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都市小说>张工和他的女徒弟>第 31 章 蓄意蹭饭
  洛雁说:“看来流亡也挺好玩的,有这么好玩的地方我都想去了,就是吃的差了点儿,你们每天就吃窝头白菜汤,从来也不换换样?”

  张工说:“好像没什么感觉,可能是年纪轻的关系,怎么窝头和白菜汤吃进去,就可以变成身体需要的各种成份了呢?

  “就像羊一样,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草怎么就会变成奶了呢?草怎么就会变成骨肉皮毛了呢?可见,窝头是好东西,要不现在怎么提倡吃粗粮呢?

  “白菜也是好东西,为什么说百菜不如白菜呢?说明这两样东西里面会有各种各样的营养成份,足以维持生命的需要。”

  洛雁说:“不行,还是太单一了,尤其是你们十几岁的时候,肯定对身体发育有影响,只不过你们没感觉到就是了。一定是黄皮寡瘦的,营养不良。

  “你在北平还有亲戚呢,你姥姥、你四姨、你三舅、还有在针厂里当掌柜的大表哥,难道他们都不管管你吗?”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东西;夫妻尚且如此,何谈亲戚?现在不就是大难临头的时候吗,谁管谁呀?

  “其实这些家我还是都去过,出于礼节的需要,到亲戚家探望探望,也是应该的。

  “先是到我三舅家,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到吃饭的时候了,留我吃饭。我想,三舅是我母亲的亲弟弟,我母亲是那么和蔼慈祥,她弟弟能错了吗?推让了两句便坐下了。

  “我发现当我夹肉的时候,三舅母拿眼睛剜我,我便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三舅、三舅母慢慢吃。

  虽然三舅再三劝说,我还是礼貌地推辞了。看来亲戚也不是那么好走的,如果我大包小包地带来礼物,情况就又不一样了,可是我哪儿有钱哪?

  “我姥姥家我也去过一回,四姨不在家,说是到燕京大学听课去了。因为不在饭点儿上,姥姥领我到街上,买了些零食,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我吃。也不敢问我在学生会里吃得如何,住得如何。万一在外边不满意,要求回来住,可麻烦了。

  “我看见姥姥屋里原来堆到顶棚的面粉,只剩下半截了,北平打仗的消息还一点儿没有。拖上一年,不打死,也得饿死。到时候恐怕找口苞米面吃的地方都没有了,倒不是她可怜我,而是我可怜她了。

  “其实,她叫我回去我都不回去,我现在过得多痛快,爱怎么玩怎么玩,没人管没人问,多么自由、快活。

  “看来,人吃什么、穿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由’。

  —·—

  “不过有一处还是满好玩的,那就是我大表哥的针厂。那天,赶上梅兰芳走了,金少山也歇了,戏也不好看了。我就和花姐一起去我大表哥的针厂里玩。

  “我和花姐一起看工人做针,这才知道原来做一根针就有这么复杂:

  “先在院子里,把从废品站买来的废旧钢丝绳破开,破成一根一根的;然后夹住钢丝的一头,另一头用卷扬机拉,拉至变形为止,松开来便成了一根根笔直的钢丝;hτTΡδ://WωW.sndswx.com/

  “再用电剪床剪成一截一截,约两寸来长的短钢丝,这就是做针用的毛坯。

  “把毛坯端到厂房里,厂房里有一张大工作台,工作台两旁装了八台很精巧的小机器,围坐了七八个工人。

  “第一个工人用小车床把钢丝的前半截车细;

  “第二个工人用小铣床,在细的一段上铣出一根长槽,翻个面再铣一根短槽,这就是将来走线的地方;

  “第三个人用小冲床在短槽上冲出一个孔,这就是将来穿线的地方;

  “第四个人两手同时捏住十根针,在一台小砂轮上磨出针尖来;

  “第五个人在平面磨床上把粗的一端磨出一个平面来,将来装到缝纫机上,要靠这个平面来夹紧;

  “第六个人用压床在针杆上压出字来,包括商标、型号、规格等;

  “第七个人把制好的针装进一个个小铁盒里,放进烘炉里烧红,再倒进油中冷却,这叫淬火;淬过火的钢针就会内柔外刚,宁折不弯;

  “淬过火的针是蓝黑色的,不好看,于是再倒进一个大滚桶里,装进石子和碗碴子,用电机带动着滚动,直到把钢针磨得像不锈钢一样,锃明瓦亮为止。

  “把磨好的针,倒在包装台上,由两位姑娘进行包装;她们把缝纫针,十二根一组、十二根一组,包上一层油纸,一层锡纸和一层黑纸,再贴上商标,装合、装箱,就可以出厂了。

  “一根小小的缝纫机针,要经过这么多道工序,可见工业生产有多么地不容易。

  “他们的动作之快,就像比赛一样,双手翻飞、使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花姐看得入了神,她说,她也想上去试一试。

  “我说,你别试了,你根本就赶不上趟。你一上去,非乱了套不可;再说,你一伸出手,那么小,那么细,非漏了馅儿不可。就这样我还发现,有几位师傅老盯着你瞅呢。

  “到吃饭时间了,我们和工人们一起吃。也没什么好的,就是土豆、茄子、豆角之类的家常菜,吃起来怎么就那么香呢?可见我们离开这些普通的饭食已经很久了。

  “尤其是他们的窝头,和我们的窝头大不一样,又软、又面、又香,原来人家的窝头是小米面加豆面做的。不像我们吃的窝头,是存了几年的陈苞米,又硬、又粗,拉嗓子。同样是窝头,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晚饭以后,工厂歇工,大表哥和二掌柜的,收拾得利利索索的、西装革履地从经理室走出来,冲我喊道:‘天翼,还有你那个同学叫什么?’

  “我瞎编了个名字,说:‘叫花奎。’

  “这名字好,花奎。走,我领你们到前门逛逛!”

  “我看了眼花姐,花姐点点头,她只有答应,未必还敢一个人回去?

  “于是在针厂门口喊了三辆洋车,大表哥一辆,二掌柜一辆,我和花姐一辆。

  “从未坐过洋车,车夫把车把一抬,还吓了一跳,生怕从车后翻出去。

  “你别说,别看要打仗了,前门大街的夜晚还是多么热闹,自行车和洋车像流水似的。汽车不多,有轨电车根本就走不动,原来在解放前夕,北平就已经是个自行车王国了。

  “出了前门不远,拐入一条巷子,灯红柳绿的,和其它地方不一样。花姐警觉地说:‘这是什么地方?’走进去了才发现是窑子街,每个门口都站着几个,穿着各式各样旗袍的窑姐,在招揽生意。

  “花姐说:‘不对,怎么走到这种地方来了,这怕是‘八大胡同’吧?’

  “我说:‘你别忙,等会儿再说。’

  “前行不远,来到‘翆萍楼’,三辆洋车放下了车把,我就走过去对大表哥说:‘花奎肚子疼,不能跟你们进去了。’

  “大表哥说:‘不是肚子疼,是吓着了吧,还花魁呢?不去就不去吧!’大表哥把车钱付了,叫一辆洋车把我们俩送出了胡同。

  “花姐忙喊车夫停下,我和花姐一起跳下车来。

  “谁坐这个,仰面朝天,怪不舒服的。哎,你大表哥怎么上这种地方来?”

  “我也不知道。大表哥山东家有媳妇,长得丑点就是啦,他常年不回家,免不了到这些地方来。他那个相好的长得还不错、挺素雅,是个好人家出来的;二掌柜的那个不行,又丑又蠢。”

  “你见到过?”

  “她们俩经常到针厂来玩,工人们还拿她们开玩笑,也不翻脸。”

  “窑姐儿翻什么脸?反正都是干那个的,那个二掌柜的更坏,贼眉鼠眼的。今天真倒霉,差点儿进了窑子!”

  “别那么大惊小怪的,进了窑子你也不怕,我怕的是你露了馅儿。”

  “算了,这也算北平一景吧,要不是你大表哥拿车拉咱们来,还看不到这西洋景呢,怎么的也不会来逛‘八大胡同’吧,我倒应该谢谢他!”

  “除了在这三家亲戚那里吃过饭,另外还到一家饭店吃过席。不过那是一场恶作剧,骗吃骗喝而已,但我和花姐完全不知情,也是被骗去陪吃陪喝的。

  “怎么回事,讲一讲。”洛雁很感兴趣。

  —·—

  “那天是中秋节,大家都挺想家的。早饭还是窝头白菜汤,凭什么呀,别人家灯红酒绿的,我们没家的孩子就该像要饭的呀。走,去吃大户去!于是几个大学生就发起号召。

  “我和花姐正在商量到哪里去逛呢,就有一个外号叫大和尚的大学生来喊我们:‘走,你们想不想去下馆子?’

  “花姐说:‘你请客?’”

  “大和尚说:‘反正不用你们花钱就是了。’”

  “花姐动心了,跟我说,有人请客干嘛不去呀。”

  “大和尚伸手把花姐头上的帽子给摘了:‘戴这干啥,咱们十几个人呢,用不着你装假小子。回去捡漂亮衣服穿上,做回真姑娘!’”

  “我们一群人出了石驸马大街,转向前门大街,把身上带的红布条都摘了,选了一家最有名气的大馆子——‘会仙楼’,推门而入。

  “跑堂的一看,大主顾来了,还有几个戴眼镜的,潇洒斯文,还有女眷。便扯着嗓子喊:‘十几位贵客,楼上请……’。

  绰号二神仙的同学说:‘不上楼,就这儿挺好,宽敞、亮堂、出入方便。’

  小二又喊:‘看座,上茶,上好茶!’

  “于是,正好十六个人,分两桌坐下。小二认准二神仙是东,便问他:‘各位吃点儿啥?’

  “二神仙说:‘先把你们这儿最拿手的菜,每桌上四样,吃了再说。’

  “小二说:‘是啦您咧。喝点啥?’

  “二神仙说:‘每桌四瓶啤的,一瓶白的,别上多了,喝醉了要惹事了。’

  “小二点头答应,向后堂喊:‘每桌四瓶啤的,一瓶白的!’

  “大菜一个个上来,都是会仙楼的招牌菜。头道菜是海参鲍鱼,二道菜是红焖大虾,第三道是四喜狮子头,第四道菜是东坡肘子。

  “掌柜的留了一手,没敢上太贵的菜,怕的是万一结账时扯皮。学生们也不希望上得太好,主要是想来吃个饱。

  “酒过三巡,菜盘子也见了底,又添了几个素菜和面点。大和尚和二神仙隔着桌子吵起来,这个说该你结账,那个说该你结账,两个人互不相让。

  “大和尚说,上次在全聚德,不是我结的账吗!这回该你的,不能耍赖!

  “二神仙说,事前说好的,你请客,怎么又变卦了?

  “说着说着,二人便动起手来,众人便急忙拉架。大和尚力气大,甩开众人,抄起一条板凳朝二神仙砸去,被众人伸手挡住;

  “二神仙趁机蹿进厨房,抄起一个马勺来抵挡大和尚的板凳,把大和尚的板凳砸了个粉碎。

  “大尚也串进厨房,拎起一根拨火的通条,舞将起来,众人被吓得纷纷躲避,不敢上前。

  “其中一个学生跟我和花姐说:‘你们俩还不快遛,还当热闹看呢?’于是我们才醒悟,原来是这样请客。

  “大和尚原来学过武术,一条铁棍耍得‘呜呜’作响。二神仙哪是他的对手,挡了几下,败下阵来,夺门便跑。

  “大和尚抡起铁棍在后边追赶,大家也跟在后面追,一直追到破烂市场。二人把大马勺和通条往地摊上一扔,说:“掌柜的,看看给多少?”

  “大和尚和二神仙,一人弄了一包烟钱。

  “会仙楼掌柜的等到二人打出店去,一看,吃饭的学生一个也没有了。桌子上扔着一封信,信上写道:

  “会仙楼金老板阁下:值中秋佳节之际,弟兄们思念家乡,百无聊赖之时,到贵店叨扰了,深感歉意;来日家乡解放,弟兄们必来贵地致谢道歉。此致敬礼!东北流亡学生会一十六名流亡兄弟,敬祝贵店中秋顺利,佳节快乐!

  “金老板看完信,哭笑不得,这些学生事前把我的店摸得一清二楚,可谓有备而来,蓄意为之,可恶可气。吃了我的饭,没钱就说没钱呗,我又能拿你们如何?但不该把我厨房家什也给拐跑了。

  “你们这些流亡学生也够坏的。不过一个大饭店的老板,出钱犒劳犒劳这些没家的孩子也是应该的。”洛雁深表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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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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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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