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对他狞笑。
他身处无边的黑暗之中,整个世界一片血色。
紧接着画面一转。
他出现在一处芦苇荡上空,俯视下面的景色。
“叔父,我不想练剑了,我要练万人敌!”
一名稚气未脱的孩童,像风一般冲向一名灰袍中年。
“别胡闹了,先练好剑再说!”
灰袍中年有些好笑的揉了揉稚童的脑袋。
“我没有胡闹,我是真觉得练剑没用!”
稚童倔强的憋起嘴巴,显得很不服气。
灰袍中年眉头微皱:“怎么没用?”
“练剑只能杀一人,我要杀很多人!”
“嗯?”
灰袍中年愣了一下,不由仰头大笑:“好!有志气!那叔父教你兵法大戟如何?”
“好呀好呀!”
稚童兴奋地拍手叫好。
.......
画面再次一转。
还是那个芦苇荡。
灰袍中年扫视左右两侧的少年,肃然道:
“记住,这次不是试手,是对决,你们都要全力以赴,谁退出圈子,谁就是败者,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两名少年异口同声。
灰袍中年微微颔首,旋即抛出手中的铜钱,当铜钱落地的瞬间,四周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持戟少年身体前倾,四根手指缓缓握紧铁戟,猛地冲出。
乌黑的寒芒犹如闪电一般划过,刺破了午后的阳光,以及一片飘来的树叶,直指另一名少年。
这名少年手持长剑,目光一凝,在铁戟刺来的瞬间,一個劈斩,直接将铁戟压了下去。
持戟少年似乎有些意外,还不等他下一步动作,持剑少年便抬剑朝他袭来。
他连连后退,因为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铁戟,而持剑少年正对他穷追猛打。
“哈!
吼声传出的瞬间,正在躲避的少年,单腿用力一踩,地上的石板瞬间破裂,连带持剑少年站立的位置,都出现异状,使他身体一个不稳,‘啪’地坐在地上。
手中的长剑也在下一刻脱手而出,叮当落在地上。
而作为他对手的少年,猛地跃起,直接跳到铁戟面前,抓起铁戟就朝坐在地上的少年刺去。
“住手!”
灰袍中年突然大喝一声,同时扔出一枚铜钱,打在持戟少年的手腕上。
“嘶!”
持戟少年一阵吃痛,却毫不在意,只是冷冷看向地上那名少年:“你输了!”
“我....我没输...”
地上那名少年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气的道:“咱们比的是兵器,你刚才用了蛮力,这不算!”
“我说,你输了!”
持戟少年压低声音,不容置疑的重复道。
“不算不算,你的武器分明脱手了!”
“我的戟不会脱手.....”
“你!”
地上那名少年看了眼对方手中的铁戟,竟无言以对,只能愤愤扭头。
这时,灰袍中年上前两步,挥手道:“是羽儿赢了,这个叔父知道,但羽儿还要勤加练习大戟,光靠蛮力可不行。”
“叔父!”
持戟少年有些不服气的喊了一声灰袍中年。
这灰袍中年不是别人,正是项梁。
而这持戟少年和持剑少年,则是项羽和项庄。
却见项梁面色一肃,当面训诫项羽:“大丈夫当沉稳自重,不应鲁莽行事,妒贤嫉能!”
说着,扭头看了眼项庄,又接着道:“你可知叔父为何要打断你的进攻?”
“怕我伤了庄弟。”
项羽皱眉说了一句,忽地话锋一转:“但我心里有数,不会伤到他的,那一戟我收得住!”
“收得住?”
项梁怒极反笑:“羽儿啊羽儿,我教你这么多年的大戟,何曾见你收过戟?一味的只知道用蛮力,我不打断你的进攻,你为了取胜,定会刺在庄儿身上!”
项羽全然不在意项梁的愤怒,只握着手中的铁戟,沉声道:
“我说我能收住,我就能收住!”
“固执!”
项梁呵斥一声,上前将项庄拉起。
虽然他知道项羽的天赋,但项羽的性格,却让他非常担忧。
他觉得,一个人有好胜心,没什么问题,但一个人的好胜心太重,肯定有问题。
但项羽却不这么觉得:“若项庄那一剑刺向我,他能收住吗?”
“能!”
还没等项梁开口,刚爬起来的项庄,便立刻跟项羽争辩:“你能收住,我为何不能?”
“就你?算了吧!”
项羽不屑地看了眼项庄,沉声道:“我不在乎你能不能收住,就算你真刺过来,我也能接住,不用叔父救我!”
“放肆!”
项梁勃然大怒:“我是看着你们兄弟长大的,对你们一般无二,你怎能如此多疑?莪项家的家风,你都继承了什么?”
此话一出,四周一片安静。
项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躲在项梁背后,不言不语。
而项羽则哽着脖子质问项梁:“叔父难道忘了我项家的血海深仇?项羽生来就是复仇的,别的什么都不在乎!”
“复仇?如何复仇?”
“杀光秦人,火烧咸阳!”
“这....”
听到项羽这话,项梁的心忽然柔软下来,叹息道:
“就算你要复仇,也要练好本事,别的不说,就说你刚才那一戟,犯了战法上的大忌,即使你勇猛过人,也不能过度猛烈,如果一击未杀,露出破绽,怎么躲避敌人的反击?”
“若我只能出一招,那一招便能杀敌,根本没有对方反击的机会!”
项羽自信满满地说道。
项梁不禁抬手扶额,无奈道:“如果对方诡计多端,巧妙的躲过了这一击,没能杀他呢?”
“没能杀他,算我输,被杀只能说我命该如此!”
“荒谬!”
项梁大喝一声,恨铁不成钢的道:
“你这性格,迟早会害死自己!胜败乃兵家常事,就算一时输了,也可东山再起,没必要分个你死我活,如果一击不能杀掉对方,最好给自己留条后路.....”
“给自己留后路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项羽戏谑道:“那郭开如何?勾结秦国,害死李牧,助秦国灭赵,不一样被嬴政杀了?”
“你!冥顽不灵!”
项梁气得抬手指了指项羽,最终失去了耐心,拂袖而去。
项庄则连忙捡起地上的长剑,朝项梁奔去。
......
“叔父....”
芦苇荡上方,响起一道空灵的呢喃声,画面又陡然一转。
只见一名白袍中年,笑呵呵地提着鱼篓,走向坐在河边的少年:“羽儿,猜猜今晚吃什么?”
“伯叔.....”
项羽扭头看去,垂头丧气的喊了一句。
这白袍中年不是别人,正是项伯。
此时,项伯见项羽一脸怏怏,不由笑着打趣道:“呵呵,又被兄长训斥了?”
“叔父他不懂我.....”
项羽撇嘴道。
项伯有些好笑的道“你不说出来,他怎么懂呢?”
“我说了,他还是不懂....”
项羽摇头,从身旁抓起一块石子,扔向河中,溅起一阵波纹。
他看着波纹,眼神逐渐冰冷,发出不似这个年龄的声音。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是我们项家的宿命。大父和阿父都死在秦军手中,楚国也被嬴政灭了,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
项伯闻言,看了看荡漾的波纹,又看了看项羽,拍着他的肩膀道:
“越想面对所谓的宿命,越会在半道上出问题,你的情绪就像这河里的河水,稍有外界触动,便很难清澈明朗;
可如果让它静下来,你会发现眼前一片清澈明朗....”
“叔父.....”
项羽心头一震,下意识扭头看着项伯。
这是他第一次叫项伯叔父。
虽然项梁与项伯同辈,他都应该叫叔父。
但在他心中,他只有一个叔父,那就是项梁。
可现在不同了,他发现项伯似乎更了解自己。
却听项伯又叹息道:“项家的宿命,是每一个项家人必须面对的;
但这不能决定你的一生,你想要变成什么样子,全看你自己的选择.....”
说着,顿了顿,目光灼灼的回望项羽:“那么,你到底是谁?”
“我....”
项羽表情一呆:“我是谁....”
“少将军!”
用尽全力的咆哮声震醒了项羽,他的意识猛地回复了几分。
他眼中的画面,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眼关切的龙且。
此时,龙且脸上毫无人色,只是半跪在他身前,竭力撑着自己的身体,朝他道:
“少将军快走....”
“龙且!龙且你怎么了?”
项羽面色一愕,伸手抓住龙且的肩膀,急忙询问。
然而,还没等龙且回答他,他就发现了异状。
只见龙且后背插着两根弩箭,鲜血淋漓.....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刚才怎么了?
龙且怎么变成这样了?!
“少.....将军,再.....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龙且似乎看出了项羽的震惊,气若游丝的朝他劝慰道:
“龙且只能帮....帮少将军在这了....”
说完,身体一软,直接倒在了项羽怀中。
“龙且!!!”
项羽大惊失色,悔恨莫及。
他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他因为项伯的死,失去了心智,黑甲弩兵趁机发难,欲将他当场射杀。
幸亏龙且等人死命保护,才没有让对方得逞。
不过,跟随项羽冲来的数十人,眼下只剩下寥寥几人,其中就有他无意识回想起的少年项庄。
只见项庄手持盾牌,挡在项羽前方,不停砍杀靠近他的黑甲。
其余几人也在尽力与黑甲搏杀,满地都是尸体,惨烈不堪。
“小庄!你来背龙且,我们冲出去!”
项羽大喝一声,一手握紧铁戟,一手扶起龙且。
不管龙且死没有死,他都要将龙且带出去。
项伯的死,的确让项羽很愤怒,很想不顾一切的报仇。
可短暂的失神,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过往,以及项伯说过的话。
他是项羽!
他身负项家的宿命!
他要创造自己的未来!
他不能死!
“羽兄,你没事了?”
项庄听到项羽的话,身子一颤,抬手摸了把脸上的血迹,顶着盾牌来到项羽身边。
“没....”
项羽张了张嘴,正欲开口。
突然,余光看到囚车里正志得意满的卢生,不由怒火中烧。
只见他霍然举起手中的铁戟,高高举起,奋力一掷。
“给我死!”
被项羽扔出去的铁戟,不是普通的铁戟,若是后世历史,可称它为‘霸王戟’。
传闻,此霸王戟乃陨铁打造,重达三百多斤,一般人别说使用他,就连拿都拿不起来。
如此重量的铁戟,像弩箭一样飞出,巨大的力道,带起破空之声。
此时,卢生还在为自己刚才杀项伯而痛快。
他做到了。
他真的做到了。
当着项羽的面,杀了他叔父。
痛快!
简直太痛快了!
目中无人的项家小儿,你不是仗着自己的武力,横行霸道吗?
现在如何了?
我当着你的面,杀了你叔父!你咬我啊?
卢生心里志得意满,看着项伯的尸体,不禁踢了他一脚,唾骂道:“你可真该死啊!”
然而,只是下一刻,他就听到身边一阵喧闹。
“不好,有东西飞过来了!”
“快,快逃!”
阵阵绝望且带着焦急的声音,从四周黑甲口中喊出。
卢生下意识循声望去,不由瞳孔猛缩,犹如九级地震。
刚才因为志得意满的笑脸,此时变得极为扭曲。
“不——!”
“轰!”
带着巨大力道的‘霸王戟’,犹如火星撞地球一般,猛烈插进囚车,将卢生连人带马车插飞。
直到半空中才四分五裂。
卢生的内脏被‘霸王戟’插得散落一地,身体也断成了两截。
他的意识还没有消散,仿佛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死去。
赵昊不是答应自己,留自己全尸吗?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怎么落得如此下场?
该死....
你们都是骗子.....
骗子不得好死啊.....
卢生嘴唇开阖,想要破口大骂,意识却逐渐模糊,正当他以为自己就这样死去的时候,不知从哪落下一坨热乎乎的东西。
“呜呜呜....”
卢生瞪大眼睛,努力向上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硕大的马屁股,出现在他上方.....
就如此,历史上赫赫有名,成功诈骗始皇帝,并成功逃跑的第二骗子卢生。
被一坨马粪,活活憋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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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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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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