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张满腮虬髯的脸,那张脸咧开了嘴在笑。
姜君一脸茫然,道:“这就是地府么?怎么疯子你也下来了?”
那疯汉笑道:“你已气绝了小半个时辰,若不是我用独门功夫相救,天下再没第二个人救得。”
姜君大怒道:“谁要你这神经病救?你不打死我,还不需我自杀吗?”
那疯汉得意洋洋的道:“我不许你死,你便死不了。”
那疯汉只是笑吟吟的瞧着他,过了一会,忽然凑到他的身边,低声道:“我这门功夫叫作‘神照经’,你听见过没有?”
姜君怒道:“我只知道你有神经病,甚么神照经不神照经,从来没听见过。”
说来也奇怪,那疯汉这一次竟丝毫没有发怒,反而轻轻的哼起小曲来,伸手压住姜君的胸口,一压一放,便如扯风箱一般,将气息压入他肺中,低声又道:“也是你命大,我这‘神照经’已练了一十二年,直到两个月前方才练成。倘若你在两个月之前寻死,我就救你不得了。”
姜君惨笑一声:“那我还该谢谢你了?若师妹她早三个月将那消息传来,也许我就不必等到今日了。”姜君又向那疯汉瞪了一眼,恨恨的道:“我前生不知作了甚么孽,今世要撞到你这神经病。”
那疯汉笑道:“我很开心,小兄弟,这三年来我真错怪了你。我丁典向你赔不是啦!”说着爬在地下,咚咚咚的向他磕了三个响头。
姜君只是沉默不语,才叹了一口气,低声说了声:“疯子!”
半晌后,姜君才将目光落到他身上,问道:“你叫甚么?”
那疯汉道:“我姓丁,目不识丁的丁,三坟五典的典。我疑心病太重,一直当你是歹人,这三年多来当真将你害得苦了,实在太对你不起。”
姜君撇了撇嘴:“看你这说话的样子,也不像是疯子啊?”
丁典黯然不语,隔得半晌,长长叹了口气,道:“到底疯不疯,那也难说得很。我是在求心之所安,旁人看来,却不免觉得我太过傻得莫名其妙。”
过了一会,又安慰他道:“狄兄弟,你心中的委屈,我已猜到了十之八九。人家既然对你无情无义,你又何必将这女子苦苦放在心上?大丈夫何患无妻?将来娶一个胜你师妹十倍的女子,又有何难?”
姜君惨笑一声:“对师妹,我只是当她如同妹妹一般;我恨的是师妹她竟然投入了贼人的怀抱,竟然不相信我这个师哥,甚至这几年一面也不来看我。师傅不知去向,师妹身陷恶贼家中,我却只能死死呆在这牢狱之中,毫无办法。”说着说着,姜君便埋头痛苦。
丁典搂住他上身,轻轻抚摸他的长发。
过得三天,姜君精神稍振。丁典低低的跟他有说有笑,讲些江湖上的掌故趣事,跟他解闷。但当狱吏送饭来时,丁典却仍对姜君大声呼叱,秽语辱骂,神情与前毫无异样。
一个折磨得他苦恼不堪的对头,突然间成为良朋好友,这时的狱中生涯,和三年来的情形相比,简直算得是天堂了。
姜君曾向丁典问起,为甚么以前当他是歹人,为甚么突然察觉了真相。丁典道:“你若真是歹人,决不会上吊自杀。我等你气绝好久,死得透了,身子都快僵了,这才施救。普天下除了我自己之外,没人知道我已练成‘神照经’的上乘功夫。若不是我会得这门功夫,无论如何救你不转。你自杀既是真的,那便不是向我施苦肉计的歹人了。”
姜君又问:“你疑心我向你施苦肉计?那为甚么?”丁典微笑不答。
姜君眼珠一转,猜测道:“莫非那些狱卒拷问殴打你,便是为了那神照经?”
次日晚上,丁典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这‘神照经’功夫,是天下内功中威力最强、最奥妙的法门。今日起我传授给你,你小心记住了。”姜君摇头道:“我不学。”
丁典奇道:“这等机缘旷世难逢,你为甚么不要学?”
姜君无语道:“这种日子生不如死。咱二人此生看来也无出狱的时候,再高强的武功学了也是毫无用处。”丁典笑道:“要出狱去,那还不容易?我将初步口诀传你,你好好记着。”
姜君疑惑道:“难道学会这神照经便能出去?”丁典轻笑一声:“能!”
于是姜君便开始和丁典学习神照经。
又过数日,月亮又要圆了。姜君不禁暗暗替丁典担心。丁典猜到他心意,说道:“狄兄弟,我每个月该当有这番折磨,我受了拷打后,回来仍要打你出气,你我千万不可显得和好,否则于你我都是大大的不利。”
姜君猜测道:“丁大哥你害怕他们对我使用毒刑吗?”
丁典点了点头,说道:“他们把你和我关在一起,初时我只道他们派你前来卧底,假意讨好于我,从中设法套问我的口风,因此我对你十分恼怒,大加折磨。现下我知道你不是卧底的奸细了,可是他们将你和我关在一起,这般三年四年的不放,用意仍在盼你做奸细。只望你讨得我的欢心,我向你吐露了机密,他们便可拷打逼问于你。他们情知对付我很难,对付你这个年轻小伙子,那便容易之极。你是知县衙门的犯人,却送到知府衙门的囚牢来监禁,自然便是这个缘故。”
十五晚上,四名带刀狱卒提了丁典出去。姜君只能坐在牢中默默修行神照经,等候丁典回转。到得四更天时,丁典又是目青鼻肿、满身鲜血的回到牢房。
待四名狱卒走后,丁典脸色郑重,低声道:“狄兄弟,今天事情很是糟糕,当真不巧之极,给仇人认出了我。”姜君道:“怎么?”
丁典道:“每月十五,知府提我去拷打一顿,那是例行公事。可是今天有人来行刺知府。眼见他性命不保,我便出手相救,只因我身有铐镣,四名刺客中只杀了三个,第四个给他跑了,这可留下了祸胎。”
姜君越听越奇怪,连问:“知府到底为甚么这般拷打你?这知府这等残暴,有人行刺,你又何必救他?逃走的剑客是谁?”丁典摇摇头,叹道:“一时也说不清楚这许多事。狄兄弟,你武功不济,又没了力气,以后不论见到甚么事,千万不可出手助我。”
姜君皱着眉头,说道:“丁大哥,你好歹说出来,我也能帮你出谋划策呀。”但丁典只是叹息一声,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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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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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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