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鹏说完这番话之后便低头等着纪刚的训斥,却没想到,纪刚却并未生气,而是仍然嘿嘿笑笑继续问道:“那贺左使是觉得这错都在王家和沈文度身上了?”贺鹏此时也已经是深知纪刚的险恶用心了,他这么故意逼自己说出实情,最后再将这些话出去当众一说,那焱教可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可事到如今,他就算想不说也不可能了,贺鹏想了想,只能略微缓和的说道:“草民不敢说错都在谁,可搞成如今这样的局面,这苏州王家和沈文度的确是难辞其咎的!”纪刚这才点点道:“嗯,二位可都听见了,吴中乱象原来都是你们的罪责啊。”
纪刚话音刚落,就见沈文度从里间快步出来就噗通跪倒下拜道:“纪大人明鉴,这贺鹏血口喷人!明明就是他焱教独霸了绢布丝绸的生意,还垄断了蚕桑和织机,我们漕帮也是气不过才以增加运价表示不满,而焱教为了抢夺水路,已经多次打伤我帮众弟子。”
而王家老爷子也适时的缓缓走了出来欠身施礼道:“纪大人明鉴,沈舵主所言不虚,我王家虽是盐商,可毕竟盐务风险太大,自然也想做些绢布丝绸生意,可焱教仗着地位特殊便横行霸道,根本不让其他商家染指半分,我们也是无奈之下,才以抗税表示不满,希望能引起朝廷重视后秉公处理。”
纪刚笑着点点头道:“二位也先请入坐吧,今日将你们都请来,不就是商量此事的嘛,贺左使你说呢?”此时的贺鹏已经是窘得脸色酱紫,冷汗也顺着鬓边流了下来,纪刚这一手实在太毒了,相当于将原先还隐晦的各方矛盾直接变成了明刀明枪的敌对啊!
更何况江湖上最痛恨这种在官府面前对江湖同道背后捅刀子的事,现在不但他贺鹏的名声毁了,焱教的声誉也要跟着受损,再看看身边一脸得意的笑容根本没有半点担心的林皓,贺鹏心中的憋屈和难受就可想而知了!
贺鹏只能继续硬抗着说道:“王老爷子和沈舵主说这样的话就有些无理了,这各家该做什么生意可是自大明朝立国之后就定下的,焱教从来都只做绢布丝绸和茶叶两项,后来增加的织机一项目是从天机阁换来的,茶叶一项也是与天狼帮等价交换出去的,这只要是公平交易,怎么都好说。况且漕帮要独占水陆商道,我们认了,王家要做盐商之首,也是你们自己的事,可如今漕帮忽然就对我焱教和相关的其他商人增加三成运价,而王家也是不愿付任何代价就要强行切走一半的绢布丝绸生意,还要垄断桑田蚕茧的货源,请问二位,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贺鹏有理有据的说了这么一大堆,其他人却根本不当回事,这内中的实情在坐的哪个不是心知肚明的?不就是因为王家出了个贵妃娘娘之后就开始不满足于只做盐商了,而把算盘打到了绢布丝绸桑蚕一项上?这要是公平的谈判交易也还好说,可王家分明就是想仗势强抢啊!
再加上沈文度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在中间撺掇,这才搞出了这一系列越演越烈的事,他们不就是吃定了不管上面派谁来都不敢不给贵妃娘娘的娘家人面子么?所以他们只要吊着王家一起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有太大风险的!
王老爷子拄着拐杖面无表情的看着桌面不理会贺鹏的问话,而沈文度也是有样学样的将头偏向一边,纪刚一看这二位是要做甩手掌柜完全等着自己来出面解决,心里也是冷冷一笑,想要让他纪刚做事,哪里会这么简单的!?既然你们不说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于是济钢忽然转而说道:“哎,听贺左使这么一说,似乎也还是有些道理的,做生意么不就是讲求公平交易,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哪有一毛不拔就想白占便宜的,不知二位觉得意下如何啊?”王老爷子一看纪刚话风变了,眉头立时微微一皱。
这沈文度更是不明白纪刚的意思,这不是早就讲好的今日这聚会上纪刚要替他们做主瓜分焱教的一半生意么?怎么纪刚此时又向着贺鹏说话了?难道焱教也暗中给了纪刚巨大的好处?沈文度一时也在心中盘算着各种可能。
这就是纪刚的厉害之处,他早就清楚沈文度这样的人只会这么想。所以,纪刚说完这话之后,就等着沈文度开出更高的价码,于是将眼睛刻意看向了沈文度。沈文度一时也犹豫了,自己是想做大之后取得漕帮帮主之位,可不是真的给纪刚做耙子替他捞钱啊,要是这样的话,那他还不如就做个没人管的苏州舵主多好?
可眼见得纪刚一直看着自己,沈文度也不能不说话了,于是只能斟酌着说道:“贺左使这话可也并不尽然,要知道先前苏州的绢布丝绸可不是如今这样的,现而今这产量都快跌到十年前的一半了,既然焱教自己都把产量缩减了一半,那还不如让有能力的人去做起另一半好了,如此一来,这不管是朝廷赋税还是大家的好处不就反而都增多了么?”
沈文度这话说的隐晦,可明显的已经在暗示会增加给纪刚的好处,王家老爷子如何会不明白,立刻也接口道:“沈舵主说得不错,与其让焱教霸着绢布丝绸却只能做原先的一半产量,那还不如把这一半生意让给我们盐商来做,这样大家也都有好处!”
见两人都答应了增加好处,纪刚才满意的点点头道:“二位说的也是,据本官这几日的查访,这绢布丝绸生意在焱教手上的确是没有做好啊,这白白损失的一半产量换成税银该有多少?这苏杭的商人又能获利多少?就连桑农织工都能多养多少?这可真不是小事!”
贺鹏一时有苦难言,焱教虽然的确是内部贪腐严重,可该做的事却没有少做,这些年绢布丝绸大幅减产可并不全是因为焱教的贪腐懒惰,而是因为连续五六年的水旱大灾啊,这不今年才风调雨顺些,这些饿狗就来抢食了么?
贺鹏也知道这话一说出来就有可能出错,可不说又实在是过不去这道坎,思虑了片刻,贺鹏只能小心的说道:“纪大人明鉴,他们所说的绢布丝绸大幅减产确实没错,可绝对达不到五成之多,更何况,这减产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连年的水旱天灾所致,并非我焱教之责啊!”
纪刚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冷冷说道:“贺左使这是什么意思?怪连年水旱天灾?自古以来可是只有圣人无道才会天灾连连啊,贺左使的意思莫非是说当今陛下无道才导致天灾连连?”贺鹏一听这话自是大惊,心中暗道这纪刚也太毒了吧,怎么一下子就把自己扯到毁谤当今陛下的重罪上去了?!
贺鹏立刻躬身道:“纪大人何出此言?草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纪刚嘿嘿冷笑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如今这绢布丝绸的产量只有原先的一半,上交的赋税就少了一半,做活的工人就少了一半,国库没银子,百姓没饭吃,难道不是你们的罪责?”
贺鹏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在纪刚一步步的引导下,如今的结果就是焱教不再适合继续负责绢布丝绸的生意,那自然就要瓜分给其他人来做,这还是真是公然抢了你的东西还要把罪名责任全推在你身上!
贺鹏正在思虑该如何回答纪刚的话,就听得一直在一旁作陪的林皓终于说话了:“回纪大人的话,草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纪刚见林皓终于要开口了,也笑着点点头道:“嗯,林堂主也是焱教年轻一代的翘楚,有什么话就直说便是。”
贺鹏已经心知不妙,回头低喝道:“林堂主可莫要乱说话!”林皓欠身笑笑道:“贺左使放心,我绝对是就事论事的说实话!”林皓又向众人也都示意后才继续说道:“在座的都是前辈,晚辈若是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千万海涵。”
沈文度笑笑道:“林堂主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一切自有纪大人做主。”林皓这才向纪刚欠身说道:“纪大人,草民只是想说,其实各位说来说去,都没敢说一个实情,那就是如今的焱教老教主昏聩无力却依然把持着教主之位,这才让焱教上下一团乱麻,贪污腐败横行,好多堂口,档口都掏成了空架子,有的甚至还负债累累,这才是绢布丝绸大幅减产的真相!”
贺鹏立刻呵斥道:“林堂主,你如何能在外人面前公然这样诋毁焱教?”纪刚嘿嘿一笑道:“外人,原来贺左使觉得本官是外人,好,就算本官是外人好了,可林堂主说错了么?本官这些时日查访下来,情况似乎正如林堂主所说啊!”
林皓立刻接口道:“纪大人英明啊,草民还想说,焱教乱象绝不止于此,还有许多你们不知道的,贺左使怕丢人不让说,那我也就不说了,可归根结底就是,焱教如果再不换人,那很可能接下来的几年会连这一半都未必保得住!”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沈文度故作义愤填膺的的说道:“听听听听,连焱教自己的人都看不下去了,贺左使,老教主之下可就是你在全权负责啊,怎么焱教都乱成这个样子了你也不管的么?还是你根本就管不了?既然如此,那你们霸着这绢布丝绸的生意不就是拜拜糟蹋了么?”
贺鹏此时的心中也是又憋屈有难受,毕竟林皓虽然略有夸张,但所说基本属实,可这能怪得了他么?老教主重义,绝不轻易重处一个教中的兄弟,就算他们发现有人贪墨的实据,老教主也总是网开一面,顶多就是驱逐出教,从不杀任何一个。
这样长久下来,谁还会害怕他们查不查?反正再怎么查呀不用害怕会死,而且已经到了口袋了,老婆孩子三代人都衣食无忧吃喝不愁了,还能让子孙后代过上富人的生活,那自己吃点苦头又算得什么?
贺鹏焦急的辩解道:“纪大人,事情不是这样的,焱教内部确实有些问题,可该做的事却并没有耽误······”贺鹏还未说完,纪刚早已经不想再这么绕下去了,直接打断道:“贺左使再怎么辩解也是无用,大幅减产就是事实,这事老教主有责任,你这个代掌教务的左使,责任更大!”
贺鹏一时被呛得张口结舌,却见最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林皓忽然离座噗通一声跪到纪刚面前痛心疾首的说道:“纪大人真是明察秋毫啊,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那草民也要大义灭亲了,草民向纪大人检举揭发,这焱教的贪腐全都是左使贺鹏带头所为,他们欺上瞒下,不但谎报产量逃税,就连供给朝廷的丝绸锦缎,他们也做了手脚进行贪墨,还请纪大人彻查。”
贺鹏此时才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气得指着林皓怒喝道:“林皓,你这个叛徒!”纪刚冷笑一声道:“原来还有这么些内情,那可就不是生意上的纠纷了,贺左使既然说林堂主是叛徒,看来他所说的多半也是属实,来人,将其拿下押入牢中严审!”
纪刚身后的锦衣卫应和一声,立刻将贺鹏拿下,也不容贺鹏解释便将其押走了。听着贺鹏喊冤的声音渐远,纪刚才笑笑道:“多谢林堂主检举罪魁,待事情查明之后自有奖赏,可焱教也不能无人做主,那林堂主就暂掌教务吧,待查明案情后再说其他,各位觉得如何?”
王老爷子点点头道:“纪大人做得对,理应如此。”沈文度也抱拳道:“纪大人英明啊!”林皓更是一脸欣喜得意的叩拜道:“多谢纪大人成全,草民一定尽心竭力办事,绝不会让朝廷和纪大人失望。”
纪刚笑笑道:“本官来此就是要解决眼下的问题的,既然现在障碍已经清除,那剩下来的事就还是各位自行商议解决吧,本官就不过多干涉江湖之事了。”纪刚说完便起身示意后扬长而去。而剩下的三人会怎么商议解决自然是可想而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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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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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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