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偷盗,便是王氏偷拿了邬家给杨家的聘礼。
王家舅爷大吃一惊,忽然想起王氏去世之前,自家的两个女儿就曾在杨家小住。
他把两个女儿叫过来,一番恐吓之后,两个女儿终于说了实话,姑姑的确从聘礼里拿了东西,这事被杨大姑娘知道之后,她们怕惹上麻烦,便急着回家了。
王家舅爷终于明白了,一定是杨家休妻不成,就把王氏害死了。
什么偷盗?王氏是杨大姑娘的母亲,母亲从亲家给的聘礼里面拿东西,这算哪门子偷盗?
王家舅爷要去报官,真是想睡觉就有递枕头的,那位新近认识的朋友,便向他引荐了有“京城第一讼”之称的宋状师。
一纸状子告到京衙,杨大老爷和王家舅爷对质公堂。
颜雪怀软磨硬泡,李绮娘终于点头,愉好福生回来了,李绮娘便让颜雪怀和周万千、吕英儿换了男装,由福生和珍珠陪着她们去京衙外面看热闹。
在李绮娘眼里,福生是个好孩子,有福生跟着,一准儿不会出事。
没想到几个人刚到府衙外面,竟然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咦,这不是皇,郝小少爷身边的人吗?”
吕英儿记得很清楚,这几个人,她在李食记里见过很多次,皇长孙每次过来都会带着他们。
颜雪怀嗯了一声,她不仅看到了这几个人,她还看到宝公公!
没错,就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宝公公!
此时,宝公公青衣小帽,如同大户人家里混得不好的老奴,挤在人群里。
宝公公既在,那么皇帝肯定也在。
果不其然,不远处停着一驾马车,马车上没有府第的标志,但是驾车的马匹健壮精神,马车旁边还有几个或蹲或站姿态不一,但是神情却冷峻戒备的矫健男子。
坐在马车里的是皇帝。
珍珠伸出手指往上面指了指,颜雪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便看到坐在一棵大树上的柴浩和周小白。
“他们逃课?”颜雪怀有一种自家表弟被带坏了的感觉。
珍珠笑道:“若有谕旨那就不算是逃课。”
说得就好像周小白是个刻苦学习的好学生似的。
不过,众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公堂上,那位宋状师不仅口灿莲花,而且准备充足,面对杨大老爷的死不承认,宋状师不慌不忙,证人一个一个带到堂上。
这些证人里,有王家两位小姐的丫鬟,她们可以证实,当日王氏整理邬家送来的聘礼,并将其中的几件物件收拢到另一只箱笼里,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王氏做为当家主母,一向细心,对于刚刚送来的聘礼,自是要分门别类,精心存放。
证人里还有王氏身边曾经的丫鬟和婆子,王氏死后,她们便被发卖了,也不知道王家舅爷是从哪里把这两个人找来的。
王家舅爷也很好奇,他是认识这两个人的,可这两人却并非他找来的,嗯,宋状师真有本事,居然能把这两个人找过来。
这两人原原本本把那晚之事说了一遍,围观百姓一片哗然,不是说杨家进贼,王氏为了保住清白才自尽的吗?
原来真如传闻里那般,杨家是先把脏水泼到王氏头上,给王氏扣上通奸的罪名,这还不止,王氏死得也蹊跷。
丫鬟哭着说道:“我家太太最怕死了,她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她怎么会自尽呢。”
百姓们议论纷纷,盖过了堂内的声音。知府大人只能拍了惊堂木,外面才肃静下来。
宋大状的包袱尚未抖完,他还有证人!
第三拨证人带上堂时,杨大老爷大吃一惊。
第三拨证人有三位,全部都是杨家的下人,且,他们现在仍然在杨家。
其中一个家仆,上堂便跪下磕头,连呼饶命。
一问才知,那晚将王氏挂到梁上的人,其中一个便是他的婆娘。
那妇人听闻王家舅爷来告状,便吓得投井自尽了。
和他婆娘一起杀死王氏的,还有一个婆子。
那婆子却是杨家二姨娘的远房亲戚。
二姨娘原本是杨家的丫鬟,后来被杨大老爷看上了,生下庶子之后,被抬为姨娘。
杨大老爷气得想要揍人了,二姨娘虽然早已失宠,可是看在她生了儿子的份上,他也从来没有苛待过她,且,王氏为了对付正得宠的三姨娘,还屡屡拉拢二姨娘,为了这事,三姨娘没少在被窝里向他哭诉。
矛头直指二姨娘,衙役去杨家拿人,却发现二姨娘已经自尽了。
此案就此了结,王氏为杨家姨娘指使下人所杀,杨大老爷有不查之责,罚银百两。谎报烈妇,诈以不实,杖一百,徒三年。
至于杨家要不要赔给王家银子,此事暂时退回两家族中商议,商议不成,再另行判决。
杨大老爷当场挨了一百杖,收入监中。
马车之中,柴浩兴致勃勃地把公堂上的事又讲一遍。
皇帝已从宝公公口中得知了判决的结果,可是孙子想说,他也有耐心。
听毕,他问道:“依你看,这个案子判得好还是不好?”
柴浩说道:“只论判,那自是好的,符合大魏律,但是若论审,此案其实还能再审。”
皇帝笑着问道:“详细说说。”
柴浩想了想,说道:“那位婆子所说,二姨娘早已失宠,又恼恨太太凉薄,因此才设下这个圈套。据孙儿所知,杨家家境一般,二姨娘的儿子年纪尚幼,想来二姨娘手中也没有太多银钱,身边能使唤的人手更是少而又少,试问仅凭她一人,又如何能做出这番动静?且,她是自尽,谁知道她是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才不得不死的?”
皇帝摸着胡子,满意地点点头,问道:“那依你来看,知府为何没有继续审下去?”
“一来二姨娘已死,死无对证,二来嘛,杨家还有一位杨大姑娘,她曾是皇祖母身边的人,又是得您赐婚的,且,此案之中王氏的烈女牌匾,也是您御赐的。”
说完,柴浩笑嘻嘻地看着皇帝,皇帝瞪他一眼,道:“每年报送上来的烈女节妇不知有多少,朕总不能亲自去核对吧。”
柴浩笑道:“说来说去,还是京衙的问题,是京衙审核不力,难怪知府大人想要尽快结案呢。”
京衙外面,案子审完了,百姓们依然意犹未尽,还在议论纷纷。
忽然,有人拍了拍福生的肩膀,福生扭头一看,顿时笑了:“邬二,你什么时候回京城的?”
邬二嘘了一声,道:“我回来些日子了,到国公府问过了,门房说你出城去了。”
“我昨晚才回来的。”
邬家二公子七岁时曾拜刘庆云为师,而刘庆云之后投在齐慰门下,做了幕僚,邬家先为了让自家子弟多些历练,便让邬二公子跟在刘庆云身边,那时刘庆云在齐慰手下时,便带着邬二公子,之后因为要去边关,才将邬二公子送回到邬家。
因此,邬二公子和福生从小便认识,两人性情相投,后来福生去了军营,邬二公子也回了邬家,可是书信往来,从未间断,只要有机会,便要聚一聚。
福生问道:“出了这事,杨大姑娘怕是做不成你继母了吧?”
“本来也做不成了,我此番回京就是办这事的。”
后面的话,邬二公子没有说下去,人多口杂,还是找机会再告诉小伙伴吧。
若不是那杨家不顾脸面,既不退聘礼,又扬言要去告状,他也不会把事情做绝。
今天这一出,连带着王家舅爷那位新近认识的好朋友,甚至这位宋大状,全都是邬二公子的安排。
至于害死王氏的人,是不是真是二姨娘,或者二姨娘是否还有帮凶,邬二公子并不关心。
次日,杨家族老做主,将邬家的聘礼退了回去。
事情摆在那里,王氏之死早不提晚不提,非要这个时候翻出来,还能是怎么回事?说来说去,就是杨大老爷不肯退亲引起来的。
唉,两家人好聚好散,有什么不好啊。
若说怪谁,还是要怪杨大老爷,若不是他治家不严,王氏也就不会死。
王氏不死,杨素云不用守孝,这会子早就嫁去了邬家,不但不会有今日之事,杨氏一族也得到一份助力。
现在,什么也没了。
皇帝的心情也没好多少,回到宫里,便把太子叫了过来:“一个家族的繁荣兴旺,难道是靠着女眷们的贞烈牌坊来决定的?”
太子不语,自从您登基之后,烈女烈妇可真不少,您少批几个不就行了?
皇帝瞪他一眼,低着头难道朕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传旨下去,以后各级地方衙门,不得再上报这类折子,现有的折子,一律不批,退回去!”
各地衙门都有请批烈女节妇的折子,皇帝一声令下,所有的折子都被退了回去,并且以后也不行了。
这道旨意传出之后,几乎所有人全都联想到杨家的案子。
是了,是因为杨家搞出来的假烈女,所以才让整个大魏再也不能出贞洁烈女了。
有那好不容易才说服新寡的儿媳绝食自尽的人家,还没来得及上报官府,就听说了这个消息,偏又被亲家打上门来,于是两家人一起,找到杨家。
杨大老爷收监了,可杨家还在。
杨家族里的族老们又急又气,王家舅爷带着族里的人,守在杨家祠堂外面要银子,现在又有死了儿媳的人家上门讨说法,这都是什么事啊。
当务之急,是要先要打发王家的人,否则若是再次闹上公堂,杨家在京城便彻底抬不起头了。
王家舅爷请了王氏族里有功名的族公出面,与杨家谈判,最终,杨家赔偿王家三千两银子。
这三千两并非都是王家舅爷的,他要分一千两给族里,再拿出五百两给这位族公。
杨家拿出三千两给了王家,另外那家见了,眼睛红了,三天两头到杨家闹事,杨家现在只想息事宁人,索性拿了二百两出来,那家人这才做罢。
杨氏一族前前后后出了三千二百两,只是银子也还罢了,更重要的是脸面,还有子孙们的前程。蜀南文学
子孙们没少被人耻笑,就连女眷们回到娘家,也要被人问起这事。
族老们顾全大局,尚且能忍,可是老太太们忍不了。
那三千二百两,是族里各家凑出来的。
杨家可没有大富大贵的人家,这么多银子,分摊到各家,那也不少。
再说,惹出祸事的也不是他们,凭什么最后是他们掏银子。
“都怪素云那丫头,仗着自己是宫里出来的,平时从不把咱们这些婶子们放在眼里,这会子她家闹出这等丑事,她却在那里躲清闲,这可不行。”
“就是啊,若是她热孝里成亲,也就没有退亲的事,有邬家那门亲家,王家又岂敢去告状?”
“都是因为她!”
“她还想当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做梦!”
......
二姨娘死了,杨素云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杨家一群老太太大媳妇便找上门来,唾沫星子啐了她一头一脸,又把王氏生的长子拽过来,如今杨大老爷蹲大狱,杨大少爷便是一家之主。
杨大少爷被老太太们又拉又扯,吓得脸色发白,只能全凭长辈们做主。
当天晚上,杨素云只带着简单的行李,被送去了杨氏族里。
第二天一早,城门刚开,杨家的骡车便出城了,骡车里,五花大绑的杨素云被塞住嘴巴,大睁着双眼,愤恨地望着简陋的车篷。
杨家的祭田距离京城二百余里,那里有个小杨庄,住着杨家人口中的“逢年过节进京打秋风的穷亲戚”。
杨素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更没有想到,杨家人为了省下给庵堂的香火钱,竟然把她送到了小杨庄。
她想起了那个人,现在能帮她的,就只有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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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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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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