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入夜后,所有人都已经睡下,蒙禹也被安排在了那位年长农人院中一间独立的小屋里过夜,因着身下铺着厚厚的麦秆,睡起来倒也挺舒服,最起码屋里是可以避风的,对于昨夜就领教过这旷野上强风的蒙禹来说,这小屋里已经是非常舒适惬意的地方了。
坐在这麦秆床上,蒙禹又将姚广孝教的内功心法运行了一遍,运功了近一个月,如今的感觉是越来越好,只可惜姚广孝也没有告诉他这心法叫什么。又是一阵呼吸吐纳收功后,闻着满屋子的麦秆香味,蒙禹翻找到了一块手感还算实沉的木头,然后便用农人老哥给他的匕首开始在上面刻字。
当初月如的灵位牌因为要让黑煞相信他而埋在了大树下,现在蒙禹就要重新刻一块带着,而且这一次,蒙禹没有再刻什么灵位的字样,而是只在上面刻了四个字:我妻月如,然后又将木牌的边缘修了修,这样看上去更小巧秀气一些。
在全部完工后,蒙禹才抚摸的木牌喃喃自语道:“月如,你就放心吧,我现在身体可是好多了,道衍禅师教我的这心法能让人体内的气劲生生不息,就好似这村里的麦田收了一茬又一茬循环往复一般,我看要不就叫它麦田心法吧,你觉得怎么样啊。”
又这样自说自话的自言自语了一阵,蒙禹才沉沉的睡去了。到了五更天,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听力过人又容易惊觉的蒙禹却忽然被惊醒了,因为他感觉到有不少人悄悄潜入了这个小村,而且很快,他也就顺着风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想起白天听到农人们说这附近有贼人出没,蒙禹立刻就想到这一定是贼人潜进来要杀了人强占麦田了,一想到这些为自己准备了满满一筐干粮和物品的农人老哥们就要惨遭屠戮,蒙禹心中自是悲愤不已,马上便手持匕首想要叫醒离他最近的这户农人一家。
蒙禹穿上鞋就往外跑,穿过院子到了那最年长的农人夫妇住的屋子外,也顾不得什么避嫌疑,直接就大力撞开了门进去低吼到:“老哥快醒醒,出事了!”那老哥夫妇俩被惊醒后犹自愣怔着,蒙禹也只能再度低吼道:“老哥和嫂子快些起来跑吧,贼人来了。”
农人老哥这才反应过来,借着天光却看到蒙禹手持着自己给他的匕首,不由得颤声说道:“蒙先生,你还真是贼人一伙的啊,你们若是要麦子就拿去吧,只求莫要伤我们性命。”蒙禹一看老哥误会了,一时也是哭笑不得,只能再度解释道:“老哥莫要想岔了,我不是贼人,我只是听到有贼人进村了,你们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农人老哥夫妇俩这才将信将疑的起身穿鞋,可就这么一耽误功夫,哪里还来得及走的,就在他们三人刚出了房门的时候,就被迎面跑来的四五个人堵上了,很显然,对方对于他们的忽然出现也吓了一跳,可转眼间就手持武器杀了过来,而他们手中的武器,居然只是菜刀和柴刀!
狭路相逢,蒙禹也来不及多想,迟疑便是死,他只能豁出性命手持匕首挺身上前迎击,他原本都报了拼死之心想着能拼几个算几个的,所以下手也绝不留情,好歹他当年也是跟随宋琥、宋瑛兄弟两一起练过武的,虽然他老是偷懒不愿意苦练,可起码的招式路数都是熟稔的,加上修炼者麦田心法让他气劲加强,其实现在也能勉强算个精锐士兵的样子了。
可蒙禹很快就发现不对了,因为对面这几个手持菜刀、柴刀的人根本就没有练过什么武艺,基本都是瞎打乱打拿刀乱砍一通,以至于在他这拼了命的打法下瞬间就重创了对手两人,其他人也很快就招架不住了。蒙禹也不由得疑惑,就这样的身手还能做贼人劫掠的?
终于,五个人里四个都倒在了地上,最后一个也已经已经心理彻底崩溃了,转身就要逃跑,却才跑出三四步就被地上的东西给盘翻在地然后就再也站起不来了。蒙禹更是大惑不解,这贼人的身手也太稀松了吧?就这样的贼人还能抢劫有护卫的过路客商?这不是开玩笑的么?
想到这里,蒙禹立刻赶上去一脚将这人踏住大喝道:“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人立刻就扔了手中的柴刀痛哭流涕的哀告道:“好汉饶命,好汉莫要杀我!”此时,这农人老哥也终于缓了过来,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和两个受了伤痛苦哀嚎的人,再过来看看被蒙禹踩住的这人,也疑惑的说道:“蒙先生,这些人好像不是那伙贼人。”
这人听得农人老哥这么说,立刻便接口求饶道:“对对对,我们不是贼人,我们也是中原逃荒来的农人!”“什么!”蒙禹这下是彻底惊愕了,只能再度问道:“老哥你可看清楚了?”农人老哥仔细辨认后再度确认道:“是,其实那伙贼人先前来过我们这里,并没有抢掠,还嘱咐我们麦子成熟后留一些卖给他们,所以我都见过,里面并没有这些人。”
心下疑惑不已的蒙禹只能让老哥找来绳子先将这人和受伤的两人捆起来,然后赶忙点上灯去查看其他几乎人家,可惜,一圈看下来之后,这小村里已经有三户人家着了他们的毒手,只有那个年纪小些的单身农人还平安无事,眼前这悲惨的一幕也让幸存者俱是痛哭不已。
待得安抚住了幸存者的情绪,又收殓好了遇难者的尸体到打谷场上,已经是天光微亮了。为了搞清楚这些歹人究竟是什么人,蒙禹便再度来到小院中被抓的那人面前,而此时,那两个身受重伤的家伙犹在缩作一团哀嚎不已,哪里像是穷凶极恶的贼人。
蒙禹将这人拖到了院中,以免被那两个哀嚎的家伙影响了,然后才坐到这人的面前问道:“说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人吓的蜷缩着嗫诺的说道:“我说了你能放了我不?”一看这人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耍小聪明,蒙禹也是立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要么你就说实话,要么我现在就杀了你。”蒙禹狠下心将匕首一举,这人立马就怂了,大声求饶道:“我说我说,其实我们也是逃荒来的,那天路过正好看到这里有一大片麦田将熟还有现成的房子,然后聚集的人又不多,我们就想着把这里的人都杀了,然后把这里给占了。”
这一番话真是听得蒙禹目瞪口呆:“什么?!你们也是逃荒的农人?居然为了不劳而获强占别人的麦田和房子就要将这些农人全部杀死?”这人被喝骂之后还犹自辩解道:“我们也是没办法了啊,几个人身上已经没有一分钱,想要开荒就要买种子还要熬到庄稼成熟,我们哪里等得到这么许久!”
蒙禹简直不相信这人性还能卑劣到这样的地步:“所以,你们就为了省却这数月的难熬时间就想到了直接杀人抢夺?”这人还在理直气壮的回道:“这本就是无主的地,谁占了就是谁的,我们也是听说这样的事经常都发生的,谁知道现在的这些人是不是也是杀了原先的人才占了这田地的!”
这一下,蒙禹更是彻底震惊了,原来人性真的可以无耻下流不要脸到了这样是非不分善恶不明的地步,因为直到此时这人都没有觉得自己有错,都一直还在为自己找借口找理由让自己心安理得,他们这样的人,不是贼人,却比贼人更恶,贼人可都还说过要花钱来买麦子的。
就在蒙禹还在愣怔的时候,就听得惨嚎声响起,蒙禹赶过去一看,只见两个农人正手持棍棒猛击那两个受伤被擒的人,等到蒙禹想出声制止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基本都被打得脑袋开花眼看是活不成了。
这两个一下子死了一帮同伴的幸存者,眼中满是怒火和仇恨,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待得这两个受伤的人彻底停止哀嚎之后,两人又转头冲向了院中蒙禹刚才在审的那人,蒙禹一看不妙,也连忙冲了出去。
眼见得两人又要对那人下死手,蒙禹连忙拦到二人面前说道:“二位老哥,你们不能这样随意处置人犯,还是报官吧。”那年长的农人悲愤的吼道:“报官?这里那里有官府管的?我们只能自己管,蒙先生你让开,我们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可这天杀的狗贼今天必须给我们的兄弟姐妹们偿命!”
那人一看这两人要杀自己,连忙哀求道:“这位先生救命啊,你刚才答应过我说了实话就饶过我的。”其实刚才蒙禹何曾答应过他,只是这耍小聪明使惯了的人,任何时候都不忘用点他们自认为的聪明手段。
可这两老哥一听蒙禹居然私下答应过要饶了这人,立刻就炸了:“蒙先生你怎么能自己就答应饶过这狗贼的?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答应这狗贼的都没用,今天他必须要给兄弟姐妹们偿命,蒙先生若是硬要拦着,那就连我也杀了吧!”
年长的农人老哥说完这话,立刻便向着蒙禹手中的匕首冲去,蒙禹自然是吓得本能的忘边上躲开了,虽然他见不得私刑杀人,可他也不可能向这农人老哥动刀子,他也不可能为了救这狗贼去伤害农人老哥啊!
结果,就在他闪开的这个空档,农人老哥手里的木棍已经狠狠敲到了那家伙的头上,蒙禹又不是杜宇他们,哪里有身手和能力去阻止,眼见得那家伙惨嚎一身歪倒在地,眼见得多半也是活不成了的。
可两个农人老哥却并不解气,还是将手中的棍棒轮番招呼下去,直到吧这家伙打的血肉模糊才住了手,眼看着这骇人的一幕,蒙禹心中也瞬间就陷入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凉无助之中,甚至脑中都开始一阵眩晕。
这进村杀人劫夺的是坏人么?其实在他们落下屠刀之时,他们也是淳朴的农人,也是在家乡过活不下去没了生路的逃荒者,可怜人,可当他们心中最原始的恶念被激发起来之后,他们便成了十恶不赦的贼人,恶人,歹人。
而这小村里的农人老哥是坏人么?那自认就更不是了,可是,当他们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当他们肆无忌惮的夺取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人的生命的时候,他们也就成了和这些人一样的恶人,歹人,所以,其实他们不管从身份还是从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人。
看着两人浑身血迹还犹自余怒未消双目赤红的农人老哥,蒙禹一时也有些恍惚,竟然幽幽问了一句:“二位老哥,适才这人说这些村落和田地也是你们从先前的主人手里杀人劫夺而来的,可是真有其事?”
蒙禹原想着这两人会立刻极力否认甚至破口大骂这人血口喷人不要脸,可惜,蒙禹看到的是两人竟然先互相看了一眼,而且眼中明显的都显出了一丝慌乱和心虚,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这如何能逃过蒙禹的眼睛。
而后两人才一起说道:“蒙先生休要听他胡说,我们岂会是那样的人,这些地可都是我们辛苦开出来的,房子也是我们一点一点盖起来的······”他们后面再说什么蒙禹已经基本都听不到了,因为他已经不想再听了。
怪不得他就觉得这村落的房舍和这些农人的人数不太对,怪不得这些农人说话的口音各不相同,若是一处逃荒来的,那应该是一样的口音才对,他们应该是在附近才遇上,然后才聚到了一起起了这样的歹念。
蒙禹摇摇晃晃的回到小屋里背上头天就准备好的背篓走了,那两个农人也没有阻拦他,更没有追他。可蒙禹心里却全是苦涩和悲哀,怎么会是这样?原来人是可以在两个极端之间这样任意改变的么?
他一天一夜之中看到的淳朴农人和杀人劫夺的恶人,其实本就是同一种人,在他们被饥饿穷困逼得走投无路时,他们就会化身为索命的厉鬼,而当他们再度温饱之后,又会变回连小便宜都不愿意多占的淳朴农人。
其实人性的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啊!hτTΡδ://WωW.sndsw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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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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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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