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蒙禹在居延海里渡过了第一个冬天,站在居延海边,欣赏着洁白的天鹅在皑皑白雪中起落游弋,蒙禹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很幸运,想当年的唐宋边塞诗人也不过就是在长城附近走走看看,而自己却可以在真正的塞外扎下根来。
面对这样绝美的风光,蒙禹忽然又想起了月如,自己见过她一身红衣在桃花林中,一身黄衣在柳絮飘飞中,还有一身墨绿在满屋的药草中,不知在这天地一片银装素裹之中,月如又会换上一身什么样的衣裙来应景。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蒙禹也几乎被渴死的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之后,再想起月如之时就少了很多的忧伤哀愁,反而多了一丝欣喜和甜蜜,这种感觉很是奇妙,就在蒙禹正在想着要不要也作诗一首的时候,一个探头探脑的人来到了附近。
蒙禹本就六感过人,在修炼了麦田心法几个月之后似乎又有了长进,除了在暗牢里被搞坏的眼神还是不太好之外,这听力和感知可是越来越好了,所以蒙禹立刻会心一笑,佯装威严的呵斥道:“格力木,你在干什么!?”
傻大个格力木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走了过来,因为额色库要让他跟着孩子们一起向蒙禹学习,这可把格力木为难坏了,本来都一见书本就头疼,如今还要跟一群孩子一起读书就更是头大了,更何况额色库还下了军令,蒙禹作为老师可以任意处罚不听话的学生,不管是他的孩子还是格力木,所以格力木每次见着蒙禹就像见着瘟神一样。
蒙禹回过头笑笑道:“有什么事,说吧,今天不让你背书就是了。”格力木这才如释重负的开心说道:“那就多谢蒙先生了,是大汗让我过来问你,元家兄妹亲自送过冬物资来了,顺便还要谈谈合作建火器作坊的事,蒙先生要不要去见见见?”
蒙禹和元月在真定城发生的事额色库自然是知道的,额色库也曾开玩笑的说起过,两个聪明绝顶的男女到底适不适合做夫妻?这其实就是在暗示蒙禹想不想娶元月了,只要蒙禹点头,额色库就会去替他张罗这事。
而蒙禹则取出了自己亲手刻的月如的排位放到桌上,然后微笑的告诉额色库,他这一生只会有这一个妻子,不会再娶别的女人。额色库点点头,也就不再提起此事,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不是为了这个草原大汗的身份,他也绝不会再娶萨穆尔长公主的。hτTΡδ://WωW.sndswx.com/
蒙禹点点头回复道:“那就请你回复大汗一声,我就不见他们了,关于我在这里的事,也尽量不要提起吧。”格力木疑惑的挠挠头道:“你们不是老朋友了么?怎么会不想见他们呢?若是我的老朋友远道而来,我可是大老远就要去迎接的。”
有些事情,蒙禹也知道是无法和格力木这样蠢直的人说清楚的,可看着格力木满脸的不解和疑惑,蒙禹又觉得不能让这个“学生”觉得自己不近人情,于是也只能换个方式解释道:“格力木,有些事你也应该明白,并不是所有认识了很多年的人都是老朋友。”
格力木还是不解的问道:“可我们记得你们第一次到丰镇的时候还说过是共同经历了生死的好兄弟啊!”这一下,蒙禹就有些无语了,回想当初,他们的确是共历生死的好兄弟,可当初一起对付黑煞的人,现在又还有几个关系好的呢?
看着格力木眼中渐渐显出的鄙夷,蒙禹也只得再度解释道:“或许有些事,大汗没有告诉你,其实我们之间之所以到现在这样,就是因为元家兄妹的父亲和木雪公主的外公之间发生的生死搏杀,元家兄妹的父亲因之丧命,而木雪公主的外婆也意外去世,从此后我们便不可能再是朋友了。”
格力木更加不解的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大汗和元家兄妹才应该是仇人啊,可我从未听大汗说过元家害死了特姆尔王妃的事,他们也一直都保持着往来关系也很不错,怎么反倒是你这个外人反倒和他们不来往了?”
这一下还真是把蒙禹搞的有些哭笑不得了,他也开始有些佩服额色库这样的人这么些年到底是怎么能和格力木相处融洽的,这要是自己这么从早到晚的和格力木在一起的话怕是早就被他气死了吧?
万般无奈之下,蒙禹只能耐心解释道:“木雪的外公,也就是盛天龙盛大哥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一直在帮他筹划重返大明家乡,可惜,就在已经万事俱备的时候,盛大哥的大本营黑土台却被元宏偷袭捣毁,盛大哥在黑土台的属下也死伤殆尽,后来我帮盛大哥谋划绝地反击,在那一战里元宏重伤而死,盛大哥的爱妻也被杀,盛大哥自己也身受重伤几乎自绝而死,从此后,元朔便视我为杀父仇人,你说我们还能继续是朋友兄弟么?”
看格力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蒙禹继续解释道:“至于大汗和元家之间其实并没有直接的仇恨,因为木雪的外婆并不是元家的人杀的,而元宏的死就更和大汗没有关系了,所以才会是你现在所认为的大汗这个亲人都没事儿我这个外人却不能再继续做朋友的结果。”
这一下,格力木终于是懂了,认真的点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那我明白了,不是你没良心,也不是元朔对不起朋友,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这都是身不由己的事,哎,其实这种事在我们草原里真算不得什么,你们汉人真是小气。”
就在蒙禹为终于解释清楚了才松了口气的时候,另一个清脆而惊喜的声音却再度让他心头一紧:“蒙先生,你怎么也在这里?!”随着话音,一身月白儒衫外面再穿了一身银白狐裘的男装元月便出现在了眼前。
蒙禹一看躲都躲不掉了,只能转身施礼道:“元二当家,别来无恙啊!”元月一时也说不清忽然意外的见到蒙禹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只是觉得冬季的居延海很美,想独自出来走一走看一看罢了,可没想到却意外的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心中一动,在走近一看之后更是惊讶不已。
格力木一看这场面似乎有些尴尬,立刻就要开溜了:“那蒙先生我先走了,刚才那些话还要转告大汗么?”蒙禹无奈的笑笑道:“那就还是劳烦你转告大汗一声吧。”格力木说了声:“遵命!”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看着格力木跑远,元月才再度问道:“蒙先生怎么也会来到居延海的?”蒙禹只能编谎道:“一直想来草原各部走走看看,这居延海就是我游历草原的其中一站,等到开春雪融之后我就会去别的部族游历的。”
元月淡然的笑笑道:“看来我与蒙先生还真是有缘啊,到哪里都能遇上。”其实蒙禹最怕的就是元月真的对他有了什么想法,连忙回道:“其实见或不见,我们都一直就在各自该在的地方,见到或见不到,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见蒙禹的话语如此的冷淡,元月心头刚刚燃起的火苗也渐渐的被压了下去,可这倔强的女子又岂是轻易就会放弃的,想了想,元月也决定问个清楚:“蒙先生,上次的事实在是抱歉,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的包袱里有尊夫人的·······”
元月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便只能停了口,蒙禹洒脱的笑笑道:“没关系,那等小事,元二当家无需放在心上。”元月忽然觉得这大概就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交集了,也便再度鼓起勇气问道:“那尊夫人是怎么离世的?”
见元月问起这个,蒙禹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他可以接受月如已经离世这个现实,也可以全凭想象活在仍然有月如的世界里,可元月这直击他内心的问题却再度揭开了他心底最深的伤痛,月如是怎么死的呢?
眼见得蒙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苍白,元月就知道自己问了最不该问的问题,再聪明的女子,一旦碰到和自己内心情感有关的问题时就会变蠢变笨,也会犯最不该犯的低级错误。
其实自从上次分别后,元月就已经决定将那少女时期深藏在心底的蒙禹彻底的从心里赶出去,她也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可今天再次在居延海边的皑皑白雪中见到这个熟悉的身影时,她才知道根本没有清除干净。
元月见蒙禹脸色不豫的沉默着,只能嗫诺的说道:“蒙先生如果觉得不便回答就不用回答了,我只是想知道蒙先生心里究竟藏着什么苦,其实上次相处的那几天里我就想问了,我是真的不想蒙先生心里一直这么苦啊!”
终于隐晦的表达出了自己的心意,元月也脸色微微绯红的低下了头。蒙禹却微微摇头道:“元二当家错了,我心里其实已经没有什么苦了,其实刚才我站在这里的时候,还在想着若是她也在这里会换上什么样的衣裙。”
听到这样的回答,元月的那一点羞涩和忐忑不安瞬间就被击的粉碎,取而代之的是屈辱和恼怒,没想到在她鼓起勇气的示意之后,得到的居然是这样的回答,这比直接拒绝她的好意还要更加让他难受
元月这样一直坚韧而强势的女子也终于有泪水从眼角滑落,心里的情绪也再也抑制不住,紧咬着牙却只是轻轻挤出了几个字:“蒙先生为何要这样羞辱我?!”说完这句话后,元月就流着泪转身跑开了。
从此之后,蒙禹对于元月来说,就真的彻底成了儿时的一个梦,还是一个永远也无法触及的梦。从此,她不会再和任何人提起蒙禹,也不会再让蒙禹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这一次,是真的清除得干干净净了。
看着元月难过的跑开,蒙禹的心里也是一痛,他不是不明白元月眼中的情意,更不是不明白元月的暗示,他也知道,像元月这样的女子,只要他往前走一步,元月就会向他飞奔而来,然后就会立刻全身心融入到他的生命中。
可是他却不能也不敢接受元月,既是因为他对于月如的爱,也是因为他今后要做的事,爱着盛天龙和萨满大巫师所说,他要找太子报仇就要赔上他自己的性命,所以他不能再让自己有任何的情感牵绊。
一旦又有了新的情感牵绊,或许五年之后他就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回去找太子报仇了,他不能让自己有这样的可能,所以他就只能把自己变成一个不解风情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怪物,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斩断一切情愫。
蒙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继续转而看着居延海的水面喃喃说道:“月如,我知道你要怪我太狠心了,不该这样伤一个女子的心,可我也只能这样啊,这其实对她更好,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真正值得她爱的人。”
蒙禹的眼前,又浮现出了月如的样子,所不同的是,这次月如换上了一套他从未见过的白色衣裙,在这白雪皑皑中更显得圣洁而优雅,而月如也眼含情意的看着他悠悠一叹道:“哎,你的心意,我都明白!”
蒙禹当然不知道,在他站在居延海边拒绝了一个女子的心意暗示后正和心中的爱人精神交流时,在遥远交趾清化蓝山地区的一个小院里,还有一个叫黄岚的女子,也正看着天空中孤独盘旋哀鸣的飞鸟,心中凄然,眼角泪下。
不管少年时情窦初开在心中埋下种子的元月,还是一见钟情后守着那半点相思的黄岚,蒙禹今生都注定要辜负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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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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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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