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卫意手中把玩的手串，他目光微凝，犹豫一瞬，上前将狐裘盖在二人身上，悄无声息隐在屏风外。
卫意看了一眼狐裘，伸手往上拽了拽，想裹得更严实一些，却惊醒了太史澜。
“你再睡一会儿？”蜀南文学
太史澜摇了下头，伸着懒腰长长呼出一口气，“这几日人多眼杂，你乖些，等事情解决了接你回府。”
卫意：“……”这哄琦儿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而且她哪里不老实了？明明是他自己爱吃醋，喜欢胡思乱想，怎么就怪她了？
易容而成的灰黄的小脸耷拉着，描的黑粗短平的眉毛皱成毛毛虫，一双亮晶晶的乌黑大眼斜着看着他，眼神中透露着满满的看傻子的嫌弃，太史澜忍不住嘴角翘了一下，伸手捏了捏卫意的脸。
又动手动脚的，卫意不高兴的小脸拉得更长了。但想到自己晕倒前听到的窃窃私语，她心中隐隐产生不妙的预感。只是刺杀宏帝这等大事，而且被刺杀之人又是他的父亲，她不敢也不想直接问是否与岳人有关。
“伤得严重吗？抓到刺客了吗？”不知当面该如何称呼他的父亲，卫意直接将主语省了，听起来问得莫名其妙，而且语气中还有着不自知的紧张。
而太史澜敏感地察觉到了，他松开手，摩挲着手指沉默许久，道：“你担心？”
担心什么太史澜没有指明，但卫意明显会错意，她窘迫地一掀狐裘蒙住头装睡，“少臭美了。我才不担心你。”
太史澜看着把自己遮了个严实的卫意，垂眸若有所思。忽然屏风上响起两声微不可闻的清脆敲击声，他会意悄悄起身，走到一处无人的回廊站定。
林清闪现其身后，递上一个白色小巧轻便又精致的首饰盒，“殿下，属下在意夫人穿的那件貂裘内衬里发现了这个，里面装有一只蝎尸。”
太史澜猛地转身，目光微寒。
“贯宿大师已经检查过，与陛下所中蛇蛊之毒为同一种。而仵作检验四名刺客所中之毒，皆只是普通蛇毒。”
“据保护意夫人的两名暗卫汇报，貂裘是慕容然的，当时并未发现他们二人有小动作。但意夫人昏迷被送进侧殿暖阁时，曾短暂地离开过他们的视线。”
顿了一下，林清又说：“不排除昨日宴会龙蛇混杂，他们漏掉了什么线索。”
太史澜眸光愈发阴寒，“监视慕容冉的暗卫如何说？”
“一切正常，并无异动。”
太史澜下意识拨动手腕上的珠子，却摸了个空，神情愈发阴沉。
思索许久，他冷声问道：“此事你怎么看？”
林清沉默片刻，回道：“属下妄言。意夫人似乎没有动机？”
太史澜冷哼一声，“你太小看她了。她可是纯熟的演技派。”
林清又沉默了。
半晌，他才道：“昨夜意夫人去行宫，一直在暗卫的监视、保护中，她没有机会策划刺杀。且根据以往意夫人的表现来看，孩子不会是她的牺牲品。”
“如果她是主谋，那么应该是想刺杀陛下。但刺客当时的目标似乎是孩子，如果一开始就是针对陛下，不应该先对陛下怀中的孩子下手。当然，这也可能是刻意为之。”
“你不了解她。”沉默许久，太史澜冷淡说道，“孩子对她来说固然重要，但比起她心中的仇恨和所谓的正义，也未必不可牺牲。”
“殿下，您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林清表面平静，心中则叹息一声。
自殿下知道刺客出自程家军，又没有暗中将意夫人送回府，想必心中已经为她安排好了结局。
这也不怪殿下多疑，一切都太巧了。
意夫人早不去行宫晚不去行宫，偏偏一脱离殿下的视线，陛下就被刺杀，刺客又与她密切相关。
这倒也算了，偏偏又在她身上搜出了同样中蛇蛊之毒的蝎尸。眼下虽然不能证明这是她放的，却同样也不能证明这不是她放的。
巧上加巧，即便她是清白的，依着殿下的性子现在也会怀疑几分。
劝也劝过了，为今他还能做的，只能是希望此事意夫人真的没有参与。否则殿下只会比六年前那次还要疯狂。
太史澜顿住，转身长吁一气，仰头望着半空，“也许吧。”
“程家军在中岳素有‘黄金战士’之称，向来令行禁止，没有军令恐怕无法命令他们。”林清思索着奇怪道，“那四名刺客竟出自程家军，令属下很是意外。”
“你觉得，谁会是最大受益者？”太史澜平静下来。
“这……”林清沉吟片刻，回道：“若说刺杀陛下的动机，西秦、南韩、北凉皆未必没有，甚至包括楚国。”
“虽然伐岳之战有盟约在先，但西秦、南韩不会老老实实让大宏独吞中岳，北凉也绝不会作壁上观，而楚国的那位素来又与北凉交好，最近又有些蠢蠢欲动。这一年来殿下屡屡遇袭，意夫人多次被刺杀，其心可见一斑。”
“况且，中岳皇室也并非人人都如岳令那般安定。虽然岳昌旭老了，但他的长子正值壮年，未必能接受自己已是亡国太子的事实，垂死挣扎也是有可能的。”
“此外，去年岳令与程锦费尽心思策划突围战，却有亲信临阵倒戈。那么，如今程家军中再出几个叛贼也未必没有可能。”
说完，林清又在心中无奈叹息一声。这不能怪他分析得如此笼统，实在是他家殿下敌人无数。
话音落了半晌，廊下一片死寂。
忽然，半空中飞舞起雪花。一阵寒风吹来，雪花随风纷飞，宫檐下的护花铃也被吹得叮当作响。
铃声渐小，太史澜冷不丁出声：“加派人手盯牢他们，速速找到蛇蛊。”
“是。”林清应下，又蹙眉道：“有一事属下觉得有些奇怪。元宵佳宴上那名刺杀未遂的舞姬，属下翻阅卷宗发现她所中之毒也是蛇毒，只是不知当时她的目标究竟是何人？但巧的是，那时小殿下也在陛下怀中。”
太史澜神情微一怔。
“最近两年云京冬日虫蛇作怪有些频繁，且似乎都可与意夫人母子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属下从不相信这世上有巧合。”林清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而且方才属下送狐裘进去，发现意夫人看殿下的表情有些奇怪……”
“如何奇怪？”太史澜问道。
“她似乎想从殿下身上探究些什么。”林清眉头轻皱，回忆道。
太史澜无奈又嫌弃地轻哼一声，垂眸拂袖子上飘落的雪花，“她向来把心思全写在脸上，也不知是演的还是蠢的。”
林清被逗笑，无声笑了一下，又认真道：“属下想与殿下申请，借阅林英调查意夫人身世的卷宗。”
太史澜理袖的动作微顿，片刻后恢复正常，“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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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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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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