他的手上,提着一支青铜鬼瓶,细看之下不难发现,那真是木青冥答应帮曾老爹找回的瓶子。
如今,却在一个陌生人的手中,看来木青冥是失言了。但绝非他有意为之。
当日他忙于和长生道交手,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但在处理完长生道的大战后,木青冥也听说了曾老爹接到他的传信,赶往长虫山上后,就没找到鬼瓶的事,也是大吃一惊。但他也承诺一定帮曾老爹,尽心尽力的去找寻鬼瓶的下落。hτTΡδ://WωW.sndswx.com/
如今,这个年轻人拿着那鬼瓶,把它夹在自己的腋下,凭空正对着天井里,静静的躺在阳光中的尸身,紧接着他另一手,单手捏出一个手诀。
手诀一成,院中尸体们的血管当即爆裂开来。紫黑的臭气,从这些尸体的七窍之中飘然而出,随着那个年轻人的默然念咒,如被无形之力牵引,朝着他腋下夹着的青铜鬼瓶中飘然而去。
这个年轻人也是长生道教徒;他是刘洋亲自派出的第三支长生道小队,目的就在于用长生道邪术,让尸体中毒血里的鼠毒加剧挥发,从而溢出体内后,由他用青铜鬼瓶收集带回,以供给长生道所用。
长生道是否能先锁龙人一步找到瞑金?他们又要鼠毒做什么?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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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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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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