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武侠小说>竞月贻香>18 巅峰论道摄强敌
  话说今日这场滔天大水奔涌至金陵城外之时,恒王和言思道便身在长江对岸的鹂岛驻地亲临督战。眼见高达十余丈的潮头排山倒海般袭来,顷刻间便将当先的十余艘“飞虎神舰”拍了个粉碎,直吓得数万叛军魂飞魄散,就连言思道也是面无人色。

  幸好贴身守护恒王的公孙莫鸣和朱若愚二人,到底是当世绝顶高手,面对这等天地之威,一个以数百年功力催动气劲,一个以定海剑凝水成冰,竟在巨浪的强劲冲击之下,完好无损地护住恒王和言思道所在的一艘“飞虎神舰”,这才救下巨舰上整船人的性命。随后舱中军士全力踩动机关,令巨舰两侧一十八个木轮飞速旋转,终于让这唯一一艘幸存的巨舰拼死逃脱,在往西奔流的大水中逆流东行。

  如此一来,无论是金陵城北面滨临长江的大批将士,还是早已从东南方向攻破金陵“外城”的一十二万大军,无一例外皆尽命丧于这场滔天大水之中,从而让恒王一方此番偷袭金陵、改朝换代之举功败垂成,彻底沦为泡影,同时也令言思道多年来的精心布局毁于一旦。这位“逃虚散人”悲愤之余,心中却深知这场大水的来历,料定是那号称鬼谷传人的得一子所为,情急之下,竟当场喷出一口鲜血。

  随后这艘载着恒王的“飞虎神舰”继续吃力地逆流东行,打算沿长江原路返回,自下游的松江府出海。一直到未时过半,往西奔行的潮水终于势尽,无边无际的大水又重新恢复东流之势,这才令巨舰变得轻快起来,一路乘风破浪。谁知刚抵达镇江地界,竟撞见早已恭候多时的先竞月截江阻拦,这对今日大败而归的恒王一方而言,无疑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愈发雪上加霜。

  此时伴随着朱若愚放话恐吓,后方快船上的先竞月却不为所动,继续让官吏们加速航行,只管追击前方巨舰。船尾处的朱若愚直气得脸色铁青,当即冷笑一声,以定海剑剑尖遥指后方不住逼近的快船,缓缓运功蓄力;不过片刻工夫,刺骨的寒意便以朱若愚为圆心,在他周围缭绕凝聚,冻得一旁的言思道急忙退避到后方。

  话说峨眉剑派这柄“天下第一神兵”定海剑,最大的神通便是天性属寒,其威力足以凝水成冰,此时在这一望无际的洪水当中,可谓占尽天时地利,更能收获奇效。而今朱若愚仗剑聚力,将自身功力提至顶点,从而将定海剑上的寒意催发到前所未有的极致;一旦出手,必定毁天灭地的一击,要将后方的先竞月连人带船摧毁当场。

  而先竞月此时也已调息完毕,将体内寒意尽数散出。他虽然遗失了偃月刀,但面对前方巨舰上蓄势待发的朱若愚,却是丝毫不惧。眼看快船和巨舰不断靠近,双方从九丈距离渐渐缩短到八丈、七丈,马上便是朱若愚开口示警的六丈距离,不料对持中的先竞月和朱若愚二人还没怎样,一旁掠阵的公孙莫鸣却已急得连连跺脚,突然抢先出手。

  要知道公孙莫鸣当日曾亲眼目睹先竞月在玉门关外的神威,内心深处本就不愿与这位“大侠”为敌。可无论是当日的“太湖讲武”还是今日江上对阵,双方皆为形势所迫,乃是不得不战。

  此时他深知一旁这位峨眉剑派掌门人即将出手的这一剑之威,后方的先竞月却又不肯罢手离开,眼看快船便要驶入朱若愚约定的六丈范围,慌乱中他竟起了止战之心,当即出手向巨舰后方的水面隔空一挥,施展出神火教第一神功“蛟龙吸海劲”;力道所至之处,浑浊的水面上当即生出七八个磨盘大小的漩涡,湍急的水流立刻便将先竞月所在的快船卷入其中。

  而先竞月和朱若愚二人正值全神贯注之际,公孙莫鸣这一突然出手,竟是谁也没能料到。伴随着水面上的漩涡生出,快船立刻便被水流带得颠簸盘旋,和前方巨舰迅速拉开距离。待到先竞月气沉丹田稳住船身,四名驾船官吏则已先后跌落水中,被漩涡的水流卷去了远处。

  眼见自己的快船离前方巨舰越来越远,先竞月不敢耽搁,当即探出右手凌空一抓,便听前方巨舰的船尾处响起一连串摧枯拉朽的破裂之声,继而从中飞出一道乌光,径直掠过阔达七八丈的江面,稳稳落入后方先竞月手中,正是他之前脱手掉落的偃月刀。

  原来先竞月适才在半空中硬接朱若愚的五式杀招时,偃月刀虽为对方的定海剑震飞,但在脱手的那一刹那,先竞月已在暗中使了一股巧力,让飞出的偃月刀正好落在这艘“飞虎神舰”的船尾吃水处,刀身径直插入船身当中。此时他调动杀气隔空取刀,往后旋转飞出的偃月刀顿时便将巨舰船尾一股脑割破,破开一条尺许宽、数丈长的裂缝,昏黄的浊水顿时便往船舱中汩汩灌入。

  话说曾无息设计的“飞虎神舰”虽然体型巨大,终究还是一只木船,在这滔天大水之中,一旦船身进水,不出片刻工夫,也会倾翻沉没。而这也是先竞月早在偃月刀脱手时便已想好的对策,如今果然一举奏效,逆转了整个局面。

  然则船尾仗剑而立的朱若愚反应也是极快,下方船身刚一破裂,他便已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键。盛怒之下,他蓄力多时的一剑也随之攻出,却是将寒意催生至顶点的定海剑向船尾后方的水面凌空刺落。一时间但听“叮咚”声响络绎不绝,巨舰后方原本湍急的水流,竟在定海剑的神威下凝结成大大小小的冰块,相互碰撞出清脆的声响。随着剑上寒意持续催生,成千上万的冰块已融合成成一整块浮冰,以巨舰后方的水面为中心,径直往四下漫延开去,到最后竟在滚滚东逝的洪水中凭空凝固成一座方圆数十丈的“冰岛”,从而将整艘“飞虎神舰”连同后方先竞月所在的快船一并冻结在了上面。

  算来这还是先竞月首次见到号称“天下第一神兵”的定海剑真正的威力,惊骇之余,难免暗生钦佩。朱若愚这一动作,便等同于是在巨舰下方垫上了一整块巨大的浮冰,船尾破裂进水的威胁自然迎刃而解。而整座方圆数十丈的“冰岛”在水势的推动下,便如同一艘巨大的“冰船”继续往东漂流,其场面之壮观,直看得不远处的公孙莫鸣瞠目结舌。

  幸好四下洪水这一冻结成冰,先竞月所在的快船便也身在这座巨大的“冰岛”之上,再不必担心追赶不上对方的巨舰。当下他便下船踏上浮冰,朝前方巨舰缓步前行,准备同守护在巨舰船尾处的公孙莫鸣和朱若愚展开最后的决战。二人虽然占据以二对一的绝对优势,但面对手持偃月刀的先竞月缓缓逼近,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各自提掌持剑,小心戒备。

  谁知先竞月这边刚行出几步,忽听一个男子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既有年迈沧桑之感,却又仿佛是个精壮汉子,径直从他身后那艘快船上传来,淡淡地说道:“小子……你可知道,方才我若出手,此刻的你早已是个死人了……”

  伴随着话音响起,先竞月仿佛是被一桶冰水当头浇落,一时间从头顶到脚底、从肌肤到经脉,皆是冰冷一片,整个人都僵直当场。要知道且不论如今的他已达至“十二流转、八脉齐通”的无上境界,纵然是昔日手持纷别刚出师不久的他,放眼整个天下,也决计不可能有人能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哪怕是对面的神火教教主或者峨眉剑派掌门人,又或者是闻天听、流金尊者、希夷真人、毕无宗等等,也绝对做不到!

  但此时自他背后开口说话的这个男子声音,却显然办到了。而且依照对方所言,若非手下留情,先竞月方才便已命丧此间,这教他如何不惊?倘若背后说话之人并非鬼魅,确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么来人的修为岂非远胜于他,甚至已经达到他根本想象不到的境界?

  顷刻之间,先竞月的背心里已是冷汗密布,就连身为一个习武之人最根本的信心,也被对方轻描淡写的这一句话给彻底摧毁。他努力张开干涸的嘴唇,只觉口中奇苦无比,继而想起师妹谢贻香曾提起过的一个名字,颤声问道:“青竹先生?”

  身后之人却不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先竞月?”先竞月被对方气势所摄,只能顺着对方的提问努力回答道:“是……”身后那人当即轻声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你何必明知故问?当今世上,除我一人……还能有谁?”

  这话一出,不止是先竞月,就连对面巨舰上的公孙莫鸣和朱若愚也是脸色大变。那公孙莫鸣倒也罢了,不过是因对方所带来的压迫感有些局促,朱若愚则是收起满脸的暴躁,换作一片虔诚之色,持剑抱拳说道:“不知前辈大驾光临,峨眉剑派朱若愚有礼了。敢问青竹……”

  不料来人立刻打断他的话,说道:“峨眉剑派掌门人不必紧张……我此番前来,不过是还一个人情,替一位烟国老友解决一个劲敌罢了……”巨舰上言思道的声音随即传来,说道:“正是正是!青竹老哥乃是因我而来。竞月兄,你若肯就此罢手,那大家握手言和,都是朋友,岂非皆大欢喜?”

  听到这话,这边的公孙莫鸣和朱若愚都暗自松了口气。来人适才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先竞月身后那艘快船上,就连他们两人也没能看清对方究竟是从何而来,还倒是一时眼花;甚至直到此刻,也只能依稀看见来人盘膝稳坐于快船的船蓬之上,虽是深秋时节,身上却披裹着好几层厚厚的裘皮,其面容却是一片模糊,看不清楚。显而易见,来人虽未亲口承认,但分明正是传说中那位武功天下第一、“江湖名人榜”上排名第三的天山青竹,乃是受言思道所托,专程前来对付先竞月这个烫手的山芋。

  如此一来,此间的局面便成了青竹老人、公孙莫鸣和朱若愚这三大绝世高手齐聚,对阵先竞月孤身一人。莫说是区区一个先竞月,就算是千军万马齐至,抑或是天上神仙,碰上这三人的联手,也是必死之局。当下朱若愚和公孙莫鸣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都打算静观其变。

  只听船蓬上的青竹老人又说道:“实不相瞒,在我得知此番要对付的人,竟然是近年来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江南一刀’时……嘿嘿,着实有些害怕……直到方才亲眼见到他出手,心中惧意更是不减反增,吓得我险些便要遁走……小子,这其中的道理,你可明白?”

  他这话显然是在问前方背对自己的先竞月,但见先竞月默然站立,并不作答,额上则有冷汗滴落。这边的朱若愚见状,顿时明白了青竹老人的用意,正如用兵之道,乃是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同样的道理,高手对决,亦是下士逐力、中士斗气、上士诛心。方才青竹老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先竞月身后,已然令他信心受损,此时再以言语压制,自然是要进一步摧毁先竞月的意志,是为“不战而胜”,又或者是“先胜而后战”。

  想明白了这一点,朱若愚见先竞月闭口不答,便接过青竹老人的话,笑道:“前辈说笑了,不过是一乳臭未干的后生晚辈,又如何能让天下第一高手心生惧意?”谁知青竹老人却不理他,顿时便让在场众人陷入沉默。过了半晌,最后还是巨舰甲板上言思道的声音打破僵局,试探着问道:“老哥的意思可是说,一个人的武功练得越高,反而越会感到害怕?”青竹老人顿时笑道:“所以说天下虽大……便只有你一人是我知己。”

  言思道便顺着他的话说道:“老哥此理,便好似人之一生求学致知,若把人的所知比作一个圆圈,圈内是已知,圈外则是未知。此圈越小,圆圈周边所能接触到的未知便也越少,其人自是信心满满,以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然而此圈越大,圆圈周边所能接触的未知则会越多,其人反倒不矜不伐,以无知自居,甚至终日惶惶。正是‘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试问老哥身为当今武林的第一高手,难免高处不胜寒,心中自然会比别人多存了一分敬畏,又或者是一分担忧,这才心存惧怕,是也不是?”hτTΡδ://WωW.sndswx.com/

  远处的青竹老人不禁一笑,说道:“我可没你那么多圈圈圆圆的道理,之所以心中害怕,说来倒是简单……就拿你船上的神火教教主和峨眉剑派掌门人来说,若要与他们二人动手,我同样害怕得紧……比如这位公孙教主,倘若生死相搏,十招之内,他至少三次机会足以制我于死地……至于这位手持定海剑的峨眉剑派掌门人,嗯……也差不多……三五招之内,他便可取我性命……如此实力,我岂能不怕?”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是愕然当场,实不知身为天下第一人高手的青竹老人,为何会如此贬低自己。朱若愚当即抱拳说道:“前辈过誉了,朱某人尚有自知之明……莫说三五招内,即便是三五百招、三五千招……”青竹老人再一次打断他的话,淡淡地反问道:“我若说你可以呢?”

  朱若愚顿时哑然当场,竟不知如何回答。后面的言思道接口说道:“我明白老哥的意思了!你是说无论公孙教主还是朱掌门,又或者是这位竞月公子,真要和老哥你动手过招,其实都有机会获胜,但他们自己却不知道罢了——说到底便是双方的武学修为和见识存在差距,老哥你能看到的胜机,他们自己却未必能看到,是也不是?也便是说,老哥你与人对阵交战,难免将心比心,会用自己的武学修为和见识去衡量判断,从而高估自己的对手,所以才会心存害怕?”青竹老人当即正色回答道:“正是如此!”

  话音落处,那公孙莫鸣本就浑浑噩噩,倒还不觉得怎样,一旁的朱若愚则已脸色大变,背后衣衫皆为汗水浸湿。要知道按照青竹老人的意思,身为峨眉剑派掌门人的自己,其实只需三五招便可取了这位天下第一高手的性命,但自己却全然不知,那么单以武学修为和见识而论,自己分明远逊于对方,甚至连给这位天下第一高手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幸好青竹老人这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论道,攻的并非公孙莫鸣和朱若愚二人,乃是要攻先竞月的心。当下他也不与公孙莫鸣和朱若愚纠缠,转向前方的先竞月问道:“小子……你我二人动手,你可知道自己几招之内能杀我?”

  先竞月至始至终也没回头去看这位突然现身的天下第一高手,此时听他发问,还是不做回答,只是微微摇头。对面巨舰上的公孙莫鸣、朱若愚和言思道却看得清楚,只见先竞月眉心深锁,双目禁闭,一张脸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显是到了意志即将崩溃的边缘。青竹老人当然明白其中关键,继续追问道:“你在害怕?”

  眼见先竞月还是不答,他当即冷笑一声,一字一句地逼问道:“回……答……我……”先竞月沉默良久,终于低声说道:“是……”

  耳听先竞月这一开口,在场众人同时松下一口大气。试问以先竞月平日里的脾气,自是宁折不屈,但此刻竟能开口服软,无疑已经一败涂地。言思道怕他太过难堪,急忙抛下一番场面话,笑道:“竞月兄今日失利,非战之罪,实乃我厚颜无耻,哄得天山青竹、神火教教主和峨眉剑派掌门以三敌一,这才略占上风。不过竞月兄大可放心,今日你深明大义,高抬贵手放过我等,这番恩德我定铭记于心,他日江湖重逢,定当把酒谢罪……”

  谁知他一通话还没说完,忽听先竞月用极低的声音磕磕绊绊地往下说道:“……世上……谁人……不怕?无知者……无畏,匹夫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方可称之为勇……”他这番话开始时虽说得甚是吃力,到后面便越说越顺畅了,声音也越来越响,继而语调一扬,继续说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非是不惧,而是道义所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千万人吾往矣,是之为侠!”

  伴随着先竞月这话出口,顷刻间竟有一股凌冽的杀气直冲云霄,将四下青竹老人带来的压迫感尽数冲散,就连头顶上方的日光也似乎明朗不少。一时之间,后面船蓬上的青竹老人、对面巨舰上的公孙莫鸣和朱若愚二人连同言思道在内,都是大惊失色,实不敢相信先竞月明明已被摧毁了信心,眼看便要意志崩溃,谁知竟能在最后关头论道破局,以冲天杀气突破了青竹老人的禁锢?

  裹覆在裘皮中的青竹老人顿时沉下脸来,两眼瞳孔急剧收缩,口中冷冷问道:“小子……今日之事,本可化干戈为玉帛,你……当真要自寻死路?”先竞月头也不回地说道:“阁下之所以能悄然出现在我身后,只因阁下未动杀心,否则你我生死,方才已判;孰生孰死,尚未可知。”

  说罢,他竟不再理会自己身后这位虎视眈眈的天下第一高手,抬眼望向对面巨舰上的公孙莫鸣和朱若愚二人,扬声说道:“恒王谋逆,叛军围城,以至生灵涂炭,实乃罪不容恕。今日此间,我誓擒杀贼首,除死方休。”

  话音落处,先竞月“刀”、“招”、“人”三者融为一体的至强杀气已毫无保留地弥漫开来,不但笼罩了众人所在的这块方圆数十丈的巨型“冰岛”,就连四下滚滚东逝的大水,也在杀气的浸透下激荡翻卷,犹如烧开的沸水。在场的青竹老人、公孙莫鸣和朱若愚三人,虽已是当今天下最强的三大高手,面对此情此景,也不禁心中一凛,各自戒备。

  只见先竞月缓缓抬起右臂,将偃月刀高举过头顶,继而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青竹先生,公孙教主,朱掌门,你们便三人齐上,我先竞月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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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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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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