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中,蒙禹看着手中的卷宗和情报,颇有些犹豫,从卷宗和情报中的蛛丝马迹里,他通过缜密的分析已经隐约发现了这弥勒教的总部大概在哪里,事情还偏偏就那么巧,这一份透露出重要情况的情报,正是调任湖广做总捕头的卢方调查后记录后由湖广布政使呈上的,可偏偏都被当做无用的废话忽略了。
因为这份记录里有一个细节,所有人都不会觉得有问题,只有蒙禹因为对卢方太熟悉了,所以他从这个细节里敏锐的发现,是卢方刻意在模糊众人的视线,让众人觉得这伙人只是恰巧路过湖广在境内呆了几天,而且这还只是个查无实据的空穴来风而已。蒙禹一时搞不明白,究竟是卢方出于对江湖同道的保护有意为之,还是卢方效力的湖广府院两衙想自己独揽这个功劳故意让他这么写。
恰巧就在这时,纪刚又来了,看他一脸笑嘻嘻的样子,蒙禹就知道他又得手了。果然,纪刚打开监房的门走进来说道:“蒙先生还真是厉害,直接就把太子殿下逼上了绝路,最后不得不走了一步险棋啊。”蒙禹笑笑道:“不知道太子殿下做了什么?”
纪刚自顾自坐下道:“太子殿下已经以监国的身份下诏对上书的大臣们予以申斥,还烧掉了所有为周新上书伸冤的奏章,不知道这些在不在蒙先生的预料之中啊?”蒙禹点点头道:“这确实是最好的应对之法,看来太子殿下身边也有高人啊!不知道是哪一位?”
纪刚神秘的一笑道:“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我还真就知道,给太子殿下出谋划策的,乃是太子殿下的半个老师,内阁大臣杨寓杨士奇。”蒙禹点点道:“哦,看来纪大人的眼线已经遍布朝中各处了啊,连东宫都没放过。”纪刚哈哈一笑道:“那还不是多乘蒙先生的情,才让我有了和太子殿下平等对话的机会。”
蒙禹也知道这纪刚的强势崛起全是自己无心插柳造成的,只是早已不再会为此纠结,反而坦然的说道:“看来纪大人欠我的人情不少啊,那我是不是可以多向纪大人要求一些好处了?”纪刚点点头道:“嗯,我这人一向讲求公平,就目前看,确实是我欠你的多些,不知道蒙先生现在还想要点什么?”
蒙禹心中暗道,看来这纪刚为了查出弥勒教反贼的行踪还是舍得下血本的啊!因为他知道纪刚才不会觉得欠了谁的情,就算是真欠了,也只会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他如此的主动献殷勤,无非是因为又作对了一件让陛下高兴的大事,然后又急于让蒙禹帮他找出弥勒教的老巢到底在哪里而已。
纪刚是典型的利己主义者,也是典型的利益交换者,对于他来说,只有所需和所求的利益交换,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就付出一些自己能付出的,仅此而已。这些蒙禹自然都知道,于是他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能不能让纪刚告诉他一点点那一晚的情况,哪怕只要知道月如是如何进了花魁青鸾的房间都行。
但思忖到最后,蒙禹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这案子可是陛下交由纪刚亲自督办的,若是纪刚知道自己有查案的念头,或许反而会适得其反吧?于是,蒙禹只能苦笑摇头道:“要不然纪大人就先欠着我一次吧,我如今身在这牢房之中,实在是要什么都不划算啊!”
纪刚一听蒙禹也开始斤斤计较起利益的得失,心中也是暗喜,在他看来,应该是这一年多的幽闭监禁终于把蒙禹的心性也改变了,于是哈哈一笑道:“好吧,蒙先生说的也是,你现在能要的无非就是金钱而已,似乎也的确用不上,那就算我纪刚先欠着你吧。”
蒙禹笑笑道:“能被纪大人欠账,这感觉可真不错,嗯,那我再给纪大人点添头吧,记得把这事去个信告诉汉王殿下一声,就说反击的时候到了。那就连汉王殿下也欠纪大人一个人情了。”纪刚嘿嘿一笑道:“这个么,我已经想过了,不过去信可不够,我决定回北平的路上偷偷潜行去一趟乐安,将此事亲自告知汉王殿下。不过既然蒙先生提起,那不如就请蒙先生一并告诉我,这反击该从何处入手?”hτTΡδ://WωW.sndswx.com/
蒙禹揶揄的看看纪刚道:“纪大人倒是很会做生意啊!这添头都又要快赶上老本了。”纪刚似乎也习惯了被蒙禹调侃,毫不在意的说道:“送佛送到西嘛,我这亲自跑这一趟,如果光是报个信也未免显得太矫情了不是?还是得有点猛药才行啊!”
蒙禹点点头,反正现如今只要是能打击太子一伙的事他是都会去做的,顺便能成全一下对自己还不错的汉王殿下,似乎也挺好。于是蒙禹反问道:“那纪大人想想,汉王殿下重新获宠的标志是什么?”纪刚想了想忽然说道:“陛下的天策卫?”
蒙禹点点头道:“对,你就让汉王殿下恳请陛下让他随驾北巡,然后再顺便将天策卫重新赐予他。”纪刚有些疑惑的问道:“汉王殿下乃久困之人,突然向陛下要这样的隆宠,真的好么?”蒙禹笑笑道:“如果没有太子殿下的事,自然是不好,可如今却正好。”
纪刚毕竟是很善于揣摩皇帝陛下心思的,这次却有些不赞同的说道:“正是因为太子殿下出了事,按陛下以往的脾性,汉王殿下此时索要恩宠,似乎会适得其反。”蒙禹点点头道:“纪大人也说了,这是陛下以往的脾性,而不是现如今的。”
纪刚还是有些不解的问道:“此时又如何?”蒙禹正色说道:“我昨日见朝廷的邸报上说,陛下刚封了瓦剌的马哈木为顺宁王,同时去信晓谕本雅失里速来称臣,可我是见过本雅失里的,那家伙才具一般,可心性却高傲得很,根本不可能向我大明称臣,这些陛下不会不知道,可陛下依然要这么做,纪大人可知为何?”
纪刚这才恍然道:“陛下有了北征的念头?”蒙禹笑笑道:“如果陛下北巡只是为了亲自护送镇国神器去新都奠基,那早就该回来了,可直到此时陛下也没有回南京的意思,那就说明,陛下是在等着南方张辅平定交趾的消息!”
纪刚这一下才彻底明白了:“哦,我还以为陛下是要亲自坐镇铲除弥勒教反贼,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蒙禹点点头道:“所以,太子殿下还会有很长一段监国的时间,可陛下是最喜欢搞制衡之术的,那么,此时太子殿下犯了错,自然就该让靖难中功劳卓著的汉王受些隆宠了。”
纪刚一拍桌案哈哈大笑道:“是是是,我已经算是够能揣摩陛下的心思了,可要说在这些大事上,倒还真是没有蒙先生看得透彻,那我心里就有底了,只要把这些话给汉王殿下说透,那他就会明白受隆宠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这个可以制衡监国太子的身份。”
蒙禹点点头道:“是的,到那时,大明朝堂上最有权势的两个人便都欠了你纪大人的情,就都不会再和你过不去了。”纪刚兴奋的搓着手,他一直觉得油盐不进又颇为强势的汉王是最难搞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让他捞到这么大的便宜。
纪刚嘿嘿笑了几声,却还是说道:“这个,蒙先生又给了我一份大礼,我心里都记着呢,可这弥勒教的事情,蒙先生还是得多帮忙啊,不然我回去也没法向陛下交代。”蒙禹苦笑道:“我说纪大人,我又不是神仙,这些情报和卷宗你们这么多人都看了几十遍了,怎么就非觉得我能看出新东西来?”
纪刚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因为蒙先生是大名鼎鼎的鬼才啊,看看之前的种种事迹就知道了,我们看不出来,不代表蒙先生看不出来啊!”蒙禹无奈的摇头道:“纪大人还真是看得起我,可这一次,恐怕是真要让纪大人失望了。”
纪刚定定的看着蒙禹,怎么都不信蒙禹什么新发现都没有,他在脑中仔细想了想,回想起刚才问蒙禹想要什么的时候蒙禹其实犹豫了,那就说明他想要的东西是有的,只是觉得自己不会给,那会是什么呢?又还能是什么呢?
纪刚偏头看了看月如的灵位,悠悠说道:“我知道蒙先生心中一直放不下爱侣的意外离世,一直都想知道一些实情,可此事陛下已经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再提起,除了太子身边的顾言,连那四个暗中护卫的东宫侍卫都已经被灭口了,蒙先生可知道为什么?”
蒙禹见纪刚自己提起了此事,也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最终,他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渴望问了一声:“为什么?”纪刚摇摇头道:“此事是太子殿下单独向陛下汇报的,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太子殿下和顾言知道。”
听得纪刚这么说,蒙禹满腔的期望落空了,心中也有着压制不住的怒火在燃烧着,他只能不断的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忍住。就听得纪刚再度悠悠说道:“我知道蒙先生在想什么,也知道这件事是最能让蒙先在意的,所以,只要蒙先生愿意帮我,我会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蒙先生一些,当然,这些只是外围的人说的,至于真相是什么,就只有靠蒙先生自己去分析了。”
蒙禹闻言又再度燃起了希望,能知道一些外围的情况,这已经是莫大的进展了,他相信自己能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细节并牢牢抓住,看来,为了破获大案立下大功,这纪刚也是拼了。
蒙禹再次仔细想了想,此事不管是卢方出于江湖道义刻意隐瞒还是湖广的官府衙门想独自贪功,他说出疑点来都不会对卢方有太大的影响,反而,朝廷一旦将重点转移到湖广,卢方还又多了一次出头立功的机会。
于是蒙禹点点头道:“好吧,我是有一点发现,只是太模糊了,我原先也是怕说出来误导了纪大人,既如此,那我就告诉纪大人吧,据我反复分析比对,那弥勒教的老巢,应该是在湖广地界!”纪刚闻言一怔道:“湖广?为何?”
蒙禹悠悠说道:“营建北平新都的十万民夫是哪里来的?就是江西和湖广,你们的卷宗显示追查线索到江西就断了,所以你们倾向于认定是在江西,可湖广的奏报里有一份是总捕卢方上报的,你们或许都未在意,上面有一句话末尾写的是‘查而未实,应属误传’。”
纪刚立刻找出湖广卷宗里卢方的奏报,仔细看了半天,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当时我还觉得这人华而不实故意卖弄,现在看来这卢方估计是受了什么压力不能明言,所以故意写了这么一句废话是吧?”蒙禹点点头,心中也不得不佩服这纪刚确实是善于揣度人心,一点就透啊!
纪刚兴奋的说道:“那我明白了,多谢蒙先生,这一下我心里就有底了。那我说话算话,也将知道的情况说一点,但是切记,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对你说过什么,而我也从未对你说过什么。”蒙禹点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
纪刚压低声音说道:“我曾单独讯问过那四个东宫侍卫,其他三人都说是听见两名女子行刺,这才急切的上前救驾围剿,那说辞好似别人教给他们提前演练过的一般,只有一个人似乎是愚笨些,统一的说辞记岔了,无意中说了一句‘听得那女子在房中斥骂’,待我问他骂的什么时,他又说记错了,是顾大人在房中斥骂。”
蒙禹眉头深锁,他自然知道纪刚对他所说的‘那女子’,不会是说青鸾,绝对就是说的月如,而月如在房中斥骂,是斥骂谁?骂顾言还是骂太子?又为何会出言斥骂?那个时候花魁青鸾呢?这青鸾他是见过的,八面玲珑还眼色颇佳,是绝不会让月如和贵客发生冲突的。
纪刚起身说道:“这些话,我连陛下都没有告诉过,只将他们四人统一的说辞报告了陛下,我能说给你的,也就这么多了,再次多谢蒙先生,我先告辞了。”纪刚说完,便转身离去了。只留下蒙禹一直久久的低头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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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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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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