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眼下金陵城里的所有战力,都已集中在了西北方向“内城”和“外城”重叠的这一段城墙上,哪还有其余兵力抵挡自东南方向攻来的一十二万叛军?而且叛军此时分明已经攻破“外城”,接下来的“内城”、“皇城”和“宫城”自是畅通无阻,整个金陵城几乎已经等同于沦陷,再无回天之力了。
可一旁的池统领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甚至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冷笑,向那传令军士吩咐道:“休要惊慌!此间种种,皆在鬼谷传人的预料之中,早已有了万全之策!你要是敢胡言乱语、扰乱军心,我当场砍了你!”说罢,他见传令军士吓得连连点头,便不再理会,上前招呼起城墙上残余的禁军、“驭机营”和朝中武将共同御敌,对付从云梯上攻来的黑甲军士。
话说叛军所用的这些云梯车,城墙上众军士昨日便已领教过厉害,乃是既推不倒、又烧不着。幸好今日再遇,众军士急中生智,竟将城墙上一众水龙车推上前来,冲着搭上城头的百余架云梯喷油。这些云梯梯身虽经过药水浸泡以至火烧不燃,但大量火油喷洒上去,难免滑不溜秋,不等守城军士动手,便有大量黑甲军士从十几二十丈高的云梯上自行滑落,跌了个粉身碎骨。与此同时,守城军士还将对方投石车抛上城头的巨石沿着云梯往下滚落,伴随着每一块巨石滚落,便是一连串黑甲军士跌落云梯,接连阻止了叛军的好几波攻势。
而这边的谢贻香还在惊骇于一十二万叛军从东南方向攻破金陵“外城”一事,也不知池统领所谓的“鬼谷传人早有万全之策”是真是假。正彷徨之际,忽听不远处道坛正中传来得一子的声音,冷冷吩咐道:“宁慕曹,报时。”宁丞相立刻回答道:“马上便是辰正二刻!”得一子随即说道:“辰正三刻再报。”
谢贻香不由地心中一凛,想起得一子曾多次提及,说今日午时便是破敌之时,而眼下离午时却已不足两个时辰——倘若得一子所言非虚,那便意味着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里,非但要将城外这数万叛军杀光,而且还要将东南方向已经攻入金陵“外城”的那一十二万叛军尽数歼灭,岂非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便在她思索之际,城墙上众军士又击退了叛军的新一轮进攻,随即宁丞相也高声叫道:“辰正三刻已至!”话音刚落,亲军都尉府辛统办的响箭已破空升起,在初生红日的映照中冲上云霄。与此同时,得一子也在道坛正中盘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词。谢贻香心知己方将士必定又有调度,急忙留意四下动静,却见城墙上众军士全无反应,只是全力阻挡自云梯攀登而上的黑甲军士。
谢贻香无奈之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拔刀上前杀敌,全力应对眼前的战事。激战中她忽觉身后红光摇曳、晃动不休,起初她还以为是东面朝阳的映照,谁知渐渐地竟有阵阵热浪袭来。待到众军士又以巨石击退云梯上黑甲军士的好几轮进攻,谢贻香抽空往身后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僵立当场。
话说金陵城依次分为外、内、皇、宫四道城墙,其中“外城”范围之大,乃是东起荆山、南近秦淮河、西至菊花台、北临长江,就连方圆十多里的紫金山也被囊括在内。此时谢贻香这一回首,但见东面紫金山原本郁郁葱葱的轮廓,竟已变作火红之色,弥漫出大股黑烟冲天而起,分明是方圆十多里的整座紫金山正在燃烧;除此之外,从东面的紫金山开始,一直到金陵城的西南方向,环绕小半个金陵城的天际,也是红光冲天、黑烟四起,直映得上方天空犹如绚丽的晚霞。只听宁丞相惊恐的声音问道:“这……这是城里起了大火?”不远处的池统领当即大笑道:“正是!道长早已料定叛军主力今日将从东南方向攻破‘外城’,所以一早便在‘外城’之内、‘内城’之外的城中各处乃至紫金山上布置好引火助燃之物,只等叛军进城,便一举点燃整座城池,来他一个火烧金陵!”
原来,此番恒王亲率二十万大军围攻金陵,若能从西北方向滨临长江的“外城”和“内城”城墙重叠之处攻入,紧接着便可挺进“皇城”,夺取“宫城”,无疑是事半功倍之谋。然而此等战略要地,守城一方自是心知肚明,定会集结所有兵力,不惜一切代价坚守城池,再加上长江天堑,反倒令此间成了整座金陵城最难攻破之处。
这一道理莫说是化身“逃虚散人”的言思道,就连恒王麾下的“十二天王”也早有预见,所以此间百余艘“飞虎神舰”、数万黑甲军士连续两日的攻城之举,的确只是声东击西之计,目的便是要牵制住金陵城里的所有兵力。而真正的大军主力,早已在古镇海、唐先开、辜鸿渐和纪文峰四将的带领下悄然集结于金陵城外的东南方向,于今日一早同时攻破“外城”正东面的麒麟门、东南面的沧波门和高桥门、正南面的夹岗门,继而以一十二万之众,直取金陵“内城”。蜀南文学
对于恒王大军这一声东击西之策,得一子筹谋此战已久,既已决定要和言思道在这金陵城决出胜负生死,当中的各种可能、各种变故,自是早已推演了不下上千遍,又岂能预料不到?于是早在前日备战之时,他也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方面吩咐众将士死守此间,另一方面则在暗地里定下这一条玉石俱焚的“火烧金陵”之计。乃是将金陵“外城”所有百姓赶入“内城”暂避,同时在城中各处以及紫金山上布置助燃之物,只等叛军大队人马进城,立刻举火烧城;也便是赔上整片金陵“外城”烧作灰烬,从而尽灭叛军主力于此。
所以早在前日傍晚,得一子便将“火烧金陵”的安排告知池统领,叫他带户部官员前往筹备,由于事出机密,谢贻香又去了先府处理胡老的丧事,自然无从得知,直到今日城中火起之前,都一直被蒙在鼓里。
此时伴随着整片金陵“外城”起火,一时间红光黑烟冲天而起,阵阵热浪更是扑面而来,不仅城头上众军士手足无措,就连城外江畔的数万叛军也是惊骇当场,纷纷停止攻城,举目眺望东南方向的金陵大火。池统领见谢贻香脸上还有疑虑,不禁得意地解释道:“谢三小姐不必担忧,此战胜负已分——道长这一把大火,已将恒王叛军尽破矣!要知道金陵城中的数千名官差衙役和各级官员府中亲兵,前天夜里便已前往‘外城’的东南各门驻守,待到叛军大队今晨攻城时,却不做任何抵挡,任由叛军入城,然后再以巨石封死‘外城’各门,断其退路;至于‘内城’各门,则早已用铜汁封死,亦是前去无路。眼下伴随着城中各处火起,整个金陵‘外城’已是人间炼狱,一十二万叛军身在其间、进退不得,便如同瓮中之鳖,插翅难逃,只能坐以待毙了!”
听到这话,谢贻香才彻底弄懂了得一子的整个谋略,原来他之前提及的以“火”破敌,倒不单是指昨日“天火”、“江火”,真正的火攻,竟是今日拼着焚毁整个金陵“外城”、与一十二万叛军一并灰飞烟灭的这场“火烧金陵”!
虽然按照池统领的说法,朝廷已提前将“外城”百姓转移进了“内城”,但事出仓促,难免有所遗漏,再加上城中亭台楼阁、房舍财物,以及紫金山上的名胜古刹,一切的一切便要随着这场大火通通付之一炬;如此为谋,说到底依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策,和这小道士当日以流亡百姓为饵、焚尽林间倭寇的毒计如出一辙。难怪这小道士一直大言不惭,说今日午时便可击溃叛军,依照整片金陵“外城”眼下的火势,只需再烧得一两个时辰,莫说当中有十二万叛军,哪怕是百万、千万人,只要整片“外城”容纳得下,也休想保全性命,势必连同大半个“刘朝古都”化作灰烬。
于是接下来城墙上下激战的两军,便只能各自停战,静静遥望东南方向这场金陵大火。毕竟这等巨大的火势既已点燃,便非人力所能掌控,只能静观其变,坐等结果。谢贻香面对眼前的红光黑烟,心中却无丝毫兴奋之意,反倒有一种莫鸣的凄凉,又有些沧桑过尽之后的宁静。她不禁望向不远处盘膝而坐的得一子,心中暗道:“所以这场大战便似这般结束了?那个家伙……他终于还是败了?”
一旁的池统领兴奋之余,突然想起一事,当即凑到谢贻香身旁,小声嘀咕道:“说来也怪,道长曾勒令工部、礼部凑出四万五千余斤火药,尽数布置于‘外城’东面观音门到仙鹤门之间的城墙内,要于今日午时同时引爆,从而将‘外城’这一段长达一十五里的城墙彻底炸毁。对此我思来想去,至今也不明白道长的用意,试问若是将这四万五千余斤火药布置在城中各处,伴随此时的大火一并引爆,那岂非锦上添花,炸这些逆贼一个屁滚尿流?”
谢贻香微微一怔,池统领提到的这件事,她当时倒是在场,曾亲耳听到得一子有过如此安排。然而无论当时还是此刻,她也和池统领一样,对得一子这一安排摸不着头脑。便在她思索之际,忽觉眼前似乎渐渐暗沉了下来,仿佛是日落西山、夜幕降临的景象。谢贻香开始还不太在意,可仔细一想,眼下连午时都还未至,又怎会突然天黑?况且整片金陵“外城”此时的大火,直烧得东南方向红光冲天,原当越烧越亮才是,又怎会令眼前的光亮变得暗沉?
紧接着便听四下军士相继发出诧异的惊呼声,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就连池统领也是怪叫几声,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难道是……”谢贻香陡然惊醒,下意识地抬头一望,顿时发现原本晴空万里的蓝天,不知何时竟已乌云密布,从而成黑云压城之势,笼罩了整座金陵城的上空。
这一幕惊变直看得谢贻香脸色惨白,虽然明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发生之后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变故,但她惊骇之余,一时竟说不出口来。倒是不远处的宁丞相按捺不住,向道坛正中的得一子脱口说道:“道长……这……这可不太对劲……你既已决定要在今日以火攻破敌,又怎会算不到……算不到今日会有暴雨?”话音落处,猛听头顶上方一道惊雷炸响,随即便有黄豆般大小的雨点坠落下来,劈头盖脸砸向众人;渐渐地雨点越来越密,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又是几声雷响,一场瓢泼大雨已倾盆而下,冲刷着整个天地。
要知道眼下整片金陵“外城”的火势刚起不久,一十二万叛军身在其间,虽是在劫难逃,但短时间内必定损伤不大。伴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落下,城中火势转眼间便已消减不少,只怕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彻底熄灭。如此一来,所谓的“火烧金陵”之计,到头来岂非白忙一场,最多令叛军折损个十之二三,谈何将其尽灭?
面对这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变故,谢贻香早已心乱如麻。以她对得一子的了解,深知这小道士最是精通天文地理,曾多次以气象为谋装神弄鬼,所以正如宁丞相所言,他既已设局要在今日用“火烧金陵”之计击溃叛军,又怎会预料不到此时这场暴雨?况且昨夜明月当空、繁星漫天,乃是谢贻香乃至众军士亲眼所见,于情于理,今日也绝不该有这么一场暴雨;如此反常的气象,莫非竟是天意使然,要令本朝覆灭于今日?
一时间,城墙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道坛正中盘膝而坐的得一子身上,有彷徨、有沮丧、有悲愤、有震怒。只见暴雨中的得一子微微仰起头来,任由大颗雨点拍落在他脸上,神情间却看不出丝毫喜怒哀乐。过了半晌,他终于轻启红唇,淡淡地说道:“青田老贼,你果然也来与我为敌。”
这话一出,旁人倒还罢了,谢贻香却是心中剧震,回想起当日在宁义城外、青田县内的种种见闻。倘若这场暴雨并非天意,而是人为,试问这呼风唤雨之术,岂不正是手持《黄石天书》的青田一脉之绝学?难道此时这一场有违常理的暴雨,竟是青田先生或者青田传人在暗中相助言思道那厮,助恒王叛军灭了得一子这场金陵大火?
不等她仔细思索其中缘由,便听得一子再次开口,吩咐道:“宁慕曹,报时。”那宁丞相愕然半晌,继而惊喜地跳了起来,犹如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大声回答道:“启禀道长,如今刚过巳时,眼看便是巳初一刻!”
话音落处,暴雨中的得一子陡然睁开双眼,原本灰白色的一对瞳孔已变作血红之色,目光中竟是藏不住的兴奋。只听他扬声说道:“吩咐众将士坚守城池至午时,再有一个时辰,我便要叫这二十万叛军全军覆没于此!”说罢,他顿了一顿,又厉声喝道:“开——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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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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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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