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帜与旗幅同色,用夹绢二幅,长四尺,阔三尺。
上插珠缨,下接雉尾,长达八尺五寸的五色号带在劲风之中不断飘扬。
旗缨赤红,旗枪银亮,旗面迎风舒展,露出了一个斗大的白字——“闯”!
这面旌旗,正是属于高迎祥的大纛。
大纛之下高迎祥骑乘着他的白马,身处于众人环卫的之中。
高迎祥仍然是头戴着范阳笠,在盔外穿戴白袍,腰挎弓箭,执鞭握缰。
劲风鼓荡之下,无数旌旗猎猎而动,滚滚翻腾。
风起云涌,劲风吹起了高迎祥罩在铁甲外的素色战袍,也让他盔上的红缨也是不断鼓起飞扬。
“兴安……”
高迎祥凝视着不远处这座伫立在汉水之畔的大城。
汉中府这个地方对于高迎祥来说并非是一個好地方。
崇祯七年的时候,官兵四面将他们合围在汉中府内。
阴雨连下七十多天,他们所有的弓箭都丢失了,衣甲全部浸透。
人数日没有一顿饭,马没有草吃,饿死、病死的人数超过了一半。
如果当初官兵坚决一些,诈降之计没有成功,恐怕他们当时都全部死在汉中了。
在高迎祥身后,聚满了闯军中的一众将校,还有跟随他一起进入汉中府的几名七十二营之中的营首。
八大王张献忠、千公鸡张二、总管刘哲、领哨黄龙等人随行在侧。
众人也都是面色凝重,时隔两年,重回汉中府,他们对汉中府也并没有什么好的回忆。
张献忠同样头戴着白色毡帽,只是顶上并没有无红缨。
脖系红巾,身穿蓝布箭衣,腰间一边挂着弓箭,一边则是悬着一把雁翎刀。
张献忠骑乘着一匹通体纯黑的黑马,这匹黑马浑身没有一丝杂毛,鬃毛和尾巴都经过修剪,浑身毛发发亮,宛如亮如绸缎,显得神骏非常。
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中,除去高迎祥之外,他麾下的军力便是最强,因此他所在的位置也离高迎祥最近。
张献忠生的阔面重颐,蓄着满脸的长须,虎颔狼目。
目光转动之间不时闪过一丝凶光,令人心悸。
张献忠扫视着不远处的兴安城,眼眸之中戾气横生,他一眼便注意到就在兴安城旁边的山岭上似乎有不少的军兵。
“官兵在山上设了营寨,要是攻城,恐怕要先占领山上的营地。”
张献忠微微皱眉,兴安城外的那一座山名为赵台山,兴安城就修建于其山脚之下。
官兵在其上修建营寨,可以与城池上的守军相互呼应,给进攻方带来巨大的麻烦。
听到张献忠的声音,高迎祥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就在他身侧的张献忠。
张献忠和他的外甥李自成同年,到今年都有三十一岁,正值壮年。
张献忠内中的心思高迎祥很清楚,他知道张献忠的雄心壮志,也知道张献忠不甘人下的性格。
张献忠出身军中,足智多谋,处事果断,麾下军兵战力居于诸营之首。
不过这并不重要,无论是从威望还是军力上来论,张献忠都没有办法取代他的位置。
高迎祥并没有接过张献忠的话头,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兴安城的守将名叫陈望,新任汉中参将,你听过他的名字吗?”
张献忠微微一怔,眼神微动,他不知道为什么高迎祥突然提起兴安城守将的名字。
“陈望?”
张献忠眉头微皱,随即便想起了陈望到底是谁。
“那个杀了李养纯、林胜泉之后,又在汉中城外杀了张原的游击?”
张献忠的目光转向了兴安城上,他盯视着东城城楼之上的那面正在飘扬的赤旗。
“听说他原来只是曹文诏麾下的家丁。”
张献忠缓缓的开口,他在曹文诏手底下吃过不少的亏,想起曹文诏心中便不由的会生出怒气。
“想不到现在竟然做到了汉中参将的位置……”
高迎祥看了一眼张献忠的神色,而后转过头,举起了手中的马鞭,指着赵台山说道。
“之前撤出兴安城的部队是原汉中游击周遇懋,带走了约有三千多人。”
“探听的消息说是汉中府中部出现了问题,所以陈望才将周遇懋调回汉中保护瑞王。”蜀南文学
张献忠微微挑眉,言道。
“张原死了,他麾下的部众死的死,散的散,大部分不是都被那卢时带走了吗。”
“汉中府内部能出什么问题?”
汉中府的消息并非秘密,他们之所以往汉中府内来,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联系上了现在盘踞在紫阳的王成和卢时两部。
从卢时的口中,汉中府内部发生的事情也被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高迎祥目视着远处的兴安城,又看了一眼大队西行的骑兵,淡然道。
“我已经派了人去往汉阴,等到他们进了汉中的腹地我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汉中府内部发生什么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扫清汉中府东部一切对我们能起到阻碍作用的东西。”
高迎祥双目微眯,眼眸之中显出凶光。
“陈望麾下有一支精锐的骑兵,都是从辽东来的精骑,原先从属张外嘉,张外嘉死后就被他吞了下来。”
在和李自成会和之后,高迎祥也从李自成的口中得知了关于陈望的一些消息。
淳化之战为什么战败高迎祥也很清楚,主要的关键是高杰的反叛。
但高迎祥并没有因此而看轻陈望,淳化之战的很多细节都值得推敲。
而且李养纯和林胜泉两人也败在了陈望的手下,成为了陈望晋升路途之上的垫脚石。
“陈望军中多火器,主要以三眼铳、虎蹲炮为主,还有不少的佛朗机,现在他在城中,这些火器必然会成为阻碍我们破城的利器。”
高迎祥的目光从兴安城上移开,移动到了旁边的赵台山。
“从卢时那里得来的消息你应该也知道,陈望的手里还有几门铜发熕。”
“这些发熕炮恐怕有大半被其安置在城外山上修筑的营地,官兵有重炮,占据高地,贸然进攻必然遭受重炮轰击。”
兴安城北濒临汉水难以展开,南临赵台山。
如果不拔除赵台山的火炮营地,只能从东面和西面发起进攻。
因为汉水和赵台山的缘故,就算是从东西两面同时进攻,可能会有被截击的风险。
赵台山的火炮阵地,带来的威胁巨大,如若攻城就必须要将其拔除。
但是赵台山易守难攻,要想攻下何其难矣。
汉水泛滥之时,兴安城中百姓皆走避于赵台山中,可以容纳大量的军兵于其上。
“兴安城又是汉中府东部第一大城,我们沿路过来遇到的村镇都不见人烟。”
“兴安城外近郊的林木都被砍伐了大半,水井多被封死,房舍之中几乎找不到任何的粮食钱财,就是牲畜鸡鸭都不见半只,恐怕兴安城周边的人畜现在都进了兴安城内。”
“兴安城中如今协防民壮恐怕能达数万人,卢时那边禀报的情况,陈望麾下有军兵四千余人,城中还有协防民兵和卫军。”
高迎祥牵引着座下不安的战马,目光在兴安城和赵台山之上不断的游动。
种种迹象都表明陈望提前预知他们会到汉中府来,否则也不会坚壁清野,并且亲自镇守兴安府。
陈望是从二月初抵达兴安城,那个时候明明还有时间可以去继续进剿卢时和王成。
但是从那时开始,陈望便将在外的军兵全部召回各城之中,没有继续进剿。
高迎祥干旱绝陈望恐怕事先就清楚自己等人会从湖广侵入汉中府。
他们这一路来的行踪并非是秘密,卢象升一路追在后面,追着他们进入了勋阳府和襄阳府中,直到败了一场后才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往南有襄阳城挡住去路,往东是连绵的山脉,只有往西一条道路,陈望能够猜出来并非是什么难事。
高迎祥现在在想一件事。
他想知道陈望为什么这样安排。
“他不想我们打兴安,他想保住兴安?”
勋阳府内的城池只剩下府城和一两座城池没有攻破,其余的城池全都被攻破,这个消息陈望已经早已经得知。
陈望亲自镇守兴安城,主力都集中在兴安城中,其余的县城基本都是由卫军和民兵镇守,明显是将其他的城池都放弃掉。
张献忠眼神微凝,高迎祥想到的事情,他同样也想到了。
陈望的行事处处透露着古怪,让人难以捉摸。
“取舆图来。”
高迎祥翻身下马,对着身侧呼喊道。
身后一众亲骑听闻号令不敢怠慢,很快两名军兵已经是展开了一张木桌,一面宽阔的舆图也被抬到了桌面之上。
舆图不大,只是覆盖了大半个桌面,描绘的是陕西全省,因此标注并不细致。
这幅舆图是张家川之战,他们击败了都司田广恩后,从其军中搜出来的战利品。
一众将校皆是纷纷下马,跟随在高迎祥的身侧,聚在舆图的两侧,等候着高迎祥的命令。
高迎祥将手指放在舆图之上的洵阳城上,而后缓缓的开始向着西面移动。
“兴安……汉阴……石泉……”
高迎祥的目光缓缓向西,这些城池在他的眼中也逐渐连成一线。
兴安州所辖州境辽阔,兴安城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小型的盆地
恒口地势平坦,然而去西往汉中只有一条道路。
高迎祥的目光深沉,他看了一眼汉中城,随后又移动到了兴安城上。
汉中府中部是平原,四面环山,无论是往何处去,都需要经过漫长栈道。
这些栈道或长或短,但是没有一处栈道是不危险的。
汉中府并非是一个很好的去处……
“陈望……”
高迎祥低下了头,目光停留在兴安城上。
他的脑海之中思绪杂乱,他知道陈望有隐藏的目的,但是却总是难以抓住要点。
高迎祥没有言语,众人都是静静的站立在旁侧。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谏言,也没有人献策,包括张献忠也是一样。
高迎祥带领着他们走过了上万里的道路,事实已经是证明高迎祥每次做出的决断几乎都是正确的,他们只需要跟在高迎祥的身后坚定不移的去执行,就不会出太大的乱子。
良久。
高迎祥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目光从众人的身上缓缓掠过。
被他盯视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黄龙。”
“末将在。”
听到高迎祥的呼喊,身穿着罩甲,头戴着铁尖盔的黄龙不敢怠慢,他半跪于地,恭敬的应了一声。
“你领本部精骑,再点马军三千,步队五千,往西南会和王成,卢时。”
“二十日内,我要听到紫阳城破的消息。”
“刘哲。”
“末将在。”
“你领本部精骑,再点马军五千,步队一万,饥兵两万,往东南进围平利。”
“和紫阳一样,二十日内,我要听到平利城破的消息。”
紫阳和平利,一个在兴安的西南,另外一个则在东南。
攻破了这两座城池便可以截断从这两方过来的官兵援军,将兴安孤立
起来。
两城都只是县城,城防并不算坚固,虽说没有什么太多的攻城机械,但只要时间足够,蚁附攻城也能攻下。
而现在,他们恰好还不缺乏时间。
高迎祥发号施令,没有丝毫的迟疑。
一条条军令传下,一面面的令旗也被随之交给领命的一众将校。
刘哲和黄龙两人都没有拖延,当即领命而去。
只是稍许的时间,后军的方向便传来了鼎沸的人声。
高迎祥转头看向张献忠和张二,沉声道。
“汉中府形势复杂,如今消息不多,不宜善动。”
“兴安城聚有重兵难以攻取,那就暂且放置,先拔除周边镇县再做计较。”
高迎祥轻轻敲了敲身前的木桌,目视着张献忠。
“兴安城内官兵不能放着不管,东面由我麾下军兵监视,西面就交给你了。”
“汉阴那边来不了人,我往汉阴派了三千精骑和上万的马军,官兵不可能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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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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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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