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爸爸略有些惊惶地跟自己打手势,有些恐惧的凯莎如逢大赦,跑着回到父亲的身边抓住衣袖,旋即被男人轻轻抱在怀中抚慰着。
“宾斯琦,这些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稍稍恢复了一些镇定,凯莎摇摇头,瑟缩着低声道。
“他,他让我过去,但,但我听爸爸的话,没过去,我又不认识他。”
“那就好。”
卡萨丁松了口气,无比庆幸自己从小就教育女儿要远离陌生人。
玛尔扎哈目光柔和地注视着父女团聚的场景,眼神之中有些怀念和遗憾,
怀念的是,他的父亲比勒尔也给过他这样温暖的拥抱,遗憾的则是,他的父亲一生正直清白,乐善好施,死后却落得个人人鄙夷嫌弃的下场,
父亲比勒尔的遗体最终还是自己和跛脚老彼得掩埋的……
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追随着自己一同步入安息世界获得幸福的老彼得,玛尔扎哈更加确信这个世界需要一场伟大的救赎,
这个世界上的人们从未拥有过幸福,地上满是强暴,被欲望和恶念支配的人们终日苦楚,挣扎在苦难的漩涡中,没有任何慰藉,没有任何希望,从生到死,不得解脱,
即便侥幸得到快乐也只不过是短暂而虚假的幻象,根本不明白该去哪里寻找永恒而安宁的迦南之地,
因此,这个世界需要引导羔羊的牧人,需要一位真知者来告诉无知愚昧的羔羊自己该前往何方来得享安宁。
只有虚空,唯有虚空才是这个败坏世界的唯一救主!
“博古斯村的村民呐,你们有祸了!”
陡然而至的干哑声音刺耳无比,宛如墓地里不眠的夜枭,躁动的情绪却比烈阳还要耀眼,说话着正是先知麾下第一使徒彼得。
“大地之灵已经向圣先知诉说了你们所犯下的罪孽,听呐,那是地渊深处传来的咆哮,若是再不悔改,愤怒的大地之灵会吞噬博古斯村的一切!”
仿佛是为了印证彼得的话,不远处的岩谷传来阵阵巨响,大地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通过颤动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脚下的震感和耳边的巨响证明着说话之人所言非虚,一众村民霎时间白了脸色,变得六神无主,
生活在博古斯村的村民何时经历过如此可怕的天灾,此刻就连村长都不由得开始相信是博古斯村的村民招惹了大地之灵,引来了灾祸。
“都放下武器!先知大人!先知大人!求您拯救我们!怜恤我们!
我们该如何悔改!该如何赎清自己的罪孽?”
村长带头对众僧跪下,其余的村民又岂敢怠慢,纷纷下跪,只有熟知邪教徒真面目的卡萨丁咬着牙拉起凯莎的小手向自己家跑去,光是这个不合群的举动就不知道招惹了多少同村人。
目送卡萨丁抱着凯莎逃跑似的离开,玛尔扎哈无悲无喜地低声道。
“我的孩子们,只有献祭,唯有向愤怒的大地之灵献上足够的祭品,大地之灵的愤怒才能得到平息,头生的幼畜和刚刚成年的母畜最好,新鲜的瓜果菜蔬次之,向岩谷深处的大地之灵献上你们的悔改之心,灾祸便会远离博古斯村。”
闻言,村长抬起头来,厉声吩咐道。
“如今博古斯村有难,每家每户都要尽心尽力一同渡过这场灾难,一家一头,有牲畜的出牲畜,没牲畜的出钱,没钱的出人,听从先知大人的话,灾祸必将远离我们!”
“那卡萨丁一家呢?他们就什么都不用做吗?”
有村民提了一句,在更多的村民面露异色之前,村长铁青着脸直接压下。
“他能带领那些冒险队来村子里居住花钱,你能吗?少说废话!你家多出一头畜牲!”
自此,卡萨丁对村长的恩情已然用尽。
“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离开这里!现在就走!”
卡萨丁放下呆呆的凯莎,找到了正在腌制沙羊肉块的萨曼娜。
“还愣着干嘛!多带点淡水,干粮和腌肉,路上吃!我去把钱带上!十分钟后我们就出发!”
萨曼娜被六神无主的丈夫吓了一跳,她还从没见过如此失态的卡萨丁。
“这么着急吗?十分钟能做多少准备?”
“能准备多少就准备多少!”
卡萨丁的双目发红,声音颤抖地凝视着自己的妻子。
“听着,萨曼娜!末日先知所供奉的神灵绝不会满足于村子里出的献祭之物,到那时候,整个村子都会成为先知的祭品!这些都是诺克萨斯冒险队管事告诉我的秘密,
先知玛尔扎哈,他供奉的是一个永不满足的邪神!
我原本以为他们不会来如此偏僻的地方,现在看来他们也受到了阿兹尔的影响,
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若是不想让我们一家子死在这里,就赶紧去做!”
吩咐完妻子,卡萨丁都没时间安抚自己的女儿就去了地下室打开钱箱,用提前准备好的兽皮背囊装好全部家当,卡萨丁才松了口气。
有了这批食物和金钱,只要小心一点,他就能带着妻女前往髓印集市,搭上诺克萨斯帝国的车队,到时候安全才算是有了保障。
夫妻两人匆匆忙忙地收拾行李,临走的时候富有远行经验的卡萨丁又刻意检查了一遍,确认只有食物有一部分缺额之后就放下心来,凭借着他和妻子的狩猎手段,在旅途中弥补这部分缺额不是什么问题。
一切准备就绪,卡萨丁就带着妻女牵着一头斯卡拉什从远离岩谷的方向离开了村子。
卡萨丁却不知道,自己的行动从一开始就被虚空使徒看在眼里。
“先知,有人要逃离村子里,要阻拦他们吗?”
盘膝坐在村外的烈阳下,玛尔扎哈睁开眼睛,视线的着落点却不是眼前的博古斯村。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曾经的阿玛克拉,
若是瘸腿老彼得没有称呼他为‘先知’,他是否这辈子都不会明白自己在这个世界所背负的责任?
“安德烈,世界的尽头是虚空,但是在抵达虚空之前,每个人都有自己既定的命运,
作为牧羊者,我们需要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引导,
既然命运已经做出了自己的改变,我们就不需要再多做干涉。”
安德烈恭敬地低下头。
“先知,我明白了,”
在卡萨丁一家子安全离开博古斯村后,三十多头由沙羊和斯卡拉什组成的牲祭群浩浩荡荡地被博古斯村的牧人赶向了岩石谷,在虚空教徒的指示下,停留在了一片光秃秃的洼地里。
“大人,祭品已经带到。”
察觉到岩谷散发着不同寻常的诡异气息,牧人颤抖地发声问道。
“我可以走了吗?”
怜悯地看了一眼牧人,虚空教徒点点头,掏出一柄布满了暗紫色晶簇的匕首,目送牧人如逢大赦地逃离自己。
“不对劲,岩谷不该是这副样子的,岩谷不该是这副样子的……”
气喘吁吁的牧人回忆着沿途走来的景象,脸上浮现出恐惧之色,脚步更快。
他对岩谷的环境再熟悉不过,此刻行走在这片放牧之地却感到尤为陌生。
不知从何时开始,深褐色的岩壁长满了淡紫色的不知名藤蔓,足以抗衡风沙侵蚀的巨大青石裂成好几块,岩石堆中违背常识地生长着一些看起来诡异且妖异的紫色植物,
岩谷之中看不到任何生命,破碎的兽骨却随处可见,每一根断裂的骨头都像是被某种长有尖牙的生物硬生生地磨碎吞入腹中,紫红色的灌木里,如同人脸一般五官分明的丑恶花朵无风自动,如同鱼泡一般的腐烂双眼似乎是在贪婪地凝视着自己。
恍惚间牧人有了一种对方要吃了自己的诡异感觉。
牧人不敢再看那些盯着自己的丑恶植物,咬着牙加快脚步,淡紫色的岩石之中却传来悉悉索索的爬行声,听起来令人头皮发麻。
“什么鬼东西?”
并没有给牧人太多时间,山路前方暴露在地表的岩石逐一破碎,露出了一个个深不见底的洞坑,
十几只体型宛若沙羊般大小的虚灵幼虫从洞坑中爬出,甲虫似的身体结构被虚空完全异化,成为了致命的杀戮机器,
几丁质的深紫色甲壳长满了狰狞的倒刺,堪比镰刀一般锋锐的前足灵活的像是两根摇摆不定的触须,筒状的口器不知疲倦地咀嚼着坚硬的沙石,六足短而有力,让怪物拥有了无视地形的可怕速度。
看到怪物口器的瞬间,牧人就明白了是怎样可怕的怪物把那些可怜的沙羊吞进了腹中。
“怪物!!!”
面对着从地狱而来的邪恶生物,牧人再也无法维持理智,尖叫着向后退去,回过头之后才绝望地发现,自己的身后同样有着这些怪物。
眼看牧人瘫倒在地瑟瑟发抖,虚灵幼虫反而是放慢了脚步,不紧不慢地围向牧人,肥大的复眼折射着戏谑的光芒,如同戏耍猎物的老猎人。
“这些鬼东西有智慧……天呐!这是艾卡西亚的虚空怪物!我得把这个可怕的消息告诉别人!”
重新从地上爬起来,牧人咬着牙向山壁一侧爬去,过于陡峭的山壁让牧人的一切挣扎都成了徒劳。
“无需逃避,我们都是虚空的子民,张开你的双臂,与我们一同拥抱虚空。”
牧人绝望地转身看去,只见陪同着自己而来的僧人此刻已经褪去了所有衣袍,暴露了本态,淡紫色的皮肤就像是有生命一样无规则的蠕动着,皮肤上分布着让密集恐惧症患者晕厥的囊泡,表征着性别特征的重要器官裂成了四瓣,紧紧地缠绕在蜈蚣的两根深紫色触角上,不断蠕动伸缩着。
僧人站在稳稳的站在一只类似于蜈蚣的怪虫头顶,双眸之中倒映着紫色的光芒,非人的面容上满是愉悦。
“加入我们,脱离苦海,一起享受永恒的安宁。”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知不知道当初飞升者们付出了多少心血才封印了这些该死的怪物!”
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在愤怒中,牧人反而是冷静下来。
“我明白了,地震也是这些虚空怪物在搞鬼,从一开始你们口中的献祭对象就是这些丑陋恶心的怪物,图什么?”
“这些怪物只会毁灭一切,难道你口中的安宁就是成为这些怪物的饵食吗?”
“你错了,我们并不是饵食,若是被虚灵吃掉,我们就会成为虚灵的一部分,与虚灵永存,得到永恒的满足与安宁。”
僧人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堪比鲨鱼尖齿的紫褐色尖牙。
“我感受过饥饿,我整日劳作从未安息,地里的产物却属于我的主人,
因为饥饿,我偷吃了主人的一块已经丢掉的发臭麦饼,被其他的奴隶发现,他们禀告了主人,主人就把我关在地窖里,整整一个星期,我的食物只有斯卡拉什的粪便和围绕着粪便爬行的蛆虫,
你知道饿到极致是什么感受吗?你会恨不得吃了自己的肉!
是先知拯救了我,让我脱离了饥饿,让我亲口吃掉了我的主人,吃掉了那些不敢反抗主人的奴隶,在虚空的世界里,我甚至找到了我的爱人。”
僧人怜爱地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虚灵蜈蚣,仿佛感知到了僧人炙热的情感,虚灵蜈蚣的触须分泌出了滑腻的淡紫色汁液。
明白了僧人的恋爱对象是谁,牧人捂着嘴巴一阵恶心,差点没直接吐出来。
僧人却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无知且愚妄的凡人总是把自己束缚在狭小的缝隙之中,不肯接受认知之外的事情,若是没有切身体会到拥抱虚空的美好,我又岂会心甘情愿地侍奉先知?
当然是因为满足,在拥抱虚空之后,我明白了何为满足,我不再为生存而忧虑,不再为满足自己的私欲而担忧,因为我的一切愿望都能轻易实现,我能在这里找到我所认同的一切,
虚空赋予了我这么多幸福,我唯一能做的只有追随先知,让更多的人明白虚空的美好。”
不愿意再跟疯子继续交谈下去,牧人闭上眼睛。
“让你的怪物吃了我吧。”
虚灵蜈蚣一口吞下牧人,缩回坑洞之中。
“在虚空的怀抱中,死亡并非是终结,而是新的开始。”
僧人微微一笑,重新穿好衣袍,在虚灵幼虫的海潮中,向着岩谷之外走去。
更多的人会被女皇拣选,强大的同行者将会越来越多,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见证这场伟大的神迹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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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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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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