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音,好生熟悉!
恍惚五年前那名天纵少年!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只见苏廷轻拍着身边苏乐的纤细臂膀,安慰道:
“乐儿妹妹毋需担心,我去去便来。”
正欲抬头走出,一旁陆舒依却道:
“弟弟,别忘了姐姐教你的,赌神都是怎么出场的!”
苏廷回眸一笑,也是淡淡一礼,道:
“谢姐姐指点。”
说完,便是昂首阔步,直朝比武台上走去。
一众青年似恍惚一般看向他,竟隐有当年天纵之姿。
“少主……莫非回来了?”
苏家旁系子弟不禁呓呓自语。
苏禀泰则是横手挡住,语气毫不容质疑:
“廷儿,你刚归来,又是断脉之体,不能就此出手。”
身旁苏禀福却冷笑一声,道:
“廷儿贤侄既然乐出风头,我等长辈还是给个机会罢!总不能断了贤侄一片冰心。”
“你……”
苏禀泰闻言瞬怒:
“明知我儿已无修为,你却还要出言紧逼,是为何意?”
苏廷则是微微一笑,朝一脸忧心的苏禀泰深深一揖,道:
“父亲大人亦毋需担心,孩儿自有十成把握。”
十成把握?
众人闻言一愣,台上戚蓝却是哑然失笑,摇头不语。
却见苏廷一身素衣,无风无动,周身亦无半分灵气流转,任诸世家子弟如何看来,这昔日天才,如今都只是无为凡俗。议论声不禁骤起:
“是我等眼拙了?如何看来,这苏家二少都只是个俗体凡胎,竟敢登台应战?”
“怕是这苏家无人了罢!只得派出这么个废人而来。这苏家,曾经多少光辉,竟也沦落至此。”
“刚才苏家大少脱险一幕,实在是未能看清,莫非便与他有关?”
“翕!若真如此,那……或真有回还也不定。”
苏廷走过归海侠身边时,归海侠也是不禁侧目,细观片刻,心中竟不觉陡生不安,似乎这场比试,正朝着她掌控之外而去。
“如何看来,他也不过个残体废人耳,怎会让我如此不安?”
归海侠心中暗忖,思虑着是如何不对,指尖在椅手上敲了片刻,还是开口道:
“苏家少主遴选,不该遣修士而来乎?此人不过无为废人,若能上台比试,岂不徒留笑柄?”
苏廷闻言,脚步一滞,还未开口回应,却闻台上传来应答:
“此人或非寻常凡俗,据徒儿所知,他与我一般,也是乾元道弟子。”
苏廷抬头看去,却见说话者正是戚蓝,说话间,她只向苏廷看去一眼,便直向归海侠看去,眼神却颇是复杂。
秘境中,以向天心所言,那苏廷便是凡俗之躯,却也是道中内门弟子,而她天纵之资,却只是外门弟子,这让她心中如何能服?
“乾元弟子?”
诸世家闻言皆是愣然,苏廷只一个无为凡俗,却能如那戚蓝一般拜入乾元道?这让人如何能信?
苏廷拜入乾元道一事,场中只苏家诸直系、陆舒依姊弟及戚蓝父子得知。此语若是戚蓝之外有人所言,众人必然不信,可说出此话者,却正是戚蓝,她与苏廷仇隙之深,天澹城尽人皆知,她是定然不会为苏廷诳口的。
如此看来,莫非真如她所言,这断脉废人的苏廷,真是乾元道弟子?
“哦?”
归海侠闻言自也是一愣,向戚蓝递去一眼,眼神中略带嗔怪,该是怪她未提前禀明,随即却是缓缓回头,看向苏去疾父子,眼神一番凌厉,看得二人不禁一颤,惶惶不顾。
随后,归海侠却是微微一笑,问向苏廷:
“既是同门,那你我便亲近了许多,敢问这位同门,所拜是哪方师门?”
虽是在问,归海侠心中却已是有了答案。苏廷此前所遇,归海侠虽并无得知,但此间出现过的乾元道中之人,除她外,便是秘境中那执黛绫老者,而东洲上下,又有谁人能执那柄黛绫?
只有乾元道宗主、归海侠师兄向天心已。
故此而看,苏廷所拜师门,则必是那向天心了。
苏廷见归海侠语气难得和缓,也是一愣,却仍是摇头道:
“晚辈师门,师父未予外说,还望前辈见谅。”
归海侠闻言,脸上淡笑不再,而是轻叱一句:
“呵呵!也是可笑,你不说,贫道就不能知道了?那老东西灵脉被锢,修为已然断至灵徒境,竟还有闲心收徒,竟还徒劳般让你隐瞒。实在可笑!”
老东西?
这乾元女道所指何人?
席中诸世家皆是一脸茫然。不过依她所言而看,那苏廷虽是也拜入了乾元道,师门却定是不显,不然她也不会如此不屑。
砰!
却在此时,场中突闻一声厉响,众人纷纷一惊,随即转头循声看去。只见苏家席中,那名矮胖男子手中正执着一把怪异方盒,方盒出端一墨管上正泛着白烟,矮胖男对着墨管轻吹一口,随即骂出一句:
“他奶奶的,还他娘的打不打了?叽叽歪歪的没完了?贰爷我看个戏都看不舒坦。”
竟敢在乾元道女客面前撒野,这矮胖男子也是有胆。
“莫非……”
有人见状,似是想到什么,惊道:
“莫非这矮挫男子,便是前些日子盛传的,那妄林怪修?”
妄林怪修?
众人纷纷侧目,这妄林怪修的名号,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传闻他常现妄林深处,来去无踪,且擅使一柄神秘暗器,轻易并不出手,出手则必伤人。
妄林本就凶险,这名神秘怪修却在其中行迹自如,修为想来定也不低。
而如今他却是苏家座上贵宾,或许于苏家而言,这场比试也是不觉加了几分底气。
“是他!那日妄林封禁,我等便在秘境中见过,他还曾与那秘境老者对过一招。”
又一人惊道,其实自陆叔贰来时,便有不少人认出了他,却因苏廷随后出现而并未引出太大轰动,现在一众世家子弟皆注目于他,这才让那些参加妄林封禁、本就认得他的人,终是有了可言之资。
随那人介绍,众人看向陆叔贰的眼神,瞬间便敬畏起来,而不少世族女子的眼神,竟隐隐现出炙热。
怪不得敢在那乾元女道面前撒泼,原来是妄林中那神秘怪修!
陆叔贰见自己终是被人瞩目,心中自然是洋洋自得,腰间不觉直起了寸许,大笑道:
“没错!贰爷我就是你们说的什么怪修,不过我更喜欢大家叫我的另一个名字——荒野大枪客!”
“咦?”
苏廷疑惑问道:
“那不是家师名号?”
“贰爷我用了!”
陆叔贰道。
“荒野大枪客!”
一名世家子弟默念一句,随即道:
“如此土俗之称,也是少有。”
“荒野大枪客~”
归海侠闻言,则是眼神微眯:
“果然如此,你师父便是那乾元道内叛,向天心罢!”
向天心?
此名一出,一众世家长者皆是惊诧至无以复加。
向天心之名,青年一辈承平日久,或是少有耳闻,但于诸曾历动荡的年长者而言,却是如雷贯耳。可以说,若无乾元道,东洲或就不会似如今这般安定富庶,但若无向天心,乾元道也不会似如今这般威名赫赫。
如此大功之人,在那乾元女客口中,怎会成了乾元道内叛?
眼见众人疑惑看向,归海侠则缓缓站起,团扇一挥,徐徐道来:
“诸位皆是天澹城才俊,贫道便不再相瞒。期年前,龙都风云暗涌,不少世家名门皆遭暗戮,乾元道着力查探之下,数获那向天心私通外寇、绞杀城人的证据,遂与道中长老同去缉拿,却不想被他逃脱,至此便行踪不见。未曾料到,今日在这天澹城中,竟偶遇了那贼人的徒弟。”
说着,她便戾目看向苏廷。
众人闻言,也纷纷向苏廷看去,却并未似归海侠那般怒目而视,眼神皆是疑惑之色。
成家席中,成温问向二长老成战:
“二爷,那女道所言,成潜兄弟书信中,为何从未提及?”
成战眼神微眯,道:
“确未提及。但潜儿生前所书中,也说过乾元道宗主下落不明一事,只是个中原因,潜儿在乾元道日浅,并未详知。”
成温闻言沉思,片刻道:
“毋管孰是孰非,乾元道之事非我族所可染指,还是静观其变罢!”
成战闻言点头,对于这个刚刚继位的家主,他也是越看越上眼。
“完蛋了!”
另一边,陆叔贰则是不由扶额:
“我就说吧!那老东西肯定不是啥好人,打牌把把输,还不让小妹妹留在贰爷身边。看吧!结案了吧?”
“闭嘴!”
陆舒依则是低声骂道:
“你是胎盘长大的?有没有一点儿独立思考的思想品德?咋那老妇女一说就信呢?没见上边儿那个女的都不信?”
陆叔贰闻言抬头看去,只见台上戚蓝虽未作言语,眼神中却是各种阴晴不定。
乾元道中之事,戚蓝所知甚少,便是自己独访天妫山之时,也从未真正到过宗门,因此归海侠所言虚实,她便是无从得知。
至于那向天心,她却只知其与姑母戚无恋乃旧识,是否真是道中内叛,或只有姑母才能说清。而这姑母,却不愿同来天澹城,此事,便也只能是个无头悬案了。
不过,以戚蓝近来所见,这归海侠所言,及她平日举动,还是存着不少疑窦。
身为归海侠徒儿的戚蓝都不敢尽信,戚家诸人,尤以戚无意、戚金为首,便更是不信了。在二人看来,归海侠此来天澹城本就是动机不明,而在此时说出如此乾元道秘辛,与其说是在陈清因由,倒更似是在隐瞒他事,将众人注意引向其他。
若真如此,那这女道,到底是在隐瞒何事?
戚无意不由看向苏廷。
苏廷!
其中答案,或就在苏廷身上。
戚无意暗暗思忖,不时便有了定夺。
另一边,归海侠见众人皆是犹疑,似有所顾虑而续言道:
“那向天心乃是道中内叛,其徒也绝非善类。不若,诸位英雄将他拿住,由贫道押赴宗门领罪。”
“这怎么行?”
陆舒依闻言,不禁一脸愁容,看向苏禀泰道:
“他爹,你儿子要是让那娘们带走了,你可就再也见不着他了。”
“他爹?”
苏禀泰一怔,甚觉如此称呼不太合宜,却也无暇顾及,站立起身,向归海侠一拱手道:
“归海仙姑容情,我儿只是俗体凡胎,并无丝毫修为,是否拜入贵宗仍尚无力证,更遑论为何内叛鼓风经雨。在下以为,此事,还需详查。”
“有啥查的?”
陆叔贰竟颇为不忿,插言道:
“你儿子就是那老头儿徒弟,拜师的时候我可是看得真真儿的,这事儿没啥好抵赖的。”
“快夹住吧你!”
陆舒依直扇了他一掌,无奈道:
“你他娘站那头儿的?真就是个胎盘智商。”
“老子我没瞎说!”
陆叔贰不服,道:
“他跟那老头儿拜师的事儿你忘了?老头儿非得收,他非不拜,当时你不是还笑话过他吗?说他不过主线了啥的?”
“闭嘴!”
陆舒依无语,气得两眼都有些翻,胸前更是剧烈颤抖。
二人所言,虽未说明向天心便是乾元道内叛,却无意间力证了苏廷确是向天心徒弟。如此一来,逻辑清楚者,尚不会因二人言论而对苏廷增加如何怀疑,但那些思虑单纯之人,却不由添了几分对苏廷的敌视。
归海侠眼见时机隐已有利,便顺势道:
“既如此,这乾元道内叛之徒,怎能有权参与比斗?岂不是污了天澹城名声?”
于她目前所见,苏廷便是真与戚蓝比试,她也不甚担忧,但她只是心中隐隐不安,不想自己所谋遭到任何变故。
那苏廷是否为向天心之徒,她不确定;戚蓝能否敌得过苏廷,她虽有九成半把握,却也担忧那半成变数。
如此,只有苏廷无法参加比试,只有戚蓝能顺利得胜,她之后布局才可实施无阻,她之所图,便也是大有可为。
只是,这苏家遴选少主,却不让苏家之人参与,这在诸世家看来便不合理,只是迫于这乾元女客之威,并无一人敢有异议。蜀南文学
见众人纷纷低头,归海侠这才安心坐回椅上,随即团扇轻挥,淡淡一笑道:
“再者说来,一介凡夫俗子若都能与众修者相争,于你天澹城也是难堪。既如此,那便换个青年上场罢!”
场中如此之变,还未登上比武台的苏廷看在眼里,却既无出言自辩,也未展出灵气自证,而是抱臂立着,淡淡笑看着众人。
……
“你乾元道私事,为何要绑上我整座天澹城?”
却在此时,不远处,一句男声却悠悠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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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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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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