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阿波罕的目光落在一直未曾言语的司南月身上,他心里是有些担忧的,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万一殿下再像那时一样为难她,只怕……
阿波罕到底是放心不下,他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烈酒,随后站起身,步伐摇晃着走至赫连决与司南月中间,他一手牵着赫连决的手,一手牵着司南月的手,将他俩的手交叠放到一起。
阿波罕看着司南月日渐消瘦的脸儿,心里复杂又无奈,连声音都有意放的轻了些。
“小城主,殿下他脾气急,但咱看得出,他是真喜欢你,咱明儿一早就走了,就算以后你有什么委屈,也要先认下,等咱回来再给你出气,可千万莫要忤逆殿下,惹他动怒。”
他顿了顿,随后又转头对赫连决道:“殿下你也是,小城主身子弱,你的脾气要收着些,咱远在边疆,万事劝不到你,万一小城主……到时候后悔的人也是你自己啊。”
阿波罕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在赫连决的印象中,他从未对事或对人这样关怀备至过,如今对司南月却这样细心,实属罕见。
赫连决的唇角溢出一抹笑意,他刚要说话,只觉得手中一空,司南月温热的手已经抽离出去,赫连决忽然感到一阵恍惚,仿佛心中缺了一块东西。
“多谢大将军关怀,将军的叮嘱,南月一定铭记于心。”
标准的回答,她依旧是如同平时那般,神态从容,眼神冷漠又疏离,半分没有离别的不舍,看的赫连决有些不是滋味,继而司南月说的话却让他感到讶异。
“王都势力盘根错节,将军又是殿下的左旁右臂,将军这一路必不会安宁,我与殿下都不能同行,将军要万万小心,尤其是……小心瑞王殿下。”
阿波罕喝了不少,大抵是醉了,他回了几句大话,未将司南月的嘱托放在心上,倒是赫连决为了以防万一,派了一支百余人的军队时刻保护着阿波罕。
等到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也就到了清晨,乌朵带着阿桓与阿波罕依依不舍的送别后,这一夜才算是过去。
“我那小叔父可真是挂念司姑娘。”回院的路上乌朵与司南月闲聊着,她最了解阿波罕,他是真的将司南月当成了自己人,还是需要时刻保护的那种。
“他临走之前,可是对我千叮万嘱,他说小城主弱不经风,让我千万要保护好你,我说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让我那不懂风月的玄弟和小叔父都如此挂心的?”
“大夫人开玩笑了,将军只是将我当做好友罢了。”
司南月微微颔首,她裹了裹身上御寒的披风,昨夜一夜未睡,现在头昏脑涨,难受的紧。
乌朵是习惯这种昼夜颠倒的日子,她没有一丝困意,很是精神,她往司南月身旁凑了凑,打趣道:“你这姑娘,模样不错,脑子也好用,就是性子真真无趣。”
阿桓在后头跟着,前边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在长廊里,啊不……其实只有母亲一人聊的开心。
少年着实枯燥无味,好在早课时间到了,他跑到两人面前,行礼说道:“母亲,司姑娘,孩儿要去马场训练了,先行告退。”
小孩子精神足,说完就想跑,乌朵手疾眼快,直接提着他的衣领给拉了回来,“你看你脸上,早膳喝的粥都沾到嘴角了,别动,母亲帮你擦干净……”
乌朵稍稍弯着腰,将阿桓脸上的米粒擦掉,又细心的给他整理好衣服,此刻的她,应与全天下所有母亲同样,对孩儿的爱无微不至。
“好啦好啦母亲,孩儿自己来就行了。”
兴许是司南月在一旁,阿桓有些不好意思,他自己使劲拽了拽衣服,也不管腰间的衣角还皱着,拔腿就跑了出去。
司南月想起了彼时的小弟,那时他也是如此无忧无虑,像一匹自由马驹,轻快的跑遍整个王宫,而如今……
想起曾经,她不禁有些伤感,眼睛转向旁恻转移注意力,哪知看见身侧的砖墙后边,露出一节青色的锦缎衣角,而这锦缎的主人,似乎正悄悄听他们说着什么。
乌朵此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阿桓身上,眼看他跑远,无奈又宠溺的笑骂了一句:“臭小子……”
司南月缓缓转回目光,看着阿桓的背影浅浅一笑,似是有些羡慕,“这么大的孩子正是顽皮的时候,等他们长大了,想要这么开心都难了。”
“哈……作为我乌朵兰德的儿子,他不需与他父亲一样名满天下,只要做他喜欢的事情便……”
乌朵兰德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突然缄默不言,曾经她的确这样想,可自从她知晓玄弟的计划后,心中总是隐隐担心,他要走的这条路太险太陡,一不小心就会带着一家人坠入悬崖。
她不是没想过,万一这件事暴露,阿桓以后该怎么办,可想着想着,她只能得出一条结论,就是玄弟要做的这件事情,必须成功!
乌朵神情逐渐沉稳下来,声音也不似方才高昂,甚至多了一丝阴冷的狠厉,“玄弟心中有天地,他是能成大事的人,就算这大事成不了,我也要保我儿平安,若有人胆敢对他不利,那我乌朵兰德,势必要让他生不如死!”
“大夫人放心,殿下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两人声音逐渐变小消失,锦缎的主人紧紧握着拳头,从砖墙后缓步走出,原是塔娜,但却不像以前的她。
曾经那张娇美的面庞如今写满了恨意,她紧紧盯着乌朵的背影,蔓延在眼中的泪水也挡不住她的恨之入骨。
良久,那紧握的拳头颤抖着松开,她轻轻抚上平坦的小腹,声音冷的如同腊月的寒风:“乌朵兰德,你三次杀我孩儿,让他们死不瞑目……此仇不报,我塔娜誓不为人!!!”
冷风吹下树枝上最后一片枯叶,也吹下了塔娜最后一丝理智,她在原地停留了许久才离开。
屋外寒凉,若没什么事情,司南月几乎不会踏出房门,她百般无聊的摆弄着桌上的香炉,想着谨王自从那晚离开后,至今也没有动作。
更奇怪的是赫连决这几日应该无事,白日里却连人影都见不着,只有夜深了他才匆匆而来,司南月不禁有些担忧,难道是哪儿出了变故?
就在她想的出神时,听见外边有敲门声,她应声后,一名侍女手中托着木盘推门而进,上面放了一顶镶满宝石东珠,黄金点翠的凤冠进来。蜀南文学
她正疑惑,又见后面侍女的木盘中盛放着一袭叠的工整的,绣着精致金凤的鲜红嫁衣,再后面,便是许多珠宝首饰。
这些东西随便挑出一样都是做工精细的珍宝,而且无一例外,都是泽露城的样式。
“殿下这是何意?”
司南月面露不解,她的指尖轻划过嫁衣,难道赫连决还真想娶她不成?
果不其然,赫连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本王的意思这样明显,城主冰雪聪明,又怎会猜不到?”
他抖落满身风雪,一步步走至她身边,幽深的金眸满含笑意的看着她,深情款款的样子让司南月有些恍惚。
“本王说过要娶你,便一定会做到,你们泽露城的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凤冠霞帔本王都命人提前准备好了,先试试看?”
司南月轻蹙秀眉,再一次提醒他,“殿下这样做,只会让王上对你更有戒心,实乃不智之举,还请殿下三思!”
“南月……”赫连决的手撑住她消瘦的肩膀,语气温和而又坚定的念出她的名字,装满柔情的眼眸与平时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在本王决定娶你的那一刻,就已经接受了这份风险,父王对我多一分的戒心,与眼看着你嫁给别的男人相比,根本不值一提,阿波罕说的没错……曾经本王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情,但是如今本王的确是真心待你,本王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南月,嫁给本王,好吗?”
“好……吗?”司南月面无表情的重复了这可笑的两个字,对于赫连决的情深义重,她只有满心嫌恶。
她看着那双金眸冷冷一笑,“若我说不好,殿下会尊重我的决定吗?殿下方才与我说三书六礼,敢问殿下,我早已无家可归,你的三书要送到哪里去?六礼又要往哪家提?!”
极其少见的,她语速加重,失了礼节,红了眼眶,但很快,她压下自己的情绪,背过身擦了擦眼泪,声音也放的轻了些。
“再者说,殿下方才说的三书六礼,八抬大轿,都是迎娶正妻的礼节,司南月不配,恐怕要白费殿下的一番苦心了。”
她的态度代表了她的答案,这是赫连决意料之中的,若她就这么轻易答应,反而不像她了。
赫连决轻叹一声,在背后紧紧环住那具娇软的身躯,“本王知道你恨透了我,我也从未奢想过你会原谅我,无论你心中怎么想,我都不会放你离开,你这一生……都注定要留在本王身边!来人,为夫人试穿嫁衣。”
“是……”
侍女低声答应着,刚要上前为她宽衣,门外传来侍卫急切的声音:“殿下,王上有令,宣您立刻进宫,不得耽误!”
“父王可说是何事?”
“没有,只是下了急令,殿下还是快快动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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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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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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