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回南京的第四日,早朝之后,百官散去。
汉王还是遵照当初刘勉当时告诫他的,一下朝便迅速回府,绝不与任何人驻足攀谈,所以第一个便离开了奉天门。而走在后面的英国公张辅却被一个后宫小太监拦住了:“英国公请留步,贵妃娘娘有请。”
本来昨日打碎了汉王送的玉马,眼见得汉王负气离去,张辅就有些心有戚戚焉,毕竟他也是军人,对于汉王这样的军事奇才和身先士卒的作战风格还是有几分佩服的,只是心里一直放不下汉王救了陛下和朱能却偏偏不救他的父亲张玉。
如今听得张贵妃召唤,张辅心里自然也大概猜到是为了太子的事,欲待不去,可转念又想自己毕竟是张贵妃在宫外唯一最亲的人了,这个时候若是自己不去,那这份姐弟亲情或许就此便疏远了,张辅只能无奈的轻叹一声,示意小太监前头带路。
来到万安宫,小太监直接将张辅领到了后院,只见张贵妃正挥动着燕山护卫的特制钢刀带着宫女们在练武呢。见亲弟弟张辅来了,张贵妃也只是点头笑笑,继续领着宫女们操练,直到一刻之后张贵妃才喊了停,收刀来到张辅面前。
张辅躬身施礼道:“臣弟参见贵妃娘娘。”张贵妃笑笑道:“小弟就无需多礼了,快给姐姐说说看,姐姐训练的这般女兵如何?”张辅由衷的赞道:“贵妃娘娘训练的极好,依臣弟看来,这班女兵的战力也不比皇城里的禁军差多少。”
听得被张辅夸赞,张贵妃得意的回头说道:“你们都听见了吧,这可是战功卓著的大将军亲口说的,我没骗你们吧。”只听得宫女们齐声欢呼起来,张贵妃这才说道:“都下去吧,明日接着练!”宫女们这才施礼退去。
见没有外人了,张贵妃举起手中的钢刀说道:“小弟可还记得这把刀?”张辅欠身道:“当然记得,这是陛下当年命人特制,亲赐燕山护卫的钢刀,父亲和我再加上贵妃娘娘,我们一家就得了三把,应该是数量最多的人家了,臣弟的那把只要着铠之时也也是一直都佩着的。”
张贵妃笑笑道:“如果算上堂叔张麟和堂弟张昶的那两把,我们张家其实是得了五把才对。”见张贵妃提到张麟一家,张辅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于是笑笑道:“贵妃娘娘要说什么就请直说吧,和臣弟说话就不需要绕圈子了。”
张贵妃这才轻叹一声道:“好吧,那我就直说了,我们与太子妃始终是有着亲族关系的,外面的人也早就把我们归为了太子一党,这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如今太子妃的两个哥哥都不在南京,堂叔位置尴尬又不便出面,太子有事,她能找的人也只有我们了!”
张辅无奈的摇摇头道:“贵妃娘娘说的臣弟明白,只是汉王殿下昨晚已经去过臣弟府上了。”张贵妃闻言大惊道:“什么?这么说你也投效汉王了?你难道忘了他见死不救以致父亲被围身死的仇恨了?”张贵妃一时惊愕失态,竟然把禁忌之言也说出来了。
张辅有些烦闷的说道:“我自是没有忘记过,所以我都没有去府门迎接他,还让人把他带到了偏厅相见,更失手打碎了他相赠恭贺我大捷凯旋的玉马,最后他也是强压怒火负气而走的!贵妃娘娘可听清楚了?这回可满意了?”
张贵妃这才转而笑道:“弟弟做得对,父仇哪有这般容易揭过去的,趁早断了他这份心思也好。”张辅无奈的笑笑道:“贵妃娘娘,臣弟只是个武将,只想征战沙场保境安民,这朝中之事我是一点都不想掺和,能不能求贵妃娘娘放过我?”
张贵妃皱眉道:“弟弟,你怎么能这么想?这朝中之事哪里能分得这么清楚的?你如今又得罪了汉王,若是真的太子被陛下废黜而汉王当上了储君,你觉得你还能手握兵权征战沙场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只有太子的储位稳固,你这大将军的兵权才能牢牢抓在手里!否则你就只能做个在后花园打鸟射柳的闲职将军!”
张辅闻言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道理他当然明白,他也确实不想参与什么宫斗夺嫡,可偏偏因着他和太子妃这并不算远的亲戚关系,还有和汉王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情仇,他还就怎么也躲不开了,这或许就真是造化弄人吧。
既如此,那就认命吧,张辅看向张贵妃问道:“那贵妃娘娘说吧,要臣弟做些什么?”见张辅答应了,张贵妃这才松了口气,欣喜的说道:“弟弟也不用做什么出格的事,只需联络属下亲信的武将,上书为太子殿下请功就行,你们在前方打仗,这后面的粮草辎重调配可都是监国太子在全力督办的啊。”
张辅躬身施礼道:“臣弟明白了,臣弟这就回去准备上书。”见张辅要走,张贵妃却还有话说:“且慢,弟弟还需作一件事,就是去登门拜望太子殿下。”“什么?!”张辅闻言又一次眉头紧皱了:“臣弟的功劳都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这时候去拜望太子殿下,会叫别人怎么想?”
张贵妃固执的说道:“别人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殿下现在被陛下禁足反省,所有人都以为太子殿下要完了,所以二弟必须去登门拜望,不为别的,就为给朝臣们释放一个信号,那就是太子并没有完,也只有你这军功第一的大将军登门了,那些忙着落井下石的朝臣们才会有所顾忌的暂时收手。”
张辅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亲姐姐道:“可如此一来,臣弟我就彻底成为太子一党了,在军中的威信也将大大降低。”张贵妃也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说道:“除非你公开表示与太子划清界,否则,你觉得以我们和太子妃的关系,还会有人觉得我们不是太子一党么?”
张辅再度长叹一声,是啊,他做不到公开划清界限,那逢年过节他就还是要和堂叔张麟和堂兄弟张昶、张昇来往,更要和太子妃张茵来往,那他确实就必然是太子一党,既然躲不掉,那就只能是接受这个现实吧。
张辅长呼了一口气笑笑道:“好吧,贵妃娘娘放心,臣弟明白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臣弟这就去东宫拜望太子殿下去,贵妃娘娘也多保重,臣弟告辞。”张辅说罢转身走了,张贵妃也无奈的轻叹了一声,一旦卷入皇权的争斗之中,还真是想置身事外都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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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之后,乾清宫,御书房中,负责监视东宫动静的内卫正在向皇帝陛下禀报着这一日来的情况。皇帝陛下听完之后,面色不见什么波动,只是悠悠说道:“只有张辅、杨荣登门,倒是也在朕的预料之中,那他们大概都说了些什么?”
内卫禀报道:“英国公向太子殿下诉说了交趾征战的境况,并感谢太子殿下在后方给予的后勤保障支援。”皇帝陛下追问道:“就说了这个?”内卫回道:“是,就说了这个,说完之后,英国公嘱咐太子殿下安心读书静思便告辞离去了。”
皇帝陛下微微一笑道:“好一个张辅,那杨荣呢?”内卫答道:“杨大人先是质问了太子为何要逊驾失仪,害得他的一位上司两位同年好友入狱,待太子殿下辩解之后,他又质问太子殿下为何不向陛下上书坦然承担一切罪责以救出身陷囹圄的东宫属臣,尽人主之则。”
皇帝陛下听罢嘿嘿冷笑了两声,扭头对海寿说道:“听到了吧?如何?好好学着点,你们不要老看不起这些内阁的读书人,他们可比你们几个脑子活络多了,这看似是去质问太子的罪责,实则却是在教太子该怎么自救怎么收买人心,做得如此滴水不漏还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不得不佩服吧?”
海寿连忙欠身道:“陛下教训得是,不过奴婢们可从来不敢看不起几位大人啊,奴婢们这就回去多多读书,定不让陛下失望。”皇帝正想再调侃几句,却见内卫送来了张辅和张贵妃的对话记录,皇帝陛下的眉头瞬间就皱起来了,因为只有不好口头转述的话,内卫才会辑录成书面文字呈交。
看来两人是有说了什么不当言辞啊!皇帝陛下面色不豫的展开记录看完,眼神也变得玩味起来,半晌才悠悠说道:“张贵妃还真觉得他父亲的命比朕的儿子重要啊!高煦当初救出朕和朱能之时已是身负箭伤,张贵妃却还觉得是高煦见死不救害死了她父亲,真是叫朕开眼了,咦,对了,听说她还想做皇后?”
海寿闻言脸色大变,吓得连忙跪下回道:“回陛下的话,这个奴婢实在是不知道啊!”皇帝陛下冷冷一笑道:“起来吧,知道你们都收过张贵妃的礼,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她想当皇后嘛,这辈子都不可能了!”海寿这才战战兢兢的爬起来躬身站好。
皇帝陛下又想了想说道:“万安宫旁边的长安宫不是还空着么?朕看那王端妃还颇有母仪气象,着司礼监拟旨吧,即日起加封王端妃为贵妃,与张贵妃一起共掌后宫。”海寿闻言一怔,却立刻躬身领旨,心中也不由得暗自心惊,这陛下怎么说变就变了啊!
此时的张贵妃哪里知道,他就因为一句失言,不但失去了晋升皇后的机会,还连后宫的掌控权都丢了一半,就算她是已故的张玉的女儿,就算她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英国公张辅的姐姐,就算她只差一步,可她还是无法得到那个梦寐以求的皇后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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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暗牢中,听完刘勉讲述昨夜汉王登临英国公府邸的遭遇后,蒙禹也如遭雷击般的愣住了,他心中又是不信又是愧悔,半晌才喃喃说道:“张辅真的敢如此无礼?”刘勉恨恨的说道:“是啊,这的确是太过分了,也难得一向暴躁的汉王居然没有动手揍他。”
蒙禹喟然长叹一声,有些难受的摇摇头道:“哎,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估了张辅的性情,也错估了张辅的决绝,我对不起汉王殿下啊,让这样一个满身骄傲的军中战神去登门遭受如此奇耻大辱,我真是活该被关在这里不见天日!”
刘勉连忙出言安慰道:“蒙先生也不要太过自责了,这谁能想到张辅居然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辱汉王殿下,还把汉王殿下视为心爱之物的玉马当面摔碎,我听了这心中都来气啊,听说汉王殿下的老部下们已经准备给张辅点苦头吃了。”
蒙禹苦笑道:“我明白这些人的想法,待自己不薄的旧主受辱,肯定是想替旧主出气的,可眼下还真不是时候,这一切,陛下都看着呢,昨夜汉王殿下的表现虽称不上完美,但也还算过得去了,千万不能让这些将军们节外生枝。”
刘勉皱眉问道:“原来如此,那要怎么办?”蒙禹有些无力的说道:“你给汉王殿下写张条子吧,请他一定要安抚住这些老部下,无论如何,也等此事过去之后再说。”刘勉点点头道:“好吧,这次我也学着换个字体来写就是。”
刘勉写罢,蒙禹又问道:“纪大人这边可有进展了?”刘勉点点头道:“今天审了三个人,可还是没有牵扯到太子身上。”蒙禹点点头道:“下一个突破点,就是作为太子近臣的赞善顾言了,也不知道纪大人有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刘勉略略一想道:“应该是明白的吧,纪大人自从当天审过顾言一次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审他,单独关着晾了他三天了,每天就是派人在他耳边述说谁谁谁又招了,我看他应该快要撑不住了,纪大人应该也是在等着顾言自己崩溃。”
蒙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道:“只要顾言这个口子一开,那这帮东宫属臣的最后一道防线就将全部崩溃,承认太子有罪也只是时间问题,但愿不要再出什么纰漏了!”
蒙禹这边还在暗自祝祷,而太子妃张茵那边,也已经找到了另一个关键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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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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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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