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霁风扯着干裂的唇笑着,血从他嘴角流下,融化了脚边的积雪,他道:“我很疼……很难受,不想再撑下去了,南月,你帮我……解脱吧。”
司南月的双眸紧紧闭上,她想过这一天也许会出现,她也一直在避免这一天的出现,可天意弄人,不管她百般算计,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甚至需要牺牲霁风的性命,让赫连决相信联军已经完全势空力尽。
她欠他的,早已还不清了……
眼泪流尽,司南月睁开满是伤痛的双眸,她拿过侍卫端上来的毒酒,一步步向着江霁风走过去,如同踏入永不超生的深渊。
角落中的两个兵卒相互对视一眼,见司南月走到了设计好的位置,其中一个慢慢退至角落中,猛地一拉藏在边角上的麻绳。
只听上方“轰隆隆”的巨响传来,房顶用来遮挡风雪的巨木一根根滚落而下,她听见响声向上望去,就在那巨木将到眼前时,江霁风也不知怎样挣脱了锁链,瞬时挡在她身前。
他紧紧将她抱在怀中,用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护住她,在一片惊呼与骨裂的声响中,江霁风将她护的更紧,他哑着嗓子在她耳边轻声道:“南月,下雪了……我说过陪你看雪的诺言,终于……实现了……”
“霁风!!!”
她的声音消失在一片巨响中,赶来的赫连决被眼前的一切惊了眼。
他距离太远,眼睁睁的看着那抹血衣被掉下的数根巨木掩盖,他嘶吼道:“快些救人!!!”
很快,数根巨木被侍卫抬开,露出里面被砸的血肉模糊的江霁风,赫连决一把将他的尸体拉开。
而被他护在怀中的司南月早被浸成了一个血人,赫连决抱着与死无异的司南月心头狂跳,心脏被压的几乎喘不上气来,他声嘶力竭的对身旁侍卫吼道:“愣着干什么,快传军医!军医!!!”
此时的一切都被身后的乌朵兰德看在眼中,她哀叹一声,低声道:“玄弟,你别怪阿姐,若是留着这个女人,恐怕赤渊将永无宁日啊……”
赫连决派出去剿灭残军的狼王军已胜利而归,司南晨与几个重要将领被压至狼王军营地中的牢笼中,赫连决期盼已久的胜利终于到来,可此时,他却没有半分喜悦。
“王上……王后她刚刚生产,失血太多,身体着实虚弱,又被伤了头部,臣医术低微,着实……”
赫连决忽感眼前一片恍惚,半晌他才指着桌子上已经放凉的血,说出的话仿佛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中挤出来的。
“你看那些血,那些……那些都是含有舍沙果药效的血,为何不能救她?!!”
“王上,舍沙果是有起死回生之效,用过它的人血液中也的确会有些药性,但那血只能算是上好的补药,与舍沙果的回春之效着实有着云泥之别,若是狼王神保佑,那血也许能保王后一条性命,但……但是……”
“但是什么,快说!!”
“但是王后也许……永远醒不过来了……”
赫连决的双腿有些不听使唤,他向后退了几步,扶住手边的桌角才站稳脚跟,他不愿相信这个结果,连着传了六位大夫,不管是民间的医者还是军医,给他的都是相同的结果。
赫连决遣退了营帐中所有人,他瘫坐在司南月身旁,她头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渗血,赫连决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帮她擦去。
如今他已无后顾之忧,司南月也如同她曾许他的那样,无论生死,永远留在了他身边。
他心中所愿都已实现,本该是开心的,可他却如同失去了所有,整个人颓丧不堪。
赫连决就像曾经对司南月保证的那样,将司南晨以新王的身份遣回了泽露城,也许只有这样,他心里才能稍稍好受些。
也是从那日之后,赫连决没有再出过司南月的营帐,他一直陪在她身旁,期望着哪天奇迹也许会出现。
终于,乌朵兰德看不下去了,她喝退帐前守卫闯了进来,一看赫连决如今萎靡不振的样子,火气瞬时就上来了。
“玄弟,你到底在做什么?如今我们大获全胜你不班师回朝也就罢了,还放虎归山,将司南晨送回了泽露城,就算他如今只是个处处受限的傀儡城主,可也难保他不会再弄出乱子,你这个样子,让阿姐如何放心?!”
对于乌朵兰德的质问,良久,赫连决才背着身冷冷问道:“那日刑场之上,可是你派人做的机关?”
“是!”
“那日我在城外围剿司南星与江霁风时,也是你支开了看守南月的侍卫,将消息传递给南月?”
“是。”
“江霁风的眼珠也是你派人给了南月,导致她早产?”
“是,除此之外,我也下令给产婆,让她们无论如何,都要让司南月死在产床上,可惜,被你阻止了。”
乌朵兰德毫无保留,这些事情她本就无意瞒他,他今日问起来乌朵兰德也不会否认。
乌朵兰德道:“她是个狼子野心的祸患,不能留在你身边。”
“可是我爱她,而你……我的阿姐,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却几乎夺走了她的性命。”
“你并不爱她。”乌朵兰德脱口而出,“你明知她与江霁风之间有说不清的关系,还狠心让她亲自动手去杀江霁风,你若爱她,便不会如此折磨她,你只是没有驯服她,心有不甘而已,”
“是……吗?”
赫连决缓缓转过身,麻木的眼眸中布满血丝,他记得司南月也说过同样的话,他用力按着自己的心脏,问道:“那为何这儿一直在疼?疼的我彻夜难眠……”
乌朵兰德不知该如何作答,他又道:“爱也好,不甘也好,我只想将她留住,只想要她醒来,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玄弟,你是赤渊的王,你……”
“你别靠近她!!”
乌朵兰德刚上前走了几步,赫连决却如同暴怒的雄狮,向前几步狠狠掐住了乌朵兰德的脖子。
赫连决眼中布满血丝,泪水浸满眼底,他的痛苦与无奈一览无余。
“就凭你所做的一切,若是换了个人,我便早诛他九族,将他凌迟处死,可你……你是阿桓的母亲,是我的阿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要我怎么做!!!”ΗtτPS://Www.sndswx.com/
“玄……玄弟……”
乌朵兰德不停拍打着赫连决的手,直到她的力气渐小,眼球上翻之时,赫连决才将她一把甩开。
他再次背过身,只留一个背影给她。
“孤不想再看到你,带着你的人回到荒岐,没有孤的命令你不许踏出荒岐半步!”
“咳咳咳咳咳……”
乌朵兰德用力咳了几声,她知道,这是赫连决对她最后的情分。
“我……咳咳咳咳咳……我会按照你说的做,玄弟,你……好自为之吧……
乌朵兰德踉跄着捂着隐隐作痛的脖颈离开。
赫连决重新坐回司南月身边,他说不清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只觉得百般皆苦,等稳定了情绪,他才唤道:“来人!”
“王上有何吩咐?”
“传令下去,明日……便班师回朝吧。”
“是!!”
雪天难行军,尤其还要照顾到司南月与刚出生的婴孩,速度便放的更慢了些,整整两个月,赫连决才带领护城军回到王都。
等回去之后,他方知晓曦仪夫人早已自缢而亡,随他父王而去,赫连决没太大反应,依礼给她拟了封号,将她与父王同葬,也不辜负他们这么多年的伉俪情深。
而漠北……有朝臣提出要与漠北联姻,稳固两城之间的平安,但在赫连决看来,漠北已露獠牙,他没必要释出善意。
至于赫连恩兄妹……
既然没有联姻的必要,赫连决便给办了场比武招亲,给赫连悠选了个心仪的夫婿,将她留在了王都。
他这样做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牵制享有一方水土的赫连恩,当然,他也是知道赫连恩始终没有夺嫡的心思,才敢将他留下。
但即便如此,他也要握住他的死穴,只要赫连悠还在王都,赫连恩便不会有什么大动静。
至于甘泉城对残军的暗中帮助,赫连决选择了一样的方式,他已经没有心力再去策划一次战争了,他用联姻的方式,娶了甘泉王的长女与次女,也算是对甘泉城的牵制了。
如今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只剩……
“南月……”
如水的月光下,她看起来就像睡着一样,赫连决处理完一天的国事,好不容易空出点时间来看她。
她的外伤已经痊愈,额头的伤只剩个淡淡的伤疤,不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如同那些医者所说,司南星的血保住她一条性命,但她一直昏迷不醒。
赫连决用锦帕为她擦拭着脸颊,自言自语的说着话:“孤今日听奶娘说悔儿吃的比前些天多点,可还是很爱睡,等哪天天气好些,让悔儿过来陪陪你,她与你越长越像了,除了那对眸子,还真没有哪儿像孤的。”
他又将锦帕浸在温水中,等暖热了,又为她擦手。
“女儿嘛,像你也好,等她长大些,孤便在泽露城为她请先生,教她诗词歌赋,等她长大了,便会像你一样温柔端庄,到时孤再为她寻个可心的夫婿,便一切都圆满了……”
赫连决越说心中越酸楚,喉咙中像被塞了团棉花,他抹了抹逐渐模糊的双眼,说不出话来,只余一声绵长的叹息,无声的消逝在窗外呼啸的寒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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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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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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