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语调忽然一转,沉声喝道:“而眼下同样是汉人当政,同样是在这嘉峪关前,陆将军不指望嘉峪关的驻军能够出兵相救,仅仅是要讨些粮食和药材,同时收留这些从玉门关撤回来的百姓,但你们却推三阻四、百般刁难,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汉人同胞饿死病死?敢问城墙上的诸位弟兄,汉人的品行到哪里去了?汉人的良心到哪里去了?汉人的血性到哪里去了?难道正如当年那些前朝异族所言,崖山之后再无中华?”
听完周师爷这一番慷慨激昂,城墙下的军士和百姓相继站起身来,一时间可谓是群情激愤;而嘉峪关城墙上则是一片死寂,守城军士皆尽默不作声。周师爷说到激动之处,忍不住挥舞着双臂大声喊道:“我周全德今日奉陆将军之令前来,不过是为了三件事。其一是粮,玉门关秋季的军饷被你们扣押多日,事后虽然给了一些,却连应有数目的一半都不到,还被贼匪尽数劫去,以至玉门关的驻军此刻只能以喂马的草料充饥。所以还望嘉峪关的龚将军网开一面,将剩下的一半粮食交还玉门关。其二是药,玉门关遭逢歹人毒手,眼下瘟疫肆虐,急需“挂金灯”和“朝天子”这两味药材治病。只要龚将军能替我们筹备这两味药材各一百斤,便能挽救数万汉军的性命,让玉门关的所有将士起死回生,拼死抵御外敌入侵。其三便是百姓,玉门关此番劫难,乃是由歹人设局谋害,还故意编造出‘僵尸’的鬼话,正是要挑拨离间,乱我汉军之军心。而今陆将军已下定决心血战到底,誓要和玉门关共同存亡,但玉门关的百姓却不该被牵连其中,所以恳请龚将军看在同为汉人的份上,代为收留这些百姓,玉门关所有将士自当铭记于心,至死不忘将军大恩!”
他说到这里,身后的军士和百姓已是齐声称赞,纷纷喝彩道:“说得好!”周师爷却厉声骂道:“好个屁!我周全德受陆将军重托,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三件事办好,但眼下却连一件事情都没办成,好什么好?”
说罢,周师爷突然大喝一声,再次向城墙上的守城军士高声叫道:“嘉峪关里的众位弟兄听好了!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陆将军的知遇之恩周全德无以为报,今日唯有用我这一腔热血,涂满嘉峪关这冰冷的城墙!”话音落处,他便猛冲上去,一头撞在城墙之上,鲜血和脑浆溅得到处都是。
这一幕大出众人的意料,一时间根本来不及阻止。就连先竞月也是猝不及防,哪料到这周师爷说死就死,连忙上前将他抱了回来。却见周师爷的一颗脑袋犹如破裂的西瓜,当场便已死得透了。
众人沉默半响,随即彻底炸裂开来,高声大骂嘉峪关的驻军,更有不少军士挺身而上,奋力去推城墙上那紧闭的城门;而城头的军士却没了动静,也不再像之前一样放箭示警。过了片刻,便有三个吊斗从城墙上缓缓垂落下来,待到离得近了,才看清每个吊斗里都是十来张大饼和一罐清水。
城墙下面的军士和百姓见状,都是微微一怔,相继停下手中的动作,然后同时醒悟过来,一拥而上去抢吊斗里的大饼和清水。争抢中一个吊斗当场翻到,里面的大饼尽数洒落在地,正好落在周师爷留下的血泊里,众人也不嫌脏,捡起来便往嘴里塞。
先竞月悲愤不已,见到眼前这一幕更是怒由心生,当即解下背后的偃月刀,径直上前抓住系在吊斗上的绳子,借力往城头攀爬而去。谁知他才爬到丈许高低,只觉手中一空,整个人顿时落了下来,却是城墙上的守城军士及时割断了绳索。随后便有军士的声音从城头传来,喝道:“你们到底吃还是不吃?若是再有人敢攀爬绳索,便没东西吃了!”
要知道此刻在场的军士和百姓合计还有一百来人,都已饿得头晕眼花,吊斗里这三十来张大饼哪里够分?听到这话,众人顿时向先竞月投来怒目,叫他别再惹是生非,就连那王参将也劝道:“全靠周师爷舍生成仁,以命相谏,才能触动嘉峪关的驻军,给我们送来了这些口粮。先统办若是惹恼了他们,岂不是辜负周师爷的一片苦心?”
先竞月沉默不言,满腔怒火随之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则是凄凉与无奈,只得将周师爷的尸体挪到一旁,朝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而城墙上的守城军士倒也说话算话,不久后又垂下几个吊斗,里面依然是清水和大饼。这回李刘氏终于挤进了人群,好不容易抢到一张大饼,连忙拿过来让先竞月先吃。hτTΡδ://WωW.sndswx.com/
眼见大饼上隐隐沾染着几点血迹,先竞月只觉悲从中来,哪里吃得下去?李刘氏见他不吃,自己也不肯吃,开口劝道:“死者已矣,还请大人节哀。周师爷既然不在了,这些军士和百姓往后还要靠大人照料,你若是不吃东西……”话刚说到这里,她忽觉胸中沉闷,差点喘不上气,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一时间先竞月和李刘氏两人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显而易见,就连李刘氏也感染上了瘟疫,却不知是因为这一路照看那些瘟疫病人还是早在玉门关里便已感染。先竞月忍不住问道:“你……你……”话到嘴边,又不知应当如何开口。
李刘氏眼眶一热,手中那张大饼不禁掉落在地,凄然说道:“卑职不过是贱命一条,即便是要死在这里,也是命中注定,算不了什么。只是……咳咳……只是卑职对不住大人,要是早知道自己也染上了这该死的瘟疫,那夜说什么也不会惊扰大人歇息,恐怕……恐怕……”
她并未将话说完,先竞月已明白了她的意思。既然李刘氏身上也有瘟疫,那么在击退贼匪的当夜,李刘氏曾和自己有过一番贴身亲热,十有八九也将自己给感染了。
话说先竞月当年拜入刀王门下学艺时,师父便曾多次告诫,说习武之人闯荡江湖,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到头来没几个人能够善终。所以对先竞月而言,早已将生死看得淡了,正如李刘氏说的,倘若自己注定要死在玉门关这场瘟疫之中,那也是命数使然,怨不得旁人。他怕李刘氏心中愧疚,连忙转开头去,望着嘉峪关城墙下的这些军士和百姓,淡淡地说道:“与你无关。只是照此看来,嘉峪关的驻军不肯让我们入关,倒也是明智之举。我们这些从玉门关回来的人,恐怕一个都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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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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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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