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堂课是法国老头子的文学鉴赏,含着粘痰的声音哇啦哇啦地讲着《巴黎圣母院》,玉秋听不懂那鸟语,也压根不打算去听,反正最后她能够进教务处改成绩,九十分太显眼,及格的六十分就刚刚好。
既然有了法子能蒙混过关,本来玉秋压根不打算看书,但那天从拍卖展会回来,她想到骆康的时候总会联想到另一个丑陋的男人——卡西莫多。覃相鹂说骆康和卡西莫多不一样,所以他们哪里不一样?就是这么点好奇,催着玉秋去图书馆借了一本中文版的《巴黎圣母院》。
她在课堂上无聊地翻看,完全陌生的国家与宗教,加上法国佬的长句被翻译得晦涩又干巴,实在是让人看了没几页就失去兴趣。
“什么名著,还不如话本子好看呢!”玉秋趴在课桌上,看着周围人奋笔疾书,越加感到饱受煎熬,所以听到下课铃一响就立刻夹着书跑出了教室,直奔西门卖椒盐麻花的小店。
吃着麻花哼着流行小曲,玉秋一路回到306号寝室,推门进去看见覃相鹂趴在她那窄窄的床铺上,肩膀一抽一抽地似乎在哭泣。
“她怎么那么爱哭?”玉秋心里默默嘟哝,胡乱地猜着是她家里来了信催她嫁给骆康,还是骆康来了信又叫她陪同去某个地方。
玉秋站着没动,倒是覃相鹂在抹眼泪时余光瞥见了她,红眼睛小兔子一样的女孩儿擦着眼泪坐起来。
“你吃过饭了吗?”玉秋问。
覃相鹂摇摇头,玉秋把剩下的半包麻花递给她,问:“你怎么哭了?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没有,”覃相鹂深吸口气摇头,然后拿起床头半开的杂志说:“没事儿,是小说看哭的。”
“什么小说啊,能把你哭成这样!”玉秋惊讶地伸手拿过杂志,翻看了封面果然是新一期的《新月》,再看打开的小说部分,作者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意料之中的温哲。
“不是说赶不及吗?”玉秋问。
“可能怕提前泄露吧,毕竟……毕竟谁会想到……”覃相鹂一说话,泪珠子就往下滚,“女主陌陌参加拍卖会的时候出了意外,她本意是想去帮人的,却被洋人警察当成跟那些抗议的跪压在展台上……窒息死了……”
“啊!”玉秋瞬间愣住,她低头忙去看小说的正文。
“陌陌死了,死在一场无关于她的拍卖会上。她曾以为自己叩开了名为‘平安幸福’的大门,却不知那大门是虚空的,在虚弱的国土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平安幸福’。所有的美好都不过是被包装的假象,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以践踏同胞而显出高贵,争着抢着成为二等代理人去伺候漂洋过海的主子,这样的豪门贵客们是何等可耻?然而没人会指望他们生出这样负责的情绪,在陌陌的葬礼上她只会一声感叹“瞧瞧这个可怜的姑娘,她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今日陌陌死了,是死于意外,但本质仍死于贫弱可欺。她的一生是默然的,那个爱着她的绅士孱弱地甚至不能将她抱起,无法为她的死亡发出哪怕一声悲鸣。
多可悲的一生,多可悲的土地。”
“这是温哲的第一篇悲剧。”覃相鹂抹着眼泪说:“我一直以为陌陌最后会和绅士结婚,她会有幸福的结局,我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我想不明白,她怎么会稀里糊涂地死了,还是被洋人警察压住脖子,活活压死的……太残忍了……”
“周六的时候我跟你说过,那个拍卖会出事了。你记得吗?”玉秋问覃相鹂。
覃相鹂点点头,玉秋说:“在那个展会里有个女的死了,就是小说里写的那样,高壮的洋安保跪压在她头和脖子上,把人压死了。”
“啊?”覃相鹂过于惊讶,以至于连眼泪都忘了往下掉,她愣愣地盯着玉秋,片刻后说话:“我没有在报纸上看到消息。”
玉秋想到骆康的话,说:“如果死掉的女人和小说里的陌陌一样是个进城的乡下姑娘,可能就不会有什么消息了。”
这样的反转是覃相鹂始料未及的,她拿过玉秋手里的杂志,又低头看了一遍上面的文字。起先她在哭世事无常,男女主的阴阳两隔,哭那段眼见到了光明却猝然熄灭的爱情,她想不明白温哲为什么选择这样的结局,但眼下她在文字里读到了强烈的愤怒,一种突破纸面的责问与愈加浓稠的悲哀,非一个人、一段感情,而是痛苦于那道裂开在土地上迟迟不能愈合的伤口。
“不愧是他!”覃相鹂擦掉了眼泪,看向玉秋说:“温哲不愧是最好的言情作家,他的作品就不是拘泥于小情小爱的,是有大理想的。”
“什么理想?”玉秋问。
覃相鹂说温哲的作品里有理想,但要她说是什么理想时,又讲不出来了,梗了好一会儿,看得玉秋都为她感到尴尬,于是主动换了个话题说:“你见过温哲吗?”
“他很神秘的,连出版社的编辑都没见过他,每次都是邮递员把稿件直接送到出版社。”覃相鹂提到温哲时,眼睛里总有着别样的光彩。玉秋看着她,觉得那种兴奋劲儿,像是饿了八辈子的狐狸闻到烧鸡味儿。
“说来我可能见过那位神秘的大作家温哲,”玉秋说。
覃相鹂惊讶得睁大眼睛:“你在哪儿见过她?”
“上周六的拍卖会,”玉秋说:“那天的事情没有登报,温哲的文章又赶上了新一期月刊出版,想来他应该是在会场的,见到了杀人的过程。”
那天会场里的人谁会是温哲呢?一旦排除洋人,剩下的面孔就没有几张了。玉秋尽力去回想每个人,兜了一圈后她猛然想到了一个名字——骆康。
骆康?玉秋看向覃相鹂,她说不出口她的猜测,如果温哲就是骆康,该是多大的嘲讽!
“总说是文如其人,能写出那样文章的温哲,相貌也一定是俊朗非凡的。”覃相鹂抱着杂志开始说发梦的话:“他应该是很西派的绅士……嗯……不过也可能是清朗的国文男老师那种。”
“谁写东西也不是拿脸蹭的,一个作家哪好说文章写得好就一定长得好,说不定那个温哲是个黑胖子呢。”玉秋试探着说。
听到这话,覃相鹂立刻沉了脸。这还是她在玉秋面前头一次表现出抗拒,下嘴唇咬到发白,低声说:“怎么可能?就算不是容貌极好的,也不可能是什么黑胖子……温哲就像他的文章一样,到哪里都该是出类拔萃的。”
相貌英俊、出类拔萃,玉秋又想了遍那天会场里的人,真可惜,似乎并没有那样一位。温哲成了个烙铁,玉秋看着气呼呼的覃相鹂想,或许温哲究竟是什么样子她也不在乎,她想要的温哲是个她想象里的样子,或者说至少不能违和,否则温哲这个符号一崩塌,覃相鹂说不好要当场抓狂疯掉。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温哲?”玉秋对覃相鹂的喜欢感到茫然,她怎么就能对着杂志上的油墨文字喜欢到这个地步。
“我……”覃相鹂慢慢地眨了两下眼睛,想了想说:“最初就是看杂志的时候很喜欢他的一篇小说,很短,只有两页,后来就不断找他的文章和小说看,越来就越喜欢。”
“除了这一篇,温哲的故事都是很美好的,我能感受到他的文字像阳光一样温暖。”覃相鹂说:“所以温哲一定是个对女孩子很温柔的人,就像他笔下的男主角一样。”
玉秋看着覃相鹂如数家珍地说起温哲故事下的男人们,温柔的绅士,健谈开朗的留学生,淳朴明媚的茶楼伙计等等。听着这些描述,玉秋在覃相鹂口中重重叠叠的样子里交织出来一个有着拳拳爱意的温哲,一个覃相鹂幻想出来用来抵抗生活、寄托想象的温哲,所以这个温哲不可以丑,必须要出类拔萃。
她不断地絮絮叨叨,玉秋没有打断,看着覃相鹂忽然生出同情,她的内心要多孤单才能把所有的爱都放在一个不真实的人影上。
玉秋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人了,也越来越能理解人的行为,有时候他们聪明得可怕,有时候又很荒谬。动物只要吃饱就很开心,生存下来是天大的幸运事,而人类不一样,他们的开心需要更多东西。
玉秋低头看着手掌,她伸开又握拳,握紧后又伸开,反反复复到覃相鹂停止了絮絮叨叨。玉秋问:“两个人成亲,一定需要爱对方吗?”蜀南文学
“如果不爱,不是很悲惨吗?”覃相鹂以为玉秋在说自己和骆康的那门婚事,提到那个人她的脸皱缩起来,摇着脑袋:“玉秋,没有人愿意跟不爱的人结婚!强迫来的婚姻是不幸的!”
“强迫来的婚姻是不幸的。”这话像一根刺扎地嚷嚷着要嫁人报恩的小狐狸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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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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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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