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这阵子跟在王伯身后也是为许多伤兵处理过伤口的,刚开始的时候瞧着那些血污,她也觉得脏,也觉得吓人,甚至还觉得恶心,但时日一天天过去,处理那些血污时她虽仍是觉得有些不适,但一双手已是镇定了许多。
她拿起药酒为郑逢时处理了伤口,而后不等王伯吩咐,已是十分麻利地取来的白药敷了上去,而后取来棉布,与王伯一道打算为郑逢时将伤口包上。
不料郑逢时却是一个手势挡住了王伯的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一双眼睛却还是炯炯有神,他向着青娘看了一眼,与王伯说了句,“你别上手,让她来,她手轻。”
王伯无奈,“将军,这么多场仗都打下来了,您怎么还怕疼哩?”
郑逢时当即火了,“都是爹生娘养的,老子又不是钢筋铁骨,怎么就不能怕疼了?”
许是声音大了些牵动了后背的伤口,郑逢时“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青娘见状没有再耽搁,很快用棉布为郑逢时将伤口包扎上,她的手势轻柔,只让郑逢时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将军,这几日可得注意些,不能牵动伤口,也不能沾水,三餐也要忌酒忌辛辣。”王伯叮嘱道。
“行了行了,”郑逢时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一转眼,瞧着王伯和青娘的手上都是沾上了自己的血水,他也有些过意不去,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去端盆热水来。”
王伯与青娘都是净了手,瞧着王伯并没有离开的意思,郑逢时看了看王伯,说,“怎么的,晚上还要在我这歇息?”
“您晚上极可能会发高热的,老朽可不能走。”
“发什么热,老子长这么大就没发过热。”
“您又不是铜筋铁骨,怎么就不能发热?”王伯拿郑逢时自己的话来怼他。
郑逢时被堵得无话可说,只得道,“去去去,别在这碍老子眼睛。”
王伯仍是没有离开了帐子,只起身走到了一旁歇息去了。
“青娘呐,有事儿喊我一声,年纪大了,我先眯会。”王伯对着青娘吩咐。
青娘应了一声,“您先歇着,将军若起了烧我再喊您。”
王伯点了点头,只将眼儿一闭,不大一会儿就是打起了鼾。
青娘坐在郑逢时面前,道,“将军,您要有什么不舒服的,要马上说啊。”
郑逢时挑了挑眉,听着王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指了指道,“你把他弄走,我就舒服了。”
青娘微微笑了,她的肤色本来就白,这些日子又一直呆在帐子里,不曾风吹日晒过,更是显得细腻莹润,一笑间脸颊透出一对酒窝,只让郑逢时看直了眼睛。
军营里本就见不着女人,他这些年又在北境忙着打仗,就算偶尔瞧见些娘们也都是些五大三粗,上了年纪的妇人,被北境的风沙磋磨的,那脸上的皱皮瞧着比他还要多,此时骤然瞧见青娘这样一笑,郑逢时只觉得自己的心如擂鼓,怦怦地跳。
郑逢时有些慌乱地移开了目光,暗暗骂了自己一声,青娘是留下照看他的,他怎能起这种心思?
青娘哪儿晓得郑逢时心里的念头,她在一旁整理着药酒与白药之类的东西,瞧着郑逢时坐在那儿,遂是说了句,“将军,您要不先去睡一觉吧,有事儿您喊我一声。”
“疼得我睡不着。”郑逢时想要抚一抚自己的伤口,可手掌到底还是没敢碰上去。
青娘忍着笑,低下头将东西全都收进了药箱。
“哎,你陪我说说话,分散下我的心神,我就不觉得疼了。”郑逢时开口。
青娘向着他看了一眼,想了想,问道,“将军,那些大燕的游兵……您抓到他们了吗?他们还会伤害周边的百姓吗?”
“杀了一半,跑了一半,我让人密切巡逻,只要遇见了游兵的影子就立马回禀,非把他们全宰了不可。”提及那些大燕游兵,郑逢时就是一脸的怒火。
想起那些大燕游兵犯下的恶行,青娘心里也是痛恨极了,只恨自己不是男儿,不然的话,她也一定要跟随着郑逢时与沈冠秋他们一起上战场,能杀一个是一个的。
这个念头刚从心里浮起,青娘的眼中便有片刻的晃神,她只是一个妇人,甚至她的丈夫与孩子都是大燕人,可她依然对大燕人的暴行痛恨至此,更不用说其他的梁人了。
青娘的心慢慢地凉了下去,有这样深切的仇恨在其中阻挡着,她和完颜显峰,与虎哥儿……他们一家三口又还能有团圆的那一天吗?
“嘿,嘿?”郑逢时伸出一只手在青娘的眼前晃了晃,青娘回过神来,脸色在烛光下透出隐隐的苍白,“将军,您在喊我。”
“喊你两声都没听见,你在想啥?”郑逢时有些纳罕地看着她。
青娘鼻尖有些酸涩,却不敢告诉他自己在想着丈夫和孩子,她的丈夫是他的敌人,也是整个大梁的敌人啊。
“将军,您先歇一会,我去给您煎药。”青娘不敢去看郑逢时的眼睛,只找了个借口,提起药箱匆匆离开了主帐。
夜色深了。
青娘还不曾歇息,将汤药煎好后,她带着药汤回到了主帐,就见郑逢时也是在塌上躺下了,呼呼大睡,那鼾声震天,与一旁的王伯交相呼应着,两个人仿佛在比赛看谁的声音响似的。
青娘有些无奈,将汤药放在了桌上,她先是上前小心翼翼的为郑逢时盖好了被子,有伤在身的人更不可以着凉,而后青娘脚步声缓,又是走到了王伯身边,将一条披风小心翼翼的盖在了王伯身上。
一段时日的相处下来,在青娘心里是将王伯当做“师父”的。她尚且没有想好该去哪里,回京吗?虽然家中的亲人都在京师,但她很怕自己会落在别有用心的人手里,用自己去要挟完颜显峰。在军营里待了这些日子,她虽然识人不多,但也能瞧出郑逢时性情直爽,不是那奸险的小人,留在这里,她觉得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既然留下,那就要找些事情做,她很庆幸王伯愿意将她留在身边,不然整日里白吃白喝,真是要尴尬死了。
青娘胡思乱想着,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听着郑逢时的鼾声慢慢微弱了下去,她有些不放心地起身去瞧,就见郑逢时脸庞潮红,呼吸粗重,一摸额头,青娘心里登时道出了两个字,坏了!
郑逢时果然起了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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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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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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